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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良随记_彝良天气预报

时间:2019-02-2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龙美光20世纪80年代初出生于云南彝良县奎香乡。现就读于云南师范大学。散文随笔散见于《光明日报》、西班牙《欧华报》等海内外报刊。已出版专著《守望滴水》、《文脉书香》。
  “彝良”这个县名在望文生义的华夏一定是一个奇特的地方。自我有生以来,有不计其数的人,没有能够真正正确地写出过这个造型别致的“彝”字来。或许有人以为她的原意是“良善的彝民”,因而也就误以为这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彝族自治县了。许多的人,也把她与滇中一个产烤鸭的“宜良”混为一谈,其实我们家乡不产烤鸭,许多乡亲连烤鸭都未曾品尝过。
  说来奇怪,“彝良”这个正式的地名在清末民初才出现。先前乃以“易娘”“夷良”等面目见诸公众视野(我最近才见到乾隆年间颁授的“镇雄州分防彝良州同关防”铜质官印)。可是,就在明代嘉靖年间,“彝良”已作为一个完整的语词出现在纪晓岚的八世祖纪廷相的两卷本著作《友于小传》中,纪氏为该书所作的自序云:“孝友皆天性,而人情日薄,往往知爱其亲,而不推爱于兄弟,故摭拾旧迹以感发其彝良。不录帝王之事,分位殊也;不录圣贤之事,亦不录奇行异节舍生蹈义之事,不强以听不能力。分二卷,上曰循常,下日处变,皆士庶人家庭细务。”语词上的“彝良”与地名上的“彝良”,到底有何联系又有何差异呢?这倒是今天面对这个熟悉的地名我不得不莫名玄想的。
  有多少人在说,彝良好多年间都是蛮荒之地,散落在乌蒙府最容易被遗忘的地方。而彝良与世界的接轨又有多少人晓得?我最不能忘记的是那次和彝良籍诗人陈衍强一起与诗人雷平阳在昆明翠湖边上喝茶时雷平阳对彝良的滔滔不绝。雷平阳一个人曾跑到彝良的牛街古镇,一个人坐在镇政府的办公室抄写打印本的《牛街镇志》,从此知道昆明大名鼎鼎的西山之上的“龙门”二字是彝良牛街人毛以亮的手笔,他认为《牛街镇志》的作者对毛以亮的这两个字的价值如此看重,实在了不得。雷平阳还亲自探访了百年前牛街一个跑马场的遗址,那跑马场后面的故事简直让人着迷。
  美国友人海伦?福斯特?斯诺在她的《续西行漫记》一书中描写1937年夏天的彝良人罗炳辉时,曾这样动情地描述少年离家的军事家罗炳辉对故乡的深深想念:“罗炳辉在西北的荒凉不毛之地逗留了一些时日之后,对于他故乡的山林是不禁有点怀想的了。当他谈到云南的花草和晶莹清澈的河流时,他颇有向往之情,便像冯玉祥在那首咏东北的心爱诗里的作风一样,对我说了句‘还我山河’。”罗炳辉一生仅有49年的光阴,却有32年是在戎马中度过的。如今,除了彝良,江西、安徽、山东等地都不约而同地将他视为本土名人,纷纷写入自己的地方志中。安徽的天长市曾有15年时间被命为“炳辉县”,而合肥市的罗炳辉铜像一直是合肥市民的骄傲。这还不够,合肥美菱大道的一个小巷同时被冠以“罗炳辉巷”的地名,安徽的一个古代史教授冒着酷暑替我找到了宁静的罗炳辉巷……
  罗炳辉们在彝良的种种人生经历,他们的乐趣,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挣扎,把这个偏远地带的百姓们骨子里的刚毅、坚强、奋争表达得真真切切。这与纪廷相书中的“彝良”一语的内在品格是一致的,这是一种朴朴实实的彝良智慧,毛以亮或者罗炳辉,或者百余年来从彝良走出的人杰,彝良以蛮荒的外表打造着与众不同的文明智慧城堡。
  很多年来,我沉湎在彝良的好山好水(外地有人说是穷山恶水)里,始终无法从依恋故土的状态里走出。人的故里只有一处,生根落叶都应归守于斯,这是我无法逾越的。
  彝良是英勇之士层出不穷的地方,尽管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我所知道的彝良有史记载的科举进士只出过绝无仅有的一位,我还是很愿意把我喂养大的这故里视为人杰地灵之所。
  话扯远了。
  地域的观念有时很是让人感到奇怪。在故里时,“彝良”的概念仅仅是那巴掌大的县城,走出彝良的地界才把整个县域视为一体。我家离那巴掌大的地方约八十公里,坐汽车却要一整个上午或下午。我的生命气息曾有六年间在这八十公里的两头游荡,少年时代的艰难与梦想把记忆的印痕烙得很深。那时候,满目是大山,横的,直的,奇崛的,险峻的,各种形状,高低远近,汽车时而在山颠,时而在河谷:人在车里时而在俯视深谷,时而在仰望苍穹。不禁要心生敬畏。常常穿梭在彝良的大山中,你才知道这世界到底怎样才能算是大!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没有起落的丘陵地带,你可如何感受这天地之小与抱负之大?
  才上小学没几年,英雄主义就悄悄在我的意识里启蒙,那时偶像一样的英雄崇拜至今不能忘怀,我自己制作的剪贴簿上满是英烈与领袖的面孔,那是我儿时最可贵的珍藏。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从八十公里的这一头转学到了那一头,转到了“巴掌大”的县城。在县城的中心小学,我开始了半寄宿的学习生活。我们四(2)班大约是一个不到40人的班级,我一转学过去就当了班长,每次考试的状元无一例外都为我独揽。这是一间特殊的教室,前半部分是课桌椅,后半部分是男生宿舍,白天上课,深夜就寝。我曾在夏夜几次与男生们挤在那些直达天花板的铁床上。那时正是我们控制不住生理本能的时候,尿床就成了男生们的家常便饭,第二天上课时总是尿臭难抵,可大家照常上课,课间还去小憩。在这样拥挤的教室里,我悄悄喜欢上了附近村庄一个常穿橘红色外衣的农村女孩,彼此也都很照应,后来还约着好友去了她家里。可是从没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心思,一生中最初的暗恋竟是在我童年的时候呵!不知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没有碰到过那么让我心仪的女孩。
  在“巴掌大”的县城,我也度过了自己中学的前半期,从此开始了忙碌的日子。念书、编刊物、写文章,从开始干到结束。没完没了。
  最危险的是1999年秋天我第一次离开故乡的经历。那天阴云密布,我乘着一辆出租的面包车就往县城赶,半路中却落起了连绵的小雨,没有停止的意思。车没走上两小时就被垮蹋的泥石阻挡,而我硬是下了决心徒步走到下一乡镇所在地,搭乘开往县城的客车。身上负载着几十公斤的行李。伴着蓝色冷雾的阴雨越下越大。不一会,河水暴涨,山洪接连暴发。我生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渐渐地,整条路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拼命奔波,涉过每一条拦断公路的山洪和约半公里长的泥淖。就要到达目的地时,一条夹杂山洪的河流又挡住了去路。河面不窄,我一脚便想跨过去,前腿迈出去,一下就踩了个空,整个下身都被洪水淹没了,行李浮在水上。身下就是十多米高的河床,这下完蛋了!我以为这就是我人生的最后时刻,挣扎似乎已经没有用了。我感觉得到,洪水正猛烈地拖拽着我,外裤已被落差不小的洪水剥走了。我的一只手正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不肯放弃挣扎。
  两位观看洪水的苗族老乡此时正向我这边走来。没错,他们听见了我的呼救。两个人的手拼命拉着我的手,终于把我从洪水中拔了出来……一连两个月惊魂不定!
  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我才真正理解彝良乡亲生活的艰难,他们是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的争斗中顽强地生存下来的。彝良人做事天生喊得出来,豁得出去,敢想敢为,不畏困苦。很多年来,我一直以自己是个坚强的彝良人为荣,彝良人面对各种恶劣境况时那股踏踏实实做事情的精神气。是很多外地人所没有的。所以我说,彝良人都是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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