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县上发文件要求各乡镇上报本乡镇今冬小麦播种的规划情况。刚参加工作一个月的圆圆拿着报表束手无策，怯生生走进乡长办公室请示。 “杨乡长，上面喊我们报小麦播种的规划情况。现在是一家一户种，我怎么晓得哪家准备种多少。再说，全乡几千户农民，上级要求在两天内就统计了上报，我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按时统计起来。”
“哪个喊你去家家户户调查吗？”
“不调查怎么收集数据？没有原始数据怎么能汇总上报？”圆圆没有敢顶嘴，但心里觉得纳闷。
“去年报的是多少？”圆圆急忙跑回办公室查看去年的上报资料。她有点搞不懂，上报今年的与去年上报的有什么联系。
“5784亩。”
“哦，那你就按上浮20%的数字填表上报了就行。”
11月2日，县上来文通知各乡镇上报实际落实的小麦种植面积。拿着报表，圆圆又跑到乡长办公室请示。
“你打电话问问邻近几个兄弟乡镇，看他们报的是多少。”
乡长的吩咐使圆圆觉得有点怪。上次报今年的规划面积，杨乡长安排她去查去年的上报资料。“报喜不报忧，年年只能增加不能下降”，参考头一年上报数字那还说得过去。可这次上报小麦的实际种植面积，自己乡镇落实的小麦面积多少未必与其他乡镇落实的小麦面积多少有什么关系？虽然这样疑惑，但圆圆不敢违抗领导的旨意，赶紧跑回办公室打电话咨询。
圆圆把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电话都打了，可那些乡镇搞统计的人似乎约好了的，要么要圆圆先告诉上报的数字才给圆圆说，要么给圆圆说了他们乡镇上报的数字就反问圆圆准备上报多少。打了几个电话，圆圆手中有了兄弟乡镇的上报数字。
杨乡长看了圆圆的电话记录，考虑了一分钟，说：“你回办公室随便弄个数字填上去就行。注意，填报的数字在挨着几个乡镇的中间，不要在最前面，也不要在最后面。今年年底可能要检查，优秀狠了要不得，后面落尾也要不得。”
第二年6月4日，上级又来表格要求各乡镇上报小麦的产量和农民收入。圆圆拿着表又走进乡长办公室请示。
“杨乡长，今年小麦增产多少？农民增收多少？上面喊报表。”
“又来问啥子？屁这么小点事情次次都要来问。还没有学起吗？枉是大学生。”杨乡长有些愤怒，鄙夷地说。
“我是怕，我是怕……”圆圆欲言又止。
“看你畏手畏足的就不是搞行政工作的料。怕承担责任？统计统计，统计就是安排一个干部统一算着情况记。干这个工作，就是要把办公室当作加工厂，把手中的笔当机器。莫说麦子可以在办公室种出来，水稻、玉米一样可以在办公室种出来。猪、牛、羊，鸡、鸭、鹅都可以在办公室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