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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钢:中国现代钢铁工业的新模式(一)】中国钢铁工业协会

时间:2019-02-1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新中国的历史,以1978年改革开放来划分,到2009年,正好可以分为前30年和后30年。前30年,中国现代?铁工业基本上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1949年中国生产?15.8万吨),毛主席、周总理亲自领导、亲自策划中国?铁工业的发展大计,但是受当时的条件限制,想多生产?也多不了。前30年结束时的1978年,中国?产量才3100多万吨。后30年,即2008年,?产量猛增到5亿吨,比1978年增长了16倍。从本世纪初开始,中国成为世界第一?铁大国。
  中国?产量前后30年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我曾经讲过,后30年同前30年相比较,中国的社会政治制度并没有变化,还是共产党领导,还是社会主义制度,还是这块土地,还是我们这些人,唯一变化的是,中国实行了改革开放,特别是对外开放,使中国?铁工业找到了一种全新的发展模式。
  回顾新中国60多年的?铁工业发展史,我们曾经历过四种不同的发展模式:开始学习苏联的计划经济和以重工业为中心的工业化模式,并不很成功;1958年,以?为纲的“大跃进”运动,失败了;从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实行“鞍?宪法”,强调政治挂帅、群众路线,也不成功;1978年后,实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才找到了一条快速发展的成功模式。宝?就是这个模式的代表。
  宝?厂史陈列馆是展示中国?铁工业的一个窗口
  我很感谢宝?现在的领导重视宝?过去的历史。中国有尊重历史的优良传统,宝?做的事是正确的,是应当称赞的。这也体现了宝?现领导班子继往开来的理念。重视继往开来,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单位、一个企业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
  宝?厂史陈列馆,不单单介绍宝?本身,还要起到窗口作用,从这个窗口可以看到中国现代?铁工业的发展变化。教育人的起点应该是高的,视野是宽广的。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中国?铁工业应该走什么样的路?通过参观宝?厂史陈列,能让人振奋精神,受到启发,看到希望。
  宝?厂史陈列馆注意表现中央领导的重视和关怀是对的。没有他们的重视,没有他们的关心和支持,宝?是建不起来的。我赞成陈列馆要有这样的内容,但要保持适度,不一定所有到宝?来过的领导同志都要展示。
  2007年,我在日本大分参观了日本现代?铁工业的第一座高炉。记得当年我们建武?一米七轧机的时候,有人介绍说,新日铁会长(董事长)稻山嘉宽曾指着这个高炉跟新日铁的人讲:“这个高炉是用中国大冶的铁矿石、开滦煤矿的煤,可以说是用中国的燃料和铁矿石点燃了日本现代?铁的第一把火。今天我们帮助中国建设武?,是有了报答中国恩情的机会,我们要全力以赴。”这些话讲得很好,很有感情,尊重历史。
  那座日本最早的200多立方米的小高炉旁边,就是新建的展览馆。馆内展示的领导人活动只有一张照片,是皇太子在开工时剪彩的照片。整个展览突出表现的是建设者,特别是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作出贡献的建设者。比如,第一座高炉投产以后,炼?的设备(买的是德国的)很长时间都生产不正常,德国人也束手无策,呆不下去了,最终依靠日本的技术人员把问题解决了。这个展览,就突出介绍了这位日本工程师。
  我想到了我们的厂史陈列馆。中国?铁工业现代化也碰到过很多难题。邓小平讲要重视创新,这对我们是很大的鼓舞,指出了方向。具体怎么创新?则是宝?建设者的使命。这些人在现代化过程中怎样突破各种难题?陈列馆里面要有相当的位置去展现他们。比方说,桩基位移的事。我们自己在研究这个问题,日本也来了些专家。日本专家很牛气,但对桩基位移的理论讲不清楚。能从理论上来解释这个问题的是宝?顾问委员会首席顾问李国豪教授。据说,李国豪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拿出了计算公式,把这个公式去跟日本人一讲,日本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讲这样的例子是想说明,即使我们是引进成套技术设备,也不代表我们没有难题,有些难题还得靠中国人的智慧,靠邓小平说的创新精神去解决。
  我再讲个例子。无缝?管的设备是引进德国西马克的。西马克没有做过这样先进的无缝?管设备,是一个专利供应商提供的图纸和工艺技术,由西马克制造,好像设备本身以及电脑控制系统也有问题,总是运转不正常。后来这套设备也是我们自己摸索解决了一些技术难题以后,最终成功投产。
  我还想说一个例子,也是体现创新重要性的例子。宝?炼?需要大量的水,而且水质要求非常高,氯离子的含量得很低,但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水呢?当时,有很多方案,有淀山湖的,有黄浦江上游的,有邻近江苏河网的。上海市科协由李国豪主持的顾问委员会,为这件事情花了一两年时间,寻求最佳方案。水要是不解决,宝?根本就不能投产。日本新日铁副社长大柿凉见了我,一再讲水的问题要早点定下来。但这几个方案,究竟哪个方案可行?从淀山湖引水,管子都运到沿线了。但淀山湖是上海唯一干净的水源,如果给宝?用,将来老百姓用什么水?这个矛盾太大了。市委也非常担心这件事,研究来研究去,举棋不定。后来,宝?指挥部副总工程师凌逸飞等人研究提出,在长江口建个水库,利用长江的潮涨潮落,“蓄淡避咸”,这是很大的创举。这样一来,水解决了,水质也有保证,而水源的解决也支持了上海。最终在书记会上,我讲了这个方案。市委一致叫好,说这个太好了,一致赞成这个方案。对于上海来说,不用淀山湖的水,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负担就免除了。江河人海的地方,都是经济发达的地方,都碰到一个水资源的问题。宝?发明这个办法以后,其他河口地方都可以参照采用。后来,这个项目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我认为,类似这样的事例,在宝?厂史馆的陈列上都要有一定的表现。要通过这些事例来教育我们的职工,教育参观的人。摆一大堆领导人的照片没有必要,包括我的照片。我在宝?,以宝?的事业为荣,并不是以当领导为荣。
  在中国做一件事情,没有领导的关心和支持,确实是很难的,甚至做不成,这是中国的体制决定的,但也不等于领导关心就能把事情办好。真正做好这件事情,领导关心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就是要靠实际工作者的敬业精神和聪明才智。我十分赞成邓小平对建设宝?所起的关键作用,展示他是尊重历史,陈云也是很重要的,还有李先念,赵紫阳也是关键人物之一。此外,宝?的开工建设还有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华国锋,查档案可以发现,最终批准建设宝?的是华国锋。
  邓小平、陈云、李先念、华国锋、赵紫阳在宝?建设过程中都是重要人物。宝?当时要引进设备,一机部认为不应该成套引进,要搞分交,即一部分设备由国内制造供应。但他们从来没有做过4000立方米的高炉,1250轧机、300吨转炉也从来没有做过,如果一定要自己做,还得经过试验,势必影响工期。就在这个时候,李先念到了上海,听了宝?汇报,讲了一句极而言之的话,说抽水马桶也可以引进。意思是争取时间,不要 误事。这是叶志强告诉我的,我当时正在北京开会。
  我讲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党的十七大时,我们都坐在主席台上,选举那天,中间休息的时间比较长,很多人都排了队,拿了信封请华国锋签名,徐乐江也站在里面排队。等到徐乐江签字的时候,我就介绍说:“国锋同志,这是宝?现在的董事长。”华国锋看了看,指着我问徐乐江:“你知道他是谁吗?”紧接着,他就对徐乐江讲:“这是以前宝?的负责人。”我跟华国锋说:“你要是身体好、精神好,可以到宝?去看看。”我还说,“你去,我陪你去。”后来我给徐乐江写了个条子,请他回去以后,把宝?的图片资料和光盘送来。那年春节前,我派人送到华国锋家里去了,还附了封给他的信,说这是宝?送来的光盘,你有空可以看看。他给我回了张贺年卡。
  1980年12月决定“宝?退够、下好”(一期停缓、二期不搞、“两板”退货)以后,1981年6月赵紫阳到上海,我陪他到宝?。他一看,说“已经搞到这个程度了,还是要搞好”,还讲了设备保护等一些事。回到北京,他就给韩光批示了,也给国家计委批示。他是总理,要是自己不亲自到宝?去看看,那就不可能很快恢复建设,宝?后来的进展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我还想讲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宝?厂史陈列馆里面要相当地展现冶金工业部。这些年的宣传,讲上海比较多。我认为,冶金部做的工作比上海市委多得多。他们从国外考察、筹建到建设、投产,不断调集全国的精兵强将,集中冶金工业的全国资源,四面八方,全力以赴。这是历史的真实情况,要实事求是。冶金工业部所花的心血,耗费的精力,受到的责难,都是最多最大的。冶金工业部先后有6位副部长在宝?主持工作。在宝?开工建设30周年大会上,我特地讲了一段冶金工业部的重大贡献,感谢冶金工业部。
  我觉得要特别感谢国务院代表韩光、李东冶。国务院代表要协调很多事,而且协调的都是全国各地的事、各部的事,这些事靠上海协调不动、做不了。没有各部、各地的支援参与,宝?建设不可能顺利推进。
  宝?是中国?铁工业推进改革开放的一个窗口,是社会主义制度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成功范例。通过宝?可以看很多东西,不仅有领导决策情况,还有广大建设者的创新精神和无私奉献。
  我参与宝?工作的六年
  我是1976年10月打倒“四人帮”以后,作为中央工作组成员到上海的,我在中央工作组的分工是文化教育,还有卫生、体育、出版、电影、高等院校。工作到1976年底,中央考虑工作组要有人留在上海继续工作,就定了我参加市委常委会。1977年1月,我留下来担任市委常委,我的分工还是管这些事。
  到1977年中,经济工作就逐步突出起来了。生产要上来,首先是?。上海生产的?材品种最多、最全,国家要靠上海生产很多用途的?材品种。但上海缺少铁,多半的铁是从全国各地调到上海的。当时,从全国各地调生铁,越调越困难,调不动了。你说给上海支援一下,调20万吨,他给你个三五万,供需矛盾越来越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上海就想自己建高炉,自己炼铁,林乎加找国家计委,找冶金部,他们派人到上海来调查,计划在上海建高炉自己生产铁,建在一厂,建2000立方米的高炉。从这个时候开始,市委的工作重心由运动转向经济,中央批准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恢复活动,任命我为市革委会副主任。这恐怕是上海市革委会最后一任的副主任,、以后就没有革委会了。
  就在恢复革委会之前的五六月份,为了炼铁、炼?的发展问题,林乎加拉我参加相关活动,包括讨论新建铁厂的事。到12月,我任革委会副主任,名正言顺地分管经济,组织上还要我兼市计划委员会主任,基本建设委员会则归林乎加管,他又要我协助他管建委的日常工作。
  1977年11月,宝?要上马的呼声高了起来。当时还不叫宝?,叫新建?铁厂,调了许言同志负责。市委、市政府决定由我分管这个项目。许言在宝?的工作时间不长,不到一年。耿心是被许言调来的,还有冶金局的陈大同,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到1978年10月,宝?的领导体制改变。本来是以上海市为主,1978年10月以后,转为以冶金工业部为主,叶志强副部长到上海担任总指挥,这样,许言就不好和他搭配了,因为许言比他低一级,市委就决定我当宝?建设工程总指挥部党委副书记,当时叶志强是书记(后来我是书记,他不当了)。这样,一直到1983年3月调离上海,我连续在宝?担任工程总指挥部党委书记、政治委员。
  我在宝?的时间大体上是六年。前两年,基本上属于分管性质。我那时在市里兼计委主任,主管经济当然很忙,但只要宝?有事,我一定去。我平时没有时间,但星期六或星期日一定到宝?去,和叶志强商量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特别是涉及上海市要做的事。后四年,我就直接在宝?担任职务了。
  我在宝?的六年时间里,冶金部大概有6位副部长先后在宝?工作过。这6位副部长是叶志强、马宾、李非平、马成德、刘学新,一直到后来的黎明。其中担任主要职务,先后在宝?主持工作的是叶志强、李非平、马成德,时间最长的是马成德。冶金部先后换了6位副部长,我则始终没换职务,一直都是宝?的党委书记、政治委员。从筹建到建设,我是主要的当事人之一。
  六年中,我在宝?具体做的工作,大概有这几个方面:
  第一件事,是负责上海冶金工业的规划和实施,包括最早计划在一厂建高炉,解决上海?铁工业的原料问题,直到后来建宝?。
  这个规划当时是由国家计委牵头做的,我参加。因为这是国家的计划,大方案定下来以后,全国要多少?铁?给上海多少?上海还差多少?上海的产供销、原料与产品、调入与调出,都要与全国计划衔接、综合、平衡,确保生产供应不受影响。
  第二件事,参与研究和审定在上海建宝?的规划与正式报告,即“三委一部一市”的报告。
  三委就是国家计委、国家建委、国家经委,一部是冶金工业部,一市是上海市。就是这5个部、委、市联合向中央、国务院写报告,引进日本的先进技术设备,在上海建?铁厂。宝?真正的法定依据,是这个“三委一部一市”的报告。这个报告主要由冶金部牵头组织研究和撰写,包括宝?建设的内容、生产大纲、经济效益等等。
  第三件事,是选厂址,包括选定北仑港码头。
  当时的厂址,一开始大家就比较明确地看上了现在吴淞区域的月浦。因为月浦临近长江口,水运条件好,没有多少居民动迁,空地比较多,还有个废旧的月浦机场,在那里建工程能够比较顺利地展开。选这个地方,具体行不行?就由我再具体组织勘查,领头的是林乎加,就在月浦一带找地方。我记得当年靠长江那边是个土质大堤,堤坝上面都是野生芦苇。2008年在纪念宝?建设开工30周年大会上,我引用了王安石的诗:“三十年前此地,父兄持我东西,今日重来自首,欲寻陈迹都迷。”我说,我现在正是满头白发,再来宝?找当年的地方确实找不到了。原 来的堤坝不见了,上?一厂、五厂的?渣山没有了,月浦机场没有了,农田没有了,实实在在是“欲寻陈迹都迷”。
  关于铁矿石码头还有点趣闻。建设宝?的原料,从开始就考虑进口矿石,矿石船的吨位太小,不合算,一定要10万吨以上的,可是长江口航道浅,10万吨的船进不来,因此必须在上海附近另外找个地方建港口码头。我们到沿海去找,看了绿华山等海岛。苏振华专门调了一艘导弹驱逐舰给我们,就是我们现在在亚丁湾护航的那种军舰。乘坐导弹驱逐舰去找建设?铁厂所需的码头,古今中外恐怕都没有过。我们乘坐导弹驱逐舰,首先去了绿华山。绿华山的水域很深,约三四十米。但该地有两个不足:一是堆放矿石要有很大的陆地,没有土地,中转的矿石往哪里堆放?另外,绿华山的水域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水下面的涌很大。由于这两个因素,绿华山被否定了。
  于是我们继续往南开,到达宁波,选上了北仑港。北仑港可以停10万吨到20万吨的船,矿石船停在那里卸掉一半,载重5万吨的船就可以进长江口。北仑港建码头,还可以依托宁波市的建设力量,工程不会耽误。我们到杭州同浙江省委交换意见,看法一致,北仑港作为宝?进口矿石码头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四件事,是组建筹建班子,调集人马。
  当时组建筹建班子的工作,由我分管,调人的难度很大,我就在一次市委常委会上讲:“这个事情要赶紧动作,没有人,事情都搁在那里,要赶紧调人。”上海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赵振清同志为了支持我,自告奋勇,亲自挂帅帮助调人。第二天,他就在外滩的市总工会大楼借了一个会议室办公,根据市委定的调于条件,同主管单位一起商量确定名单,并立即发通知,三五天内就报到。因此,选调许言、耿心、陈大同等人,以及一大批工程技术人员都很快。
  人一报到,筹建班子就能开展工作,开始是在人民广场的市人大楼上办公,后来搬到淮海路的社会科学院楼上办公。搬了两次以后,觉得不行,还是要到现场去。我就跟许言讲:“马上到现场去,不能在市里遥控。”当时现场也要进人,勘察队伍就要进来,武汉勘察院都进来了,冶金方面也来人了。这样,筹建班子很快就去了现场的雷锋中学。
  第五件事,是对宝?配套工程,按建设的相关任务确定分工包建。
  这是上海石化总厂的建设经验。因为要修路、修桥、通水、通电,还要组织生活服务,都要组建工作班子,由指挥部来做这些事情工作量很大,分散建设精力。利用市里的现有机构,一经组织,分工包建,马上就能动作,齐头并进,修桥的修桥,铺路的铺路,管水厂的建水厂,开商店的建商店,医院、学校都迅速到位,协同动作,服务主体工程,从不误事。
  第六件事,是筹集资金开展前期工作。
  通水通电,平整场地,建临时用房,都要花钱。但这个时候项目还没有批,国家不给钱。没有钱,什么都动不了,包括进入工地的日常开支。什么地方来钱?只能由上海市先垫付。本来市里的资金也不是很宽裕,因为我兼计委主任,协调方便,计委就想办法挤出钱来,当时可能挤了七八千万到上亿元的资金。
  宝?早期涉及市里的工作就是这些事情。需要市委定的,我请示、报告以后,落实、实施都是我的工作。
  宝?建设得到上海市委、市政府的全力支持
  宝?上马以后,大家都认识到这是我国最大的工业项目,建在上海,是中央对上海的信任,是上海的光荣。具体地点落脚到宝山县。一个县级地区,要容纳全国最大的建设项目,它的体制不适应。打比方说,你要放那么大的一块蛋糕,可盘子太小了,放不下。我们就研究,要改变宝山县的体制。当时,宝山县的上面有个市农委,许多事情要经由农委再请示市政府,隔两个层次,影响了工作效率。我们想把宝山改成区。改成区以后,就直属市里了,有事情就不要经过农委,就可以直接到市委、市政府了。
  市里定下来以后,还要国家批准。这使我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复旦大学的主校区在杨浦区,主校区的教职员工享受的都是城市待遇,户口、学习、参军、吃的、用的都是城市标准。后来复旦大学发展到马路对面的宝山县去了,很多教职员工住到马路对面,就变成农村户口,连孩子上学都是“不平等待遇”。当时,我管教育,复旦大学就找我说这件事。因为牵动户口,是最难办的事。复旦大学校长陈望道病危的时候,市委要我去看他,他很费劲地、断断续续地跟我讲,希望我关心复旦大学的户口问题。一个大学两种制度、两种待遇,住杨浦这边,你和家属就是城市户口;在马路对面的宝山县,你和家属就是农村户口,永无出头之日。这个工作太难做了。一位老人在弥留之际还想着这样的事情,真让人感动。我说:
  “我会关心,尽力做工作。”那天我到宝山县委开会,研究改县为区,一致赞成。那个时刻,我就想到陈望道对我说的事。县改区,农村变城市,陈望道托我的事情就彻底解决了。后来国务院很快就批了,变成吴淞区。变成区以后,区委书记兼我们指挥部的副指挥,涉及当地的许多事情,包括大批外地调来的施工队伍五六万人,
  “吃喝拉撒睡”,都要就地安排,都及时妥善解决了。
  1977年、1978年夏天,天气非常热,从北方过来的施工队伍,不习惯这么炎热的天气,工地浴室不够用,有些人就到河里去洗澡,又不熟悉水性,先后淹死了几个人。我就一再讲,要想办法在外面多建几个简易的洗澡的地方,不要让工人再去河里洗澡。那时的临时工棚就搭在稻田上,上面盖上油毛毡,外面热,里面更热。这些事例说明,宝?当年的创业是非常艰苦的。
  宝?建设得到了上海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总体上来讲,上海市委对宝?是重视的,对宝?的领导也是有力的,因为宝?项目太大了,是“通天”的,一有问题就反映到邓小平、陈云、李先念那里。调整时,有人提出要把已到的设备‘‘五马分尸”,就是把炼焦设备给一个老厂,高炉给另一个老厂,炼?给谁,轧机给谁,也就是把设备分给现有的几个大?厂,被称做“五马分尸”。中科院冶金所有一位专家,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反对建设宝?最坚决。在宝?论证以后,市委听汇报,决定“焦化不停,炼出来的焦炭给上海;电厂不停,电给上海。这样,宝?就有点收入,建设就不用停下来。”就在这个方案通过以后不久,冶金所那位专家又写信,经马洪转给市政府一位主要领导,他看了以后表态同意这位专家的意见。当他把信转给我看后,我就不高兴了。我说:“宝?刚刚论证完,市委听了汇报,做了决定,他这个意见完全是反对市委的论证方案的,你怎么能表态赞成呢?”他听我这么一讲,自知理亏,连说:“哎呀老弟啊,我也没仔细看。”我说:“你没仔细看,怎么表态了?这封信转到赵紫阳那里去,他会讲你这个市委怎么回事呀?”
  我在宝?工作的六年中,市委、市政府对宝?的领导和参与,主要是:
  第一件事,争取把宝?放在上海。
  国家决定引进设备建设一个新的?铁厂后,当时很多地方都争这个项目,河北在争,江苏在 争,山东在争,天津在争,都想把这个成套引进的项目放到他们那里。这个时候,中央的态度至关重要。从华国锋开始,到李先念、余秋里,到冶金部部长、计委分管主任,苏振华、倪志福、彭冲、林乎加和我都去做工作。我们到北京就去找他们,他们到上海我们就汇报。我们众口一词地讲:“建在上海,请中央放心,我们一定搞好。”上海也还是争气的。这件事情做得很及时,如果1977年不做下来,那就谈不上1978年的开工了。
  第二件事,由市委、市政府主持,审议冶金部起草的“三委一部一市”的报告。
  审查会议在锦江饭店小礼堂举行,就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同周总理签署《上海公报》的地方,市委的书记都到了,常委一致表态赞成,全力支持。这个分量是很重的,没有他们参与讨论、参与作决定,这个报告就报不出去;报出去了以后,在外部争论激烈时也会有不同声音,缺乏党委强有力的政治支持。这是办成一件事的首要环节。
  第三件事,落实厂址、港口码头。
  苏振华调了一艘导弹驱逐舰,林乎加带队,各部委和上海市的对口办局的同志参加,出海考察,选中了北仑港。
  第四件事,组建筹建班子,选定负责人。
  上海市委非常重视,在起草“三委一部一市”报告的同时,就组成了筹建班子,选定了一批从事冶金工业多年的领导干部和工程技术骨干,开展前期工作,全力以赴,一天也没有耽误。
  第五件事,动员全市的力量,开绿灯,对口包建,工作迅速到位。
  市委在雷锋中学召开区县级干部会议,市委书记彭冲亲自主持,我作了动员讲话。上海各行各业为宝?开绿灯,包括农村的征地、城镇的动迁、对口包建、队伍进厂等。没有市委的决定,就动不了。这里一个很大的难题是征地,当时规划是10平方公里。那天下午,我们在雷锋中学开区县局干部现场动员会,晚上就开市委常务会,决定征地1万亩,“一次批准,按需使用”,当天晚上就定了下来,第二天执行。时任江苏省省长的惠浴宇亲自给我打电话,说:“锦华,听说你们征地一下就批了1万亩,怎么能这么快就批下来?”我说主要是市委下的决心。这些事情,要是没有市委的领导,是很难推进的。
  第六件事,调整方案前后,现场波动很大,市委领导带头做思想政治工作、稳定人心。
  工地上有外地队伍,也有上海的队伍,上海队伍不稳定要影响外地的队伍。市委动员各个包建单位工作要到位。上海的队伍不动荡,就靠市委的工作,靠市委强有力的领导,令行禁止。中央说调整我们就停,说维护好设备我们就维护好设备,说续建我们就续建。后来,向国务院汇报论证方案,要是没有市委的支持态度,国务院也不会这么快同意调整方案。涉及到调整方案,一个人是很难起作用的,一个组织就不一样了。
  第七件事,宝?一期投产,二期紧接动工。
  一期没有建完的时候,二期就有方案了,那时我已经离开上海。由市委出面,向邓小平汇报,邓小平回京就找赵紫阳、姚依林谈话。这一路顺风顺水地走下来,没有市委的关心,没有市委的态度,是做不到的。这些重大的决策,不管是中央的决策还是上海的决策,市委都是很及时的,态度也是鲜明的。正因为有市委的领导,我们指挥部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市委讲的我们都贯彻;指挥部有什么请示市委的,市委都支持。这在别的项目里是不多的。(待续)
  (责任编辑 谢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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