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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生命的源头去]生命密码1-9解读完正版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人过中年,喜欢追根溯源。无数次对自己说:回到生命的源头去。因为我明白,离开了生活就没有诗歌。这是一个皮与毛的问题。   我生命的源头,在皖西南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小渔村――藕塘村。每一个藕塘村土生土长的人,那里的一草一木仿佛自己的指纹。春天种棉花、芝麻,夏天割油菜、小麦,腊月忙男婚女嫁,家家户户饲养家禽家畜。到处是绿树、鸟鸣和花朵,到处有蚊子、苍蝇和毒蛇。与它们朝夕相处,日久必生爱、生恨。爱恨交织在一起,常常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有爱有恨才会有疼痛,有疼痛才会有诗歌。在我眼里,那些低处的花,一朵花就是一个人,“拣起凋零的碎片,我能与一长串名字对号”。而疼痛也会让人反省,对于那些弱小的飞鸟、蜂蝶、虫蛾,“见到它们,我从不往它们伤口上撒盐/也从不去戳它们的软肋,点它们的死穴”,像安放莲花把它们安放在心上。
  从诗歌我又想到了人性。人性与诗歌的内质应该是相通的。看起来,那些庄稼汉穿着打扮土不拉唧,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男人戴一顶旧麦草帽,女人搭一条花头巾,农忙时可以几天不刮胡须,不戴奶罩,冲个凉水澡躺倒就睡成一头死猪。但他们都渴望有一个好收成,掉落一株麦穗也要弯腰去捡。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人性最闪光的一面:勤劳、勇敢、善良、智慧和内敛。它们像钉子一样,钉进我眼里肉里骨头里。
  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仿佛一块用纯铜铸成的鼎,任凭你怎么敲击,都能发出铿锵的声音。为了保持他们的本色,我采用白描,努力做到在“不粉饰生活”上发力,通过朴素、舒缓的叙述,力求客观地呈现生活的本真和内涵。
  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因而诗歌也有迥异。这两年,我安静地坚持走自己的路线。
  我是1993年秋天离开藕塘村的,此后一直在省城蜗居,但我骨子里就是一个泥土坯子。每次回乡探亲,面对他们,我总有一种负罪感。看着他们一个个腰弯背驼,与一根拐杖互为依靠,养一群家禽一塘莲藕,守着两间瓦房三间猪圈,守着日出日落和炊烟。有的被黄土掩埋在地下,只留下一块青石碑在尘世,任风吹雨淋日晒霜打,坟头上的青草一岁一枯荣,我的诗歌灵感便一下子被打开。是的,他们一辈子就这样活着,不惊天也不动地,“低矮的影子被青苗覆盖,青苗被他们汗水/覆盖,世俗的尘埃再将他们覆盖/在黄土里,他们才肯一直伸直腰”。
  诗歌教会我做人,做人教会我写诗。在故土面前,我只有一再把自己压低,低得不能再低,以至于粘在生活的水面上,像一只被大风压低了的蜻蜓。而我的亲人们,依然坚守在藕塘村,农忙时种粮棉,农闲时打渔,把镰刀鱼钩磨得雪亮。
  土地是藕塘村人的衣食父母。藕塘村人因土而生为土而死,有自己的加减法。他们深深懂得:实现富足,要靠勤劳的双手。裤脚要加上露水白霜,头顶要加上雨水星光,双手要加上茧花,关节要加上劳伤。一旦遇上自然灾害,就会面临减产或绝收的困境。他们在希望与失望、力量与迷茫中挣扎着前进,像葵花一心向太阳。因而,当白天的喧嚣悄然隐去,夜晚我便在台灯下安静地把这些生活长河里柔软的水滴,植入诗歌体内。这时,它们已夹带着我的思想、情感和指向,有时像烟花绽放在我头顶,有时像鞭子抽在我身上,有时像刀子割我的肉。只有此时,我才感觉到自己与大地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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