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写下柠条，黄土高原―种耐旱的小 灌木 在六月，―场淋漓的暴雨之后 土地温润。我小心地剥开她枝头的秘密 把小小的种子播在沙土上
只七天。她就发芽了
在燥热的风中抽搐、挣扎、呼叫。酷暑不
为所动
她长她的，我过我的日子
如果在四月，她的母亲和姐妹们
富贵着一身金黄的盛妆，把浩瀚的荒凉
芬芳
那艳丽的花朵，迷乱了飞舞的蝴蝶和蜂群
五月，把籽粒当秘密―样包裹起来，佩带
一身
风中作响的铃铛
而后，绿出一片片汪洋
多少次我从《词典》里抄下：柠条，豆科
饲用
植物，根系发达，耐旱，生命力顽强，
适生长于海拔900一1300米的阳坡……
多少次我把父亲沧桑面孔上的胡茬误认为
柠条
多少次我看见灌木丛中跑出的兔子和野鸡
就心跳加速
在西海固，开门见山，山上不长草，柠条
绿着
一山连着一山的柠条，是^们给荒山穿的
衣服
朴素，艳丽。
它在一天天的茁壮成长
而我一天天快乐地变老
小南川
太阳起得很迟，但睡得很早
深秋的小南川
隐隐的冰凉渗透了白桦树的根须
有一些斑驳的光影挂在树梢
又有―些长刺的植物挑剔着时光里的绵软
那红红黄黄的色彩
让人隐隐感到
一场浓重的雨雪天气
正从秦岭以北悄悄地弥漫过来
凉殿峡
一匹马。一匹土黄色的马
站在山坡上
仿拂刚出土的文物，一动不动
风吹着它的鬃毛
我听见它打了一个响鼻
然后像上马石一样陷入沉默
这里曾经是成吉思汗的点将台
每一匹马都是骁勇的战士
只是，这匹土黄色的马
是供游人怀旧的
马蹄下还埋藏着昔日狼烟和风暴
而现在。我是游客
无剑可拔
只想握住一朵野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