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离家已十年。有时,我会在工作之余,带着我的儿子到现在生活着的这个城市的郊区去玩耍,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看着汽车过后飞扬的尘土,看着一排排或砖或坯的平房,望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望着草丛中飞舞的蜻蜓和蝴蝶,都会勾起我对对童年往事的追忆。其中有甜美的记忆,有苦涩的回忆。
小学三年级,有一次交数学作业,十道数学计算题,我错了五道,自习课上班任把我叫到前面,问我错的题得数各是多少,我在前面全答对了。谁料班任勃然大怒,拿起我的作业本夹,一下子抽到了我的脸上,本夹是冰凉的,但我的脸是火辣辣的。十岁的我,彻底懵了。我深深喜欢的老师,怎么转瞬之间就变了嘴脸。我不敢哭,不敢解释,更不敢反抗,硬是把汹涌的泪水瞪到了肚子里。此后,老师怒睁的双眼,挥舞的手臂,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霾,一直笼罩了以后的小学生活,我的学习成绩也是一路下滑。直到升入初中,面对新的老师,新的班级,新的学校,我的学习成绩才又重新跃居学年前列。
若干年之后,我也成了一名教师。抚今追昔,我又将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学生的错误、缺点、陋习,尤其是一些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显然,我不会再让我的学生去经历我小学的遭遇。
一、“出奇制胜的法宝”―――“学说话”、“学走路”,“无条件积极关注”
在我的课堂上、在我的心理咨询中,有许多令班主任头疼的问题学生,我都以“学说话”、“学走路”的心态来面对他们,允许他们有缺点,允许他们犯错误,同时对他们的不足又予以无条件的“积极关注”,促使其改变。
孩子一生日,开始学走路,总是摔跟头,可是我们家长并没有因为孩子摔了几个跟头,骂他笨,指责他,而是允许他摔跟头,允许他走不稳。因为我们心理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肯定会学会走路的。”然后扶着他走,领着他走,日复一日,在父母的鼓励声中,孩子终于可以自己独立走路了。学说话也是一样,我们坚信孩子肯定会学会说话的,然后不厌其烦地教,最终,孩子学会说话了。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多教师对待我们的问题学生为什么不能像教孩子学说话、学走路时一样,允许学生犯错误、允许学生有缺点,因为我们不相信学生能变好,不相信学生能在我们手里变好,或者是因为不想付出努力。于是我们就开始给学生积缺点、攒毛病,等到哪一天,量的积累达到质的飞跃的时候,就把他开除大吉。
如果我们对待学生的错误、对待问题学生,能像我们教孩子“学说话、学走路”的心态,那事情就大不一样,幼儿的步履蹒跚,你认为是憨态可掬;幼儿的咿呀学语,你感觉如听仙乐。那现在学生的问题、学生的毛病就会变成可爱的小问题、可爱的小毛病,你不感觉厌烦,也不会排斥。因为你坚信,学生肯定会变好的,问题与毛病那只是他成长的一个过程,就像你坚信孩子一定能学会说话、学会走路一样:现在的慢就是将来的快,现在的迟到就是将来的准时,现在的违纪就是将来的守纪,现在的缺点、短处就是将来的优点、长处。
在面对学生问题的时候,我是以无条件"积极关注"的方式来处理,关注学生的言语行为的积极面,从而使学生拥有正向的价值观。哪怕最消极的事,最糟糕的事,我也能帮助学生看到这个消极事件里蕴涵的积极因素,从而帮助学生全面地认识自己和周围环境,看到自己的长处、光明面和对未来的希望,从而树立信心,消除迷惘与恐惧。
二、考场风波―――违纪学生无理挑衅
我有一个学生,第一次对他产生印象(我教整个高二学年,班级两周轮一次心理课),是在一次期中考试,我监考最后一个考场(按成绩排考场),抓住他打小抄,我说:“你别答了!”他没动地方,继续答题,当时我未深究。离下课还有15分钟时,我走到他面前说:“你交卷吧,不要在继续答了!”谁料,他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对我吼到:“没打下课铃呢,凭什么要我交卷?”违纪的他在强词夺理地向我发出挑衅,若是你会怎么办?是不是要把他扭送政教处绳之以法?但这样就能达到让他认识错误的目的吗?
我平和地说:“你的这种说话态度,让我很难过!本来你违纪在先,按学校的规定,你是要被全校通报,并且单科成绩作废。我没那么做,是因为我考虑到你抄的目的是想要一个好的成绩,想要你父母高兴,想要老师同学对你有一个好的评价。这出发点很好,也表明你是一个很爱面子、很有自尊心的人,所以我仍然允许你继续答题,想让你把成绩搞得好一点。但是你毕竟违纪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点责任,否则那对其他守纪的同学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让你保留成绩,提前15分钟交卷。你看你刚才的说话的态度,我心理很难受……”他把试卷扣在课桌上,没再答。下课铃响,我开始收试卷,其他学生都陆续回家了,只剩下他凑到我跟前,开始跟我道歉,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三、借题发挥―――厌学学生再掀波澜
不久后,课堂上,我正在给学生讲“无能为力是学来的”,其中有一个实验,有A、B两组狗,A组的狗被拴上链子,并承受轻微的电击。如果它们用鼻子按一下横竿,电击就能停止。A组的狗很快就学会了这个游戏。B组的狗系上相同的链子,也施以电击。但场地里没有停止电击的设施,渐渐地,这些狗由狂叫、躁动不安而变得平静下来、逆来顺受。第二天,开始实验的第二个阶段,他们先后把所有的狗一次一只,关入了一个箱子里,箱子的中央有一块低的障碍物,每只狗都在箱子的一端接受轻微的电击,要逃避电击,只能跳过障碍物,躲在箱子的另一端。
在遭受电击时,A组的狗(可以控制电击的那组)对于电击作出积极的反应,很快就找到了越过障碍物、避免痛苦的方法。但在第一阶段试验时无法控制电击的B组的狗,则反应消极,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尽管被电击得狂吠,却不尝试着逃脱一下。经过数番的失败之后,B组的狗的行动意识已被彻底摧毁,他们已经学会了“无能为力”……
这时一个声音从教室的后面传了出来,“咱们学校现在的这种管理呀、这种教学,把我们弄得就像B组狗一样啊,无能为力呀!万能的救世主呀,快救救我们吧!”教室里一片哄笑声,还有几个学生以桌当鼓,伴奏着。我循声望去,正是前面考试违纪的学生。我们都说下不为例,此时如果是你会怎么办?是不是会批评他思想不端正,扰乱课堂秩序,但这话确实是一部分学生的真实感受!
等笑声停下来后,我说:“很好,思维反应很敏捷,现学现用。而且也确实喊出了一些同学的心声,有勇气、很坦率、很真诚。但万能的救世主救不了你们,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他站起来问:“我们怎么救自己?”
“同学们,我们有一些同学确实不是很开心,但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这样,有另外一些同学过得很自在,在学校里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同样的环境,为什么我们同学的感觉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因为,有些同学经历了太多的成功,而有些同学经历了太多的失败。有的同学在学习上经历了太多的失败,面对一降再降的学习成绩,他就像B组狗一样放弃了努力;有的同学在人际交往方面,经历了太多的不开心,于是他不愿再接近人群而离群索居,变成了‘独行大侠’;有些班级干部在管理班级事务的过程中,经历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于是他就像B组狗一样管理班级的意志被彻底摧毁,而向班主任提出了卸任的请求……。我们同学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就要有意地给自己制造成功事件,树立自信心,所以说,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话题……”教室里又恢复了常态。
四、模拟精液--顽皮学生又起事端
这件事过去不到一个月,课堂上,我讲到最后一个问题是男孩遗精,这时,最后一座的一个男生把手举得高高的,在喊我:“老师,你看,你快看!”我看了过去,正是他,嬉皮笑脸的,手掌里一条条淡绿色的道道,是什么,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但隐隐感到,他没什么好意。我说:“老师看到了,你把手先放下吧!”几分钟讲完课,我走到了他面前,我看清楚了,他手掌里淡绿色的道道,不是笔道,而是他正用那种淡绿色的凝胶模拟男子的精液,一道一道的,有的做成精液正从手指缝里往下淌的状态,非常像。联想到刚才举手时,他嬉皮笑脸的那种坏笑的表情,此时若是你会怎么想?我们都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管还是不管?不管,他这种行为多少让你感觉到不舒服,而且还有明显的性骚扰的味道。若是管,怎么管?骂他一通,损他一通,会让他在同学面前颜面尽失,而且也可能师生关系达到白热化的程度,那怎么办?当然还是“积极关注”,关注学生言语行为的积极面。
我说:“首先,我要感谢你,我让你把手放下,你就放下了,说明你尊敬我!虽然你做这个东西不太雅观,但很有创意,有超乎寻常的想象力,你在你班新点子、新创意是不是挺多的?”
这时他同桌开腔了:“是老师,我班班会比赛表演的小品就是他编的!”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在以后的课堂上,他偶尔还会给我制造意外事件,但我也欣喜地看到了他的转变,比如他会帮助我维持课堂纪律,每次我走进教室,都能看到他像孩子一样欢欣鼓舞的神态,我知道,他很喜欢我的课。
在这里,我们老师在面对学生的错误、缺点、陋习时,如果都能以教孩子“学说话”、“学走路”的心态来面对,允许他们犯错误,同时以“无条件的积极关注”的方式来处理,努力寻找这个缺点、错误背后的积极因素,那你就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地转变问题学生。我很庆幸,我没有继承小学班主任的“衣钵”,给学生的心理蒙上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