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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疗法焦虑成功方法 [森田疗法]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宋笑生的老婆长着一张大圆脸。这些天宋笑生常常在夜里三点左右醒来,借着床头柜上的几只蘑菇灯的光看那张脸。蘑菇灯的光很微弱,是他老婆为两岁的儿子准备的,怕夜太黑找不着应急的东西。他就那么看着,许多年前也曾那么看,灯光一直在变色,他老婆的脸色也跟着变。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八字状,拇指尖对着她的鼻子,开始画圆,他自言自语说没想到会这么圆。
   有一天晚上,他老婆突然睁开了眼,见他在自己脸上画圆,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儿子。儿子哭起来,女人一边哄儿子,一边骂宋笑生,说快被他吓死了,又说了几句脏话,用脚踢宋笑生的屁股。宋笑生差点滚到床底下了。等到女人又一次睡着,他的泪流了下来。泪从眼角流出在脸上慢慢地爬,似乎长着若干条纤细的昆虫的腿。他有好久没有流泪了。
   天光从那一扇窗户里飘了进来,挡住了呼呼的风声。风似乎越来越大,吹着电线发出鬼叫,他侧耳听着,决定写一首诗。他想出了诗的第一句“人这一辈子”,接着往下想。
   李开放的脸忽地从窗口探了出来。消瘦,惨白,冲着宋笑生吐舌头,舌头红极了,像刚出炉的火炭。宋笑生脊背发凉,又拍醒了他的老婆。
   女人睁开睡眼,骂了他两句,他的目光又飘向窗口,李开放的脸消失了,女人转头继续睡,胯骨高高翘起来,像埋葬李开放的坟包。宋笑生没了诗兴,也转过身子,紧挨着他老婆的胯骨,头埋在了被子里。
   在李开放死前宋笑生接到过一封他的E-mail,信里说:别忘了在哥们儿的墓碑前唱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她还是忘不了你每次去唱歌总要唱那几首连姿势也像你。宋笑生看了几遍,才弄明白,他想李开放没几天可活了,连标点符号都没时间写了。
   宋笑生本想在李开放死前见他一面,连那把吉他弦都调好了,又对着他老婆唱了两遍《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原来的琴弦已经锈掉了,宋笑生又换了一套,唱完问她老婆自己唱得好吗,女人说又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想让宋笑生吻她一下。宋笑生没有吻她,说李开放要死了,他要背着吉他去看他。女人说李开放是个好人。宋笑生也跟着说他是个好人。可是宋笑生最终没有去成,因为李开放在那天夜里凌晨三点左右死掉了。
   在葬礼上,宋笑生很想看看李开放死时的模样,是安详?不甘?不屑?还是冲这个世界翻了最后一个白眼。他很想知道。死没什么大不了,他有好几次想死的冲动了。不过李开放的老婆硬是没让他看最后一眼。那个女人一脸淡妆,眉毛悄悄地弯下来,眼睛汪汪的要跟宋笑生说话的样子。葬礼期间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临分别的时候,还给宋笑生一个甜甜的笑,被宋笑生理解成了意味深长。参加完李开放的葬礼,宋笑生就没再睡成一个好觉,总会在凌晨三点左右醒来,慢慢看天一点点亮起来。
  
   李开放死了,他的朋友却熟络起来。在葬礼上,他们聚在一起回忆李开放十几年前的样子,也回想起来了自己的样子。其中有一个话最多的,曾经是宋笑生形影不离的朋友,他叫邹大力。他在席间说起了一个接一个在那所大学里发生的故事,宋笑生看着他,他看着宋笑生,足足有三分钟,四目对视,宋笑生的眼圈跟他一块红了。离席的时候。邹大力拽住了宋笑生的胳膊,说好几年没聚了,聚聚吧。宋笑生说聚聚呗。他们就约好了时间。
   其中有一个话最少的哭得最惨,一直在抹眼泪,在外人看来,她倒更像李开放的老婆。她叫沈香香,一点都不像三十五岁的样子,李开放的老婆在卫生间里还偷偷问过她关于保养的诀窍,这是沈香香后来告诉宋笑生的,宋笑生说有些人就喜欢瞎折腾,包括他自己。
   葬礼期间宋笑生一直在偷偷瞄沈香香。看她的背影,宋笑生觉得她跟十几年前一样,摆动屁股的幅度和节奏均没有变化,据其他人说她还生过一个孩子,孩子判给了她的丈夫,这个女人目前一个人过。宋笑生有点心酸,但又不敢跟她搭腔,葬礼的后半段,他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跟沈香香主动说话。沈香香抹眼泪的时候,他觉得应该走上前去说上一句节哀的屁话作为开始,他想沈香香会扭头看他一眼,冷冷的,接着不再理他,或者说一句多管闲事,甚至让他滚。沈香香和人说话的时候,他没脸找她,怕自己被沈香香晾在那儿丢人显(现)眼,那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故事。这时候邹大力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他说也许人家早忘了,宋笑生像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怔在一群人面前。
   他们俩是这样搭上腔的,宋笑生刚从厕所出来,一滴尿又把早晨刚换的内裤弄脏了,嘴里说了一句日,沈香香正迎面走来,乜了一下他的下身。宋笑生脸红了,感到脖子里的血管也变粗了。沈香香问他前列腺是不是有问题,宋笑生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他那个,宋笑生咧开了嘴。他们俩在殡仪馆的厕所门口说起了话,宋笑生想约这个女人一块吃个饭,问她:“三天后呢?”沈香香说没时间,宋笑生说:“五天后呢?”沈香香说没时间,宋笑生说:“十天后呢?”沈香香笑了,说他还跟原来一样,像个小孩子。
   宋笑生在那天的葬礼上定下了两个约会,对他来说,比李开放的葬礼还要重要。
  
   他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另外一个城市。据说邹大力在这里混得不错,买了一辆在大学里就常常说起的汽车。邹大力在电话里说让宋笑生看看车兜兜风,宋笑生说跟车相比他更喜欢女人。邹大力在电话那头哈哈笑起来,笑声传过来,宋笑生老觉得邹大力嗓子里有一块粘痰,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临走之前,他老婆说儿子怎么办,他看了看两岁的儿子,小眼睛跟他一样小,一咧开嘴眼睛就成了一道细缝,像看到了原来的自己。他旋即抱起了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猛亲,又转过头告诉他的老婆说送到外婆家去吧,外婆也想他了。女人说:“自个图快活,哪还惦记我们娘俩的死活。”
   宋笑生在火车上睡着了,睡得很沉,好久没这么沉了。到站的时候,还是那个胖胖的女列车员把他叫醒的,列车员也有一张大圆脸,他还以为是他老婆呢,当时心里一紧,定了定神又放松了。
   心里有一张大圆脸,他还以为是他老婆呢。没见邹大力之前,宋笑生一直在想火车上做的梦,李开放蹲在那张方凳子上吃方便面,吸溜吸溜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宋笑生很讨厌,让他小声点,李开放仰起脸,咧开嘴笑,厚厚的嘴唇上泛着油光,宋笑生记得自己抱着吉他又唱起了歌,唱的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邹大力开着那辆红色的跑车来接他。他把车子开得很快,宋笑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心里怦怦跳。邹大力只顾开车没有看他,他也不说话,不知道从何说起。邹大力哼起了小调,像是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副歌部分,宋笑生又觉得不像,自己也跟着哼了两句,邹大力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牙齿很白。他想邹大力变了。
   宋笑生说:“几年了?”
   邹大力说:“五六年了。”
   宋笑生叹道:“日!”
   邹大力紧跟着叹道:“日!”
   挂在车里的毛主席像摇来晃去,宋笑生看了两眼,说:“人生苦短呀!”
   邹大力说没想到,问宋笑生怕死吗。车子从两辆公交车之间穿了过去,宋笑生忍不住叫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宋笑生说起了自己最近老睡不好觉的毛病。他问邹大力有没有过困得厉害但又睡不着的经历。他说没有。宋笑生说:“真羡慕你。”邹大力劝他放心,说完使劲地拍了拍宋笑生的肩膀,宋笑生感觉像挨了两掌,肺震得生疼。
   吃完饭他们俩又去唱歌。邹大力说这是本市最好的娱乐城了,他还点了两个陪唱的姑娘,说是他们的学妹,也是学地质工程的。宋笑生瞧着她俩一点也不像,就觉得她们一定撒了谎,两个人又同时掏出了学生证,宋笑生懒得看,就搂住了一个亲起来。邹大力说:“哥们儿,还是这么急性子。”宋笑生放开了那个姑娘,跟邹大力喝起了酒。
   酒越喝越多,邹大力搂着其中一个姑娘,大声冲她耳朵喊,宋笑生听得不是很清楚。邹大力喊道:“知道我们几年没见了吗?”邹大力伸出手指一个个数。邹大力又喊:“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吗?”邹大力看着宋笑生喊道:“他向我借钱,我没有借给他,他生气了。”那个姑娘以为在开玩笑,也跟着开起了宋笑生的玩笑,说他像女人。另外一个姑娘的小手还在摸着宋笑生的头,她冲邹大力喊:“哥,你要有钱,应该借给朋友。”又低下头说:“做人要仗义。”说完往宋笑生的脸上吐了一口烟。宋笑生想要说点什么,还是没说出来,邹大力说友谊万岁。宋笑生感觉很委屈眼圈红了。他也说友谊万岁,伸出一只胳膊抱住了其中一个姑娘,使劲揉弄她的乳房。
   邹大力的手伸向了一个姑娘的两腿间,两只眼睛微眯。那个姑娘推他的手,推他的身子,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了,他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喊:“你们俩给我滚,我们不需要。”
   那天晚上,他们俩去了一家不远处的酒店。邹大力说要最贵的房间。他们俩在房间里以相同的姿势半躺在床上对着抽烟,邹大力抽第三支烟的时候睡着了,宋笑生帮他脱掉了鞋子。
   宋笑生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了他跟邹大力还有李开放三个人一块打篮球的场景来,沈香香在旁边当观众,那时候她是宋笑生的女朋友,穿着一件米色方格的大衣,远看近看都好看,宋笑生还注意到邹大力偷偷瞄了她好几回。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眯了一小觉。
   第二天中午,邹大力带着宋笑生去郊外兜风。邹大力把车开得飞快,宋笑生起初还有点担心,后来渐渐适应了,觉得很刺激,搂了一下邹大力的肩膀,感觉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开始愉快地聊天。他们打了个赌,李开放的老婆要在一年内就嫁人的话,宋笑生就得从他那辆跑车底下爬过去,宋笑生这么大块头要是爬过去还是很吃力的。他们还聊起了沈香香,宋笑生说过几天就要跟她见面,邹大力要让宋笑生替他捎个话,问沈香香乳房有没有下垂。他们在车里笑成一团,宋笑生说真问吗,邹大力说真问。
   邹大力把车停在了一所幼儿园旁边。他告诉宋笑生说想看看自己的女儿,今天特别想她。宋笑生问他女儿几岁了,他说四岁了,生她的时候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宋笑生呢。宋笑生说:“为什么不告诉呢,这么大的事儿!”邹大力歪着脑袋反问:“你儿子出生的时候告诉我了吗?”宋笑生怔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
   邹大力说他的前妻已经嫁人了,女儿有了一个新的父亲。
   邹大力还说今天不是探视时间,如果让她妈知道了,他又会挨骂了。
   邹大力站在幼儿园的铁门旁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在地上画圆。
   宋笑生没来得及买礼物,见了邹大力的女儿慌忙把她抱了起来,放下的时候,从钱夹里掏出六百块钱塞到了女孩的裤兜里。女孩望着邹大力,眼睛像两颗紫葡萄,邹大力点了点头,女孩紧接着喊了一声叔叔好。
   跟邹大力分别后,宋笑生一直在回忆幼儿园的那扇铁门,铁门上的图案到底是只小老虎还是只小狮子呢。
  
   宋笑生又去赴另外一个约会。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就到了那个城市,沈香香没有去接他。
   在去见沈香香之前的头天晚上,他把头使劲地撞向墙壁,连撞了三下,眼冒金星,他突然意识到以后再也睡不成一个好觉了,他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小区里黑糊糊的草坪,有跳下去的冲动。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宋笑生能从亮闪闪的刀片里看到自己深青色的眼窝。在广场上相见的时候,宋笑生给沈香香鞠了深深一躬。广场上有很多人,见一个男人西装笔挺冲一个妩媚妖娆的少妇鞠了深深一躬,眼睛都朝向了他们。沈香香挽起了宋笑生的胳膊,从那些人的视线里扬长离去。宋笑生想起了第一次拽沈香香的手的那一天。
   沈香香手中的刀子在磁盘子上来回滑动,她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宋笑生不知道怎么回答,问:“你呢?”
   沈香香看了一眼宋笑生,宋笑生躲开了她的眼神,看向了她的小酒窝。沈香香又问:“我们分开几年了?”她没等宋笑生回答,接着说:“日子过得真快,李开放先走了,下一个不知道是谁?”沈香香把刀子举起来,指着宋笑生说:“我希望是你。”
   宋笑生紧跟着说:“我也希望是我,所以想见见你。”
   沈香香说:“我找到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找到原因了。”
   沈香香见宋笑生皱起了两道扫帚眉,边笑边说:“我找到喜欢你的原因了,不对,是喜欢过你的原因。”
   宋笑生说:“你原谅我了吗?如果已经原谅了,现在让我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沈香香说:“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沈香香又说:“你老婆好看吗?”
   宋笑生说:“没你好看,脸比你大,比好多人都大,我原来喜欢大脸的女孩,这你知道的,我还嫌过你的脸太小呢,不过现在就喜欢看小脸,我要好好看看你。”
   沈香香把脸向前凑了凑,宋笑生想伸手去摸,被沈香香一把打掉了。沈香香说:“李开放的老婆也喜欢过你吧?”宋笑生摸着自己另外一只被打的手,说:“鬼知道。”
   沈香香说:“你听说了吗,李开放下葬后的第三天晚上,她就跟人睡了觉。”宋笑生想起了李开放老婆的笑脸,他觉得意味深长,他说不会吧。沈香香接着说:“而且那个男人也是你的同学。”宋笑生忙问谁。沈香香说:“不能告诉你。”
   宋笑生说知道是谁了,沈香香让他不要胡猜。
   他们俩又聊了会儿各自的工作,沈香香打了个哈欠,有要走的意思,宋笑生还想多跟她说会儿话,就又起了话头,说起了自己的岳父。说岳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不刷牙不洗脸不冲厕所,皮鞋穿成了草鞋的模样,还老把裤脚踩在脚下,像两个小拖把,宋笑生越说越开心,他老婆来了电话,他按了静音,继续说他的岳父,说他的岳父就剩下三颗牙了。沈香香笑成了一朵花,脸蛋红红的,像喝醉了酒。宋笑生的老婆又来了电话,他还是按了静音,陪沈香香一块笑。
   他们俩开了房。宋笑生说要最贵的房间。沈香香没喝一滴酒,但跟喝醉了一样,一路都让宋笑生背着,一直背进房间。宋笑生想要吻她,又被她一把打掉了。
   沈香香说要抽根烟。烟被点着,她说:“知道我爸收到你那条短信,是什么表情吗?”宋笑生说:“对不起他老人家。”说完又冲窗户鞠了一躬。
   沈香香说:“我爸要是活着,见我又跟你见面,一定会杀了我。”
   沈香香又说:“知道我为什么会原谅你吗,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到现在我都觉得你还是爱我的。”
   沈香香说:“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你这头猪,你这头没人性的猪。”
   宋笑生说:“你骂吧,我喜欢听你骂。”
   宋笑生想要跟沈香香睡一张床,沈香香拒绝了。她说答应见宋笑生绝不是为了那个,而且绝不能发生那个。他们分床睡了下去,宋笑生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他觉得沈香香也没有睡着,就问了一句沈香香为什么离婚,沈香香转过头来说不想说。
   他们四目相对,宋笑生看到了沈香香眼睛里的泪光,他想跳过去抱住她。但宋笑生没有动,就看着那滴泪顺着沈香香的眼角流了下去。
   宋笑生想起了邹大力的话,一骨碌坐起来,说:“邹大力让我问你,你的乳房有没有下垂?”
   沈香香也一骨碌爬起来,脱掉了上衣,让宋笑生过去看。宋笑生从包里拿出一支笔,把笔放在沈香香乳房的下面,笔没有被夹住,笔掉在了地板上。沈香香又穿上衣服,让宋笑生抓紧打电话,告诉邹大力乳房没有下垂。
   宋笑生拨通了邹大力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宋笑生问她是谁,她说她是邹大力的女朋友,有什么要转告他的吗。宋笑生说:“有,你就说沈香香的乳房没有下垂。“
   沈香香笑弯了腰。宋笑生跳到她的床上接着笑,沈香香的脸猛地冷了下来,说滚到那张床上去。
  
   宋笑生因为失眠越来越瘦,他老婆说他像一只吸血鬼。
   他老婆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说那个医生很神,能催眠,要他去试试。宋笑生说有可能是骗人的。女人说:“你是不是打算像李开放一样。”宋笑生说那就去试试吧。
   在去见医生之前,宋笑生在李开放的墓碑前唱了那首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宋笑生拍着生硬的墓碑,跟李开放说话,要求李开放放了他,不要再纠缠他,他就想睡个好觉。要回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天,几朵闲云正往一块凑,最终凑成了一只乌龟的模样。
   当天下午宋笑生就去见了心理医生,那人是个大胖子。宋笑生从没见到过这么胖的心理医生,他老婆说心理医生想得开当然会吃得胖。宋笑生说有道理。宋笑生的老婆也要进诊室,被胖子拦住了,他站在诊室的门口,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宋笑生想到这里就笑了。心理医生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他的老婆被拦在了门外。宋笑生大声喊了一声:“你去逛逛街吧。”
   “你想过自杀吗?”心理医生上来就问。
   宋笑生说:“双下巴。”他看那人的脖子。连喉结都看不到了。
   心理医生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隐约可现,说:“我还是有喉结的。”
   宋笑生想起了他老婆夸心理医生的话,马上说:“我想过自杀,不过我是不会自杀的,我怕疼。”
   心理医生说:“每个人都有可能自杀。”
   宋笑生说:“是吗?”
   心理医生说:“是呀。”
   宋笑生问他:“你会催眠?”
   心理医生说:“有什么稀奇的吗?”
   他老婆在外面大喊了一声说:“我去逛街了。”
   心理医生开始给宋笑生催眠。让宋笑生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他想起了李开放。他躺在那里闭着眼,心理医生让他想大海,他在想李开放。心理医生说:“有白色的沙滩,有轻柔的海风,风吹着你的脸,你的头发在风里轻轻摆动,你又看到几朵白云飘过来,还有几只海鸥在你头上飞……”
   宋笑生还是在想李开放。
   他想起了他在火车上的梦,李开放蹲在方凳子上吃方便面,吸溜吸溜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宋笑生很讨厌,让他小声点,李开放仰起脸,咧开嘴笑,厚厚的嘴唇上泛着油光,宋笑生记得自己抱着吉他又唱起了歌,唱的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宋笑生听不到心理医生的讲话声了,宋笑生睡着了。
   等他醒来,就看到了心理医生那张胖脸。胖脸很得意,问他感觉怎么样。宋笑生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宋笑生想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八字状,在他脸上画圆。
   心理医生让他坐在对面,说要跟他讲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叫森田的日本人,他也睡不着觉……
  
   特约编辑 梁 帅
  
   作者简介:笔名小昌,原名刘俊昌,山东聊城人,80后,大学教师。在文学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现居广西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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