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苹,1983年生,长居哈尔滨,写诗。 这天早上 时钟召唤我醒来。 穿过十二月的阳光 百米以外灌木和浓雾
目光飘落在积雪上。
昨夜,梦见了死去的姥爷
从他的葬礼上避开
心想,只要朝那座生产手枪的
城市 迈上一小步
就能见到他安坐在庭院里
或是一个人出门钓鱼去了。
我缓步走向窗玻璃
远处黑蚁状的一群人形
铲着它们自己的脚
天空下降的白幕罩住
巨大的冷冻室里
粗壮的喘息。
劣质塑钢窗开裂
的缝隙将我们连接
成为一体。
松枝上闪耀着白光
一夜大风和暴雪过后
寒衣包裹着人们
拥向室外
楼群像温柔的女看护
看顾她们不安的孩子
浓烟在雾气当中
接连不断地吞吐着
这世上的其他事物。
那些黑色的树干
没能遮挡好他们
这个早晨像是要有什么
坏事发生像是一些人
还没得到原谅。
在美丽的鲜花盛开时
在美丽的鲜花盛开时
在与亲人欢聚爱人亲昵时
我总不能沉入海底
我的灵魂中总有一部分
飘飞出去 令我收紧我的心
――我想我是受罚的
当与众人欢舞歌咏
每一次我与牛羊
一同走下山坡
总有一个人告诉我:
此刻并没有什么,
没有真正的欢愉,在此刻。
即使我努力忘记这些
我背过身去
总有一阵歌声在我的身后唱起
我想我是那受罚的,那个人
有一次。我独身
走过亲人的墓地
用眼光击穿遮盖他们的
泥土和灌木
钻进棺材的缝隙:
让我和他再呆一会儿
让我和他躺在一起
让――再给我一点儿暖意。
我想我们是受罚的
才会在一起
又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