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带福字的苹果藏起来 我把一纸箱 带着福字的苹果送给母亲 “苹果上还能写字 如今的人越来越能耐” 母亲不识字
可她拿着苹果左看右看
一脸的幸福
苹果一样
我告诉母亲
这个字念“喜”
这个字念“福”
还有几个念“吉祥如意”
她端详一会儿
又端详一会儿
抬手向上推了推黑边花镜
眼角堆着喜悦告诉我
“还是福字最受看!”
转身。母亲轻轻的
把带福字的苹果
一一锁进了她的木柜
我突然想起我们兄弟四人
名字中都有一个“福”字
而这个字
藏在母亲心上
和永远的梦中
母亲的发现
有一天母亲突然问我
“现在的人怎么那么爱养小狗呢?”
我一时答不上来
想了很久才说 现在孩子少了
有的人甚至不要孩子
把宠物当孩子养
这样的家庭叫丁克家庭
母亲望望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
“人心越来越独了
血脉断了明天也就没了。”
母亲轻轻的一句话
含着花落的声音
含着“水一样的春愁”
让母亲想了三十年的知青
在我们家住了两年的两个
知青 让母亲想了三十年
母亲见他们根本不会做饭说吃好吃赖
你们就跟家里一块儿凑合吧
每顿母亲都让他们吃在炕尖上
有啥好吃的先盛到他们的碗里
日子久了他们把母亲当成了妈
人前人后也改了口
母亲听说他们秋后要返回城里
便从几头猪娃里挑出一头单独喂着
在他们回城的头一天
把那头猪杀了让他俩连吃带拿
驴驮着他们和满满的东西走了
母亲的眼睛哭成了九月的枣
一个知青叫王文天
一个知青叫刘永平
王文天时常不断的回来看望母亲
刘永平连一丁点儿音信都没有了
听母亲唱歌
那时我六岁
母亲边做针线边小声地唱
“小白菜呀，黄又黄
从小没了爹和娘啊”
好像我就是那个小白菜
母亲的泪落在我的头上
后来大家都唱《东方红》
母亲跟着也唱
歌声里我慢慢长大
母亲也渐渐变老
而唱歌的母亲显得那么年轻
母亲一生只会唱这两首歌
并且，全都唱在了前半生
现在生活好了，母亲真的老了
多想听母亲再唱两句
她只是笑，笑
是不是她此生最后最美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