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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

时间:2019-02-1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与伊路稍有几次接触的朋友,或许都会觉得伊路是我们纷繁时代中一个幸福的诗人。你看她透明得像一块水晶,单纯得像一个儿童,永远是一脸的天真好奇,永远是安然恬静,与世无争。即使别人如何细心解释,她也还是弄不清处长与科长的位置哪个重要,白菜和美元的涨跌为什么成为普遍关心的话题。
  然而或许正是这种透明与单纯,使伊路拒绝了时代风霜的雕刻。持续保持着诗歌写作的热情与活力,不断突破,带给我们新的诗篇和新的感动。说来,伊路也算是一个有相当成绩的资深诗人了,从1991年出版影响不算小的诗集《青春边缘》,到去年结集《永远意犹未尽》,20多年来她先后出版了五本诗集,不算高产,但对诗歌,似乎真的是“永远意犹未尽”。虽然从容不迫,不紧不慢,但永远有写作的激情,永远有灵感的闪光,永远有寻求突破的渴望。
  而伊路诗歌文本的魅力,似乎也来自那种心静喧嚣远、天性自然诗的境界,就像她曾经歌唱过的“单纯得只知道生长”的青春,那是一种未意识到天真的天真,不知道什么是美丽的美丽。更重要的,是这种天性对喧嚣世界的疏离,使诗人能够凝神静气地观看和聆听,能够把自己的感觉磨砺得像针尖一样的锐利。我至今仍然记得选人“中国诗歌年选”伊路写鸟叫和瀑布的诗。在《一树鸟呜》中,那鸟鸣像星光、像剪刀、像钉子、像阶梯,像一小段一小段的河流,又像是一座忙碌的锻造厂。在另一首《那只鸟》中,“那只鸟叫着/一针一针地叫着/一锥一锥地叫着”,而被阻挡的发不出声的叫,则“全部剌进了心里/像一小块/快要迸裂的春天”。而那首《观望瀑布》,则在李白以来无数人写过的题材上写出自己的新意,重塑了水的性格,刷新了人们对水的感觉和理解。
  近些年来伊路的写作,主题与兴趣有新的变化,不再像以往那样专注于自然的审美和感觉、想象力的迷恋,而更重视捕捉与呈现中国社会现代化、城市化进程中的社会现实。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就是总题为《人间工地》的几个系列组诗。这是中国社会转型的见证之诗,呈现的是满眼工地的当代生活。它们表面上没有明显的价值取向和抒情观点,只是客观呈现城市改造的一些场景和细节,但自有文本价值。其中有的作品惋惜个人记忆无处安放,“脆弱”与“刚强”都没有意义,将人们引入忘记之途的拆卸;有的作品如《去看铺管钻机》则肯定将高压线从空中改到地下,让树枝向上生长的建设。这些作品在呈现人类现代化、城市化进程中光明与黑暗的交织的同时,也表现了对现代社会演进状态的非常矛盾复杂的感情。在这些诗作中,那些以同情和悲悯的感情表现外来城市建设者的篇章,最值得留意。像她笔下的“民工”。写他们表面上去“大地方”,实际上只是从一个工地到另一个工地的现象,揭示人间之大、生命之小的现实;又如《飞不去的鸟》写到的沉重与麻木,以及《简易房》中“为了短暂 紧急 节约的需要/……简易到全没了自己/简易/也是命运”这样意味深长的诗句,等等,都体现了伊路独特的发现和不动声色的表现力。
  不过,对于明暗纠结、喧嚣嘈杂的“人间工地”,根据波德莱尔提供给诗歌的启示,似乎需要一个更为强悍、粗砺的感觉主体与抒情灵魂,需要应和它的更为诡异甚至恶毒的意象与想象力。从这个角度上看,伊路的《人间工地》,有另一种“意犹未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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