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作文大全 > 初三周记 > 正文

[穿行于现实与虚幻间的精神轨迹(评论)]迷失轨迹下载安装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不是残雪,却让我跌入滞涩与血腥;不是张爱玲。却让我撞击悲凉与冷硬。   她是李轻松,读她的诗,我被一种几近窒息的疼痛感击中。仿佛戴上了一个无形的紧箍咒。无法不跟随她的咒语穿行于现实与虚幻之间,行走于刺破灵魂的精神冒险之路。
  诗人曾在一首诗里表明自己的艺术观念:“写诗是为了创造一段距离。与现实,我保持着一贯的疏离”(《写诗是一件美丽与苍凉得无法言说的事》),确实,她一直在现实与虚幻的穿行中为精神寻找出口,在火与冰的悖论中筑就穿行于虚幻与现实的诗歌武器。在戏与世的出人中悄然转身。这是她诗歌生命中一道深刻的精神轨迹。在其近期作品中,这道精神轨迹同样体现得格外明显。
  
  比命运更深:幻与真的穿行
  
  童年的记忆是每个人心中无法遗忘的火种,常在后来的记忆里复萌。童年时代,李轻松的祖母这位大萨满师便为她打开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虚幻世界。因此,她自幼便穿行于一个虚幻与现实的双重世界。幻与真的矛盾构成她比命运更深的命运,折射于其诗中具体呈现为死与生、非自我与自我、神与人等矛盾两极的对弈。
  
  1、死与生
  李轻松的人生经历着实不轻松,童年时期的萨满留给她一个虚幻世界,而卫校生活里的解剖刀、尸体、冷冻室、标本、人体挂图等,让她“感到了生命的巨大荒芜与破灭。精神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这种感觉无疑极其强烈地影响了她的诗歌写作。
  对生与死的界限在她那里极其脆弱,死亡打破了她曾有的一切对生的信念,摧毁了她对青春与人生的梦幻性想象,以至在她的爱情诗中,也看不到对爱情的缠绵悱侧或凄楚动人,而是感受到一种尖锐的刺痛与滴血的绝望,如《我的青春叙事》中:“被规范的爱。从一个女巫的控制中/从操纵、从追捕中妄图脱身/时而是鲜花,时而是荆棘,却终还是被一眼识破。/我们从此生死茫茫。”“死亡”更是李轻松诗行间一个高频率词汇,如《转过身》中“一只鸟儿警醒。一粒米里的命,让它数次抬头。它懂得吃里潜伏的杀机/这仁慈与爱有失人道/它必有一死”,《一只鸟,一粒米》中“米里最大的悲悯被搁置,生死的悬疑,一场俗戏,来不得半点虚假/你起飞的翅膀被刀剪开/你想冒死一飞。”《写诗是一件美丽与苍凉得无法言说的事》中“我写到了生死:那场没有麻醉的手术/我写到了世界:那段永无了结的生死爱欲”等都与死亡有关。生与死界限的消失,更深地演绎了虚无的极限,也意味着诗人更切实地把诗歌带入了一个超越生死的超现实世界。
  
  2、自我与非自我
  李轻松的精神世界是她用自我与非自我为自己构建的一个现实与虚幻相间的世界,她一直处在自我与非自我的内在纠缠与搏斗之中,她总觉得:“我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觉得还有一个我在别处,我就幻想着她的生活,我跟着她的轨迹喜怒哀乐。那是我虚构的一个人,一种现实,我时而跟她亲近时而跟她疏离。时而一分为二时而合二为一,这是我为自己构建的一个现实与虚幻相间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与另一个我不断地纠缠、对峙、探寻或融合。我特别想替另一个自我说话,把她的所感所惑表达出来,而诗恰好暗合了我内心里的那种诉求。”非自我与自我构成了她精神世界里虚幻与现实的另外一对两极,她在虚幻的非自我与现实的自我之间飞翔、穿行。非自我是她心灵世界里无限自由的“我”,自我则是现实里被规范的“我”,在她笔下。写诗是自我与非我的一次艳遇,二者的纠缠与对峙时时流露于诗行间,如《街与道》中,“我”所经历的长久的纠缠都“不是我的风格”,“我”不是我,而成了“隐身于一棵树”或“吸附在一个人身上”的“亡灵”,能够“来去无踪”“低低地飞”,显然超越了现实尘世的我,而成了一个有着“巫的特征”的非我,同时这个非我与自我又是分离而纠缠着的。
  
  3、神与人
  童年记忆中的萨满给李轻松的精神世界蒙上了一层虚幻与神秘的色彩,并一直影响到她后来的创作,使她的诗充满了“神”的虚幻色彩,始终在神与人之间回旋。正如轻松在《寂寞转身二十年》中所说:“可以想象,也许做神也是做人的一部分,也有着独自的性格和喜恶,我爱他们,跟他们息息相通。”诗人常常跟“神”对话,塑造一个个可感可知的“神”的形象。如《萨满萨满》中神秘来临的“神”、《神话》中“大慈大悲”的神、《我不在这儿》、《江湖传》中的“隐身人”、《向日葵》中无所不知无事不通的“魔鬼”等。轻松正是在神与人身份的置换之间,书写着自己超越虚幻与真实界限的自由之音。她的近作《天仙配》更鲜明地呈现了“神”“人”身份置换、虚幻与真实界限消弭的精神轨迹。轻松笔下的“天仙”不再是单纯传说中的神仙,而是介于神性与人性,游走于神与人的身份角色之间的一个弱女子,“你如此稀有”“你是瓶中之水,花中之花”“你纤长的手和出世的脸”都保持了“天仙配”中天仙的原型特点,但“田园里焦渴的唇,丝绸上磨损的洞,爱情里面的一块补丁”“你两手粗糙,嗓门宽大”等已祛除“神”性,而还原为“人”的俗世性。诗人的这种情境创设方式,更接近穿行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本质路径。
  
  冰凉桃花:火与冰的悖论
  
  “火”是李轻松着墨颇多的一个意象,但决非停留于物理学意义的“火”,而是上升到了形而上层面。法国著名学者巴什拉认为“对火的凝视把我们带回到哲学思考的渊源”,他说火“能解释一切的特殊现象”,“一切迅速变化的东西就可用火来解释,火是超生命的”。李轻松亦深谙“火”的力量,在她笔下,身体是一把火。精神是一把火,铁是火,血是火,语言是火,爱情是火,生命是火,死也是火,如《意外之美》中的“一页纸里的火”,《铁的幸存者》中“那些形而上的火,是你的另一种表情”,《铁这位老朋友》中“亲爱的铁,‘我火焰中的一部分’”《还有多少铁可以重打?》中的“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已张开,我的炉火蔓延成灾”……“火”带着丰富的哲学蕴涵和深刻的精神暗指。
  然而,李轻松的“火”并不是简单地热烈、火热的,而是透着冰凉、荒凉甚至凄凉。最撞击人视网膜的便是她描画的“冰凉桃花”,桃花是春色的象征,是美丽人面的象征,是盛开的一团火,但在诗人眼里,却是冰凉刺骨的:“我回忆起桃花的凉/那些看不见的伤痛转瞬变得刺骨”(《冰凉桃花》),“香气与血构成了桃花的凉气”(《杜撰桃花》)。有评论家认为李轻松诗中存在一种“悖论修辞”,确实,正是这种悖论修辞抑制了“火”的力量,阻滞了“火”的恣意爆发,使其诗成为并非一味纯粹的奔流而下,而是有了一种迂回、矜持的美。正如《我的青春叙事》中“我的循环学。被水火相容/那些青春叙事,都有一个套路/一个模式。让我取来水中的鱼/火中的栗。”在水与火的交融中,潜在的诗歌力量更加强大。诗人承认自己“在水与火之间留连,渐渐地向澄澈靠近”,火与冰式的悖论修辞是她自觉靠近“澄澈”的诗 歌武器。使她的诗保持了与现实的距离感,从而蒙上一层虚幻与现实交汇的色彩。这种手法在轻松的诗语里随处可见,如血腥与芳菲、花朵与灰烬、火焰与荒凉、春天与昏暗、美人与毒菌、花与血等等。诚如李轻松自己所言:“我诗歌里的谬论,基本都接近了真理/不被接纳的那部分正显露生机”(《写诗是一件美丽与苍凉得无法言说的事》)。
  
  寂寞转身:戏与世的出入
  
  读李轻松的诗,我有种时而在戏里、时而在世间的恍惚感觉。而诗人自己的话无疑更加深了我的这种印象:“如果人生不是戏的话,那么我们活得将是多么平庸。我们就是为了等待那迭起的高潮或者跌落的谷底,在起承转合中找到我们活下去的理由。”她的人生常在戏与世之间自由出入。这也成为其作品穿行于虚幻与现实的路径,及营造超现实虚幻世界的艺术技法之一。
  四年的卫校学习、五年的精神病院工作。仿佛一场又一场的梦魇,而戏剧学院的学习和文化局的编剧工作则是这场梦魇的笔底延伸与演绎,以至她的诗仿佛总在戏里,我们在她的诗里不断看到一场又一场的“戏”,轻松自己对“戏”景设置几近痴迷:“我跟无数的剧中人对话,我就体验了无数的人生。在戏剧里,我是无所不能的,作为生者,我可以访问一个死者;作为一个角色,我可以以一个幽灵的身份四处飘荡;作为战士,我随时都会抽出我的刀;作为我,可以成为人类的小众,毫无顾忌地率性而行。”确实,在她的诗中,她通过跟剧中人对话,或以不同的身份角色出场而使其诗充满了“戏”的色彩。如《二人转》中,诗人通过与“你”的对话传达了她对“二人转”的本质性理解:“两个人转出一个世界,或芸芸众生/两个人就是人类。”世界其实就是一场二人转,人类则是由表演二人转的两个人组成的,人生不过“一场狂欢的戏”,每个人在这场戏里都戴着生命这个道具,生活成了被不时抖出的笑料。人性、高尚、卑贱、伪装、虚伪、偏-执等都是每个人在生命舞台上的表演仪式,可以说,诗人用“二人转”浓缩了生命的各种戏。囊括了人生万千形态,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的“戏分子”。《天仙配》中诗人以与天仙对话的言说形式重塑了一场“天仙配”的戏,原版“天仙配”这曲戏里“牛郎织女”的爱情传奇惨遭解构,被世代传诵的爱情传说背后爱情的虚幻存在状态被残酷地展露出来:“而牛郎对此视而不见,你又自断后路,无处可逃。”诗人借用戏曲名极具讽喻性地揭示了织女传染上爱情这种病、为爱奴役、为爱赎罪最终演绎爱情独角戏的悲剧性命运;《姑妈们》以镜头抓拍和回放的方式放映了“姑妈们”的一场场青春戏;《江湖传》中“我”“女扮男装,不露真容”上演的“那场悬疑剧”、《月白色》中“云鬓轻挽”抚琴吟诗的旧式女子,无不让我们沉浸于诗人的“戏”所营造的超现实虚幻世界之中。
  然而诗人并不一味沉迷于“戏”,而始终在“戏”与“世”之间辗转出入,“戏”与“世”的出与入一直构成她诗歌中一道强劲的张力。李轻松时常从“戏”中悄然转身,在许多诗中“安心做一个俗世中的女人”,把目光投向俗世的田野与星空、菊花与流水,甚至一只小鸟,一粒米,一只豹子,一只羚羊,一棵草芥……譬如,她的新作《一只鸟,一粒米》通过捕捉一只鸟对百步之外一粒米的渴望这场鲜活的俗戏。“生死的悬疑”、“冒死一飞”展现了人与鸟之间关系的冷漠与悲凉,展现了诗人对弱小动物命运的悲悯情怀;《转过身》里亦有对豹子与羚羊、鸟与米关系的关注与思考,通过拷问强者与弱者、善与恶、虚与实的本质关联而流露了她转身于“世”的一面;《小日子》中琐碎到柴米、青菜、清汤寡水、一碗米饭的“小日子”:“一碗汤里的信仰,就是清汤寡水/喝一口,活一生/一碗米饭是最大的善心/小日子也无需思考/就隐藏了最大的哲学/还有我的顺从、恭俭、以食为天”。李轻松正是通过这种在“戏”与“世”的出入间的回旋辗转,更潜在地实现了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穿行。

标签:穿行 虚幻 轨迹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