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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和绿洲上的游牧者_乌兰察布草原绿洲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甘肃的河西走廊在地理上是一个独特的区域,因为祁连山的存在,它形成了一个东西长约千余公里的狭窄走廊;又因为祁连山复杂的山形地貌,雨雪沛然而降,冰川融水哗啦啦流下来,冲出排空而起的绿洲,这里的排空而起,主要指的是挺拔多姿的树木。自然景观已经是够销魂的了,文化遗迹更是名声响亮,东有凉州,出土了踏雀而跃的“铜奔马”;西有敦煌,诞生了举世闻名的莫高窟,其他的,就不一一列举了。
  就是这样一条自然的走廊,文化的走廊,诗歌的传统也是由来已久。先是汉武帝的《天马歌》,然后是边塞诗中的“西出阳关无故人”、“春风不度玉门关”等等不一而足。也堪称是一个诗歌走廊。
  从本源上看,这条在地理意义上狭窄的走廊,一直是荒草凄凄,牛羊布野,羌、戎、月氏、乌孙、匈奴等数十个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他们离开河西走廊的那一刻,曾悲切地发出了“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兴旺;失我胭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呼喊,六畜兴旺是物质基础,嫁妇的颜色,则是美与诗意,在那个久远的年代,纯真绚烂的舞蹈,传唱不息的诗句,是人们生活中的盐,这样的草原传统,实际上就是如诗如歌的生活态度。而这样的生活态度,在很多地方,似乎已经失传很久了。
  草原生活是以个体的世界,这个世界人与人的空间距离很大,耽于沉思与幻想,在汹涌的水草的蔓延和牲畜的繁殖中,自然的力量时时感化着人们向着和善的方向探索,在极其特殊的环境造就下,人增加了对天和自然的依赖与敬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和倾诉显得迫切。
  在草原上,人的价值被提升到了极高的地位,诗意的方式被崇尚和延续。空阔的天地,成群的牛羊,一天天如此的生活并不单调,人们悉心地调剂着生活的味道,就像一场聚会,客人备受尊重,歌舞此起彼伏,对于流失的日子,人们倍加珍惜,尽情快乐。
  而绿洲则是一个完整的生态链条,先是风沙线上的密密匝匝的沙枣树,然后是横竖成块成条的白杨树,最后是田野和村庄,绿洲的四面八方都有驴车、马车通行的面向戈壁的道路。对于一片绿洲来说,戈壁就是实实在在的外界,穿越了戈壁,才有可能抵达另一片绿洲,与外界建立相互的经济文化关系。
  小麦和高粱散布在莽莽苍苍的大地,更多的地方是山峦、河谷和荒野,人们居于小麦和高粱的中心,高高的墙壁围起温暖的居室和充实的仓廪,一家一户的秘密,只有斜斜飘升的炊烟透露出丝丝的温馨。
  小院落或者移植了野菊花,或者一棵杏树披挂满树的春光,或者一畦碧绿的蔬菜装点生活的滋味,总之,这样的院落,原本是可以纳大千世界于方寸之地的。人的生存,在想象中充满了诗意。
  在我的生活中,绿洲和草原的浸润是无时无刻的。当我渐渐长大,能一口气走出村庄的时候,我看见了围起村庄的长城和长城之外的戈壁,当那无垠的葱郁戛然而止,我才明白,我们的村庄,原来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如果那条河流改道,如果罪恶的荒芜越过长城,村庄也会干瘪如冬天的柿子。我站上长城,看到了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仍然是荒芜一片。
  长城的教育,让我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在我看来,长城,这条帝国无垠的围墙,围住了一方水土的温馨,也遮挡了另一方水土的进出自如的辽阔。围绕着长城旷日持久的厮杀争战,破碎了多少春天的梦境,当人们回过头来审视穿云裂帛而来的长城,内心的疲惫,一下子涌出,像漫漶的流水。
  渐渐的,和平的主题凸显了出来,以长城为中轴线,物质的交换热潮蓬勃而起,店铺、酒肆、街道,在长城的周围如雨后春笋般繁衍,人们脸上的笑容又像花朵一样绽放。
  骆驼、马,以长城为坐标,展开了千里的万里的远行,把更多更丰富的物质集中于长城地带。
  他们是星辰,浑身笼罩着寂寞的光辉,在夜空中相遇;他们是劳动的气味,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他们来自哪个花园。
  人文与地理的智慧,赋予了长城庞大身躯以不朽的灵魂,帝国的围墙,打开了自己的那扇紧闭的大门,灿烂的阳光和自由的风穿梭来往,就像会见熟悉的亲人。
  我沉静在这奇妙的人文环境和自然奇怪之中,不能自拔,也从来没想过要自拔。
  这些,基本上构成了我的诗歌素材,在我看来,这是一望无垠的处女地,充满着无限的可能和无限的秘密,只有诗歌能够表达。
  我愿意做一个草原和绿洲上的游牧者。用尽自己的欢乐和悲伤,坚守自己的方向,就像诗人昌耀所言:我从荒原走来,头戴荆棘编织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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