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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视野下的叶梦得\陈与义词之比较】 陈与义

时间:2019-01-2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要叶梦得与陈与义是南渡时期著名词人,都被视为苏轼后学。但是由于各自身世阅历及学养秉性之不同,他们南渡后所作词,在内容、风格上都存在差异。同为感伤,陈与义体现出“洛阳”情结,而叶梦得则为“松江”情怀;其词风一为内敛,一为雄放。
  关键词:叶梦得陈与义“洛阳”情结“松江”情怀雄放内敛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
  
  宋室南渡后,词坛上掀起学苏之风。在这股潮流中,叶梦得与陈与义是佼佼者,他们皆被视为苏门之后,得东坡之真传者。王灼《碧鸡漫志》(卷二)曰:“晁无咎、黄鲁直皆学东坡,韵制得七八……后来学东坡者,叶少蕴、蒲大受亦得六七。”元好问则认为,“坡以来,山谷、晁无咎、陈去非、辛幼安诸公,俱以歌词取称,吟咏性情,留连光景,清壮顿挫,能起人妙思。亦乃语意拙直,不自缘饰,因病成妍者,皆自东坡发之”。叶、陈二人南渡后所作词,沿着苏轼开创的诗化道路,或系心时事,或抒发身世之慨,汇入南渡词的主流。但由于身世经历、性情胸襟之不同,他们的南渡词又呈现出诸多差异。笔者拟在南渡视野之下,比较观照二者南渡词内容、风格之不同,并探寻其成因。
  一感伤:“洛阳”情结与“松江”情怀
  南渡词人的词作中,大都萦绕着一股“感伤”基调,但个人身世、秉性之差异,导致其词中的感伤色调有深浅、浓淡之分,其感伤的具体内容也有差异。在这方面,叶梦得与陈与义的词就是典型例子。
  历代论词者都对陈与义《无住词》的压卷之作《临江仙》激赞不已,王灼赞其“清婉奇丽,简斋词集,惟此最优”,沈际飞推许其“意思超越,腕力排,可摩坡仙之垒”。从艺术角度而言,此词炉火纯青,超旷清绝,逼近大苏。不过,该词中流露的“洛阳情结”亦是其大获成功之主因。洛阳,作为宋朝的陪都,有着悠久的都城历史与优越的人文地理资源,这里号称“衣冠之渊薮”,聚集了许多士大夫。绍兴八年,张琰《洛阳名园记序》云:
  夫洛阳,帝王东西宅,为天下之中,土圭日影得阴阳之和,嵩少 涧,钟山水之秀;名公大人,为冠冕之望;天匠地孕,为花卉之奇……然一废一兴,循天地无尽藏,安得光明盛大,复有如洛阳众贤佐中兴之业乎?
  “洛阳情结”乃南渡词人,尤其是原为北方人的南渡词人无法释怀的一种普遍情怀。如朱敦儒《鹧鸪天》“极目江湖水浸云,不堪回首洛阳春”、吕本中《渔家傲》“记得旧时清夜短,洛阳芳讯时相伴”、曹勋《朝中措》“更与洛阳花市,一齐移在宫庭”、曾觌《定风波》“犹记洛阳开小宴,娇面”等,皆为此类反映。在诸多作品中,陈与义的《临江仙》乃最卓立特出者。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该词首句“忆昔午桥桥上饮”,点出雅集地点为午桥。元好问评此句曰:“陈去非《怀旧》云:忆昔午桥桥下(应作上)饮……如此等类,诗家谓之言外句,含咀之久,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惟具眼者,乃能赏之。”为何有“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呢?因为午桥非普通之地,据《旧唐书?裴度传》载,裴度任洛阳留守期间,因宦官专权,政治黑暗,创午桥别墅,建“绿野堂”,与诗人白居易、刘禹锡酣宴终日,当时名士,皆从之游。可以想见,在这里仿效前贤与豪英聚饮该是何等浪漫快意之事!李格非《洛阳名园记》云:“园圃之兴废,洛阳盛衰之候也”、“洛阳之盛衰者,天下治乱之候也”。故作者追忆午桥之饮,就不仅是个人的身世之感,而且饱含着深沉的家国之痛,故能令人“含咀之久”。
  叶梦得词中也有对昔日承平生活的追怀与感伤。与陈与义不同的是,叶梦得身为南方人,早年虽曾在北方为官,但内心仍眷念南方。南渡后,由于金人的入侵,他曾短期避难缙云,不过始终没有像陈与义那样长时期流离失所。其词中“洛阳”之思相对少一些,比较突出的是“松江情怀”。松江又称吴江,或吴淞江,是太湖流域一条重要的水道。其上有北宋仁宗年间始建的“利往桥”,俗称长桥。因词人张先有诗云“桥南水涨虹垂影,清夜澄光合太湖”,故又称“垂虹”。桥之周围有垂虹亭、三高祠等名胜古迹。“三高祠”中的“三高”指范蠡、张翰、陆龟蒙,他们淡泊名利,最后皆走上隐逸之路,成为后人仰慕的高士。
  崇宁元年(1102),叶梦得除婺州教授,赴任途中曾过吴江长桥。政和元年(1111)至政和四年(1114)又曾与程俱、贺铸、曾纡等在苏州诗酒唱和。这两段经历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念奴娇?中秋宴客,有怀壬午岁吴江长桥》乃绍兴十三年(1143)作于福州任上。题序中壬午岁即崇宁二年。此词上阕写月夜下的长桥雅集,气势阔大。起句从月入手,接下来极写聚会酣畅之乐――“长笛吹破层阴”,接下来描述吴江水入太湖口的汹涌景象及入湖后颜色的变化――“汹涌三江,银涛无际,遥带五湖深”;而“酒阑歌罢,至今鼍怒龙吟”句再次渲染本次聚会气氛之热烈。下阕有漂流易散、佳期难寻之叹,结句“广寒宫殿,为予聊借琼林”却又力挽颓势,“英英独照”。此次聚会对象虽不明,但想必是豪英,令作者时过四十余年尚追念不已。另,《千秋岁?小雨达旦,东斋独宿不能寐,有怀松江旧游》殆作于绍兴八年知建康任上,心情似与该词相似。词如下:
  雨声萧瑟,初到梧桐响。人不寐,秋声爽。低檐灯暗淡,画幕风来往。谁共赏?依稀记得船篷上。
  拍岸浮轻浪,水阔菰蒲长。向别浦,收横网。绿蓑冲暝色,艇子摇双桨。君莫忘,此情犹是当时唱。
  此词所怀之“松江旧游”亦即与友人程俱等舟游酬唱之事。南渡词人中,歌咏松江的为数不少,有爱其自然风光,仅描写其美丽风景与长桥雄伟者,如毛《水龙吟?登吴江桥作》、朱敦儒《念奴娇?垂虹亭》;有受其人文地理环境影响,表达对“三高”的追慕,自抒归隐之情的,如张元干《念奴娇》;亦有充满时代气息,借以浇心中之块垒者,如张元干《水调歌头?丁丑春与钟离少翁、张元鉴登垂虹》。与上述三类词相比,叶梦得的松江词既不限于写景,亦未歌咏三高,同时也不似张元干那样慷慨悲愤。他表达的是对昔日文酒风流的缅怀和对友人的深切思念。这种感伤,其色彩显然没有陈与义的“洛阳情结”浓,不过也是南渡时期士人怀旧心态的一种反映。
   二雄放与内敛:二者词风之比较
  沈雄《古今词话》云:“词以自然为宗,但自然不从雕琢中来,则亦率易无味。如所云绚烂极致,仍归平淡。若使语意淡远者,稍加刻划,镂金错采者,渐近天然,则乎绝唱矣。若《无住词》之‘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石林词》之‘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自然而然者也。”可见,叶梦得与陈与义词风有着相同的一面,即“自然而然”。这种对“自然”的追求与苏轼“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的文艺观是一脉相承的。但二人词“自然”之外,又各具风格。
  关注《题石林词》中曾评叶梦得词“晚岁落其华而实之,能于简淡时出雄杰,合处不减靖节、东坡之妙”。南渡后,由于出师建康的经历,叶梦得的词风较之前确实更加雄壮。
  绍兴八年,叶梦得再度知建康。建康在东南为一都会,“今欲控带襄汉,引输湖广,则临安不如建康之便;经理淮甸,应接梁宋,则临安不如建康之近”,且山川雄盛,“自宋以后,江边有警,必先据石城戍以捍御”。南渡后,建康依然是长江沿岸重要的战略据点,并曾作为行都。肩负如此重任,叶梦得曾深入前线实地考察,并团结沿江军民,分据江津,击退敌人的入侵。有了军旅生活的实地体验,此期间所作词,风格更加豪迈。如《水调歌头?九月望日,与客习射西园,余偶病不能射》:
  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寒声隐地初听,中夜入梧桐。起瞰高城回望,寥落关河千里,一醉与君同。叠鼓闹清晓,飞骑引雕弓。
  岁将晚,客争笑,问衰翁:平生豪气安在,走马为谁雄?何似当筵虎士,挥手弦声响处,双雁落遥空。老矣真堪愧,回首望云中。
  词中主人公虽没有苏轼“亲射虎,看孙郎”的精力,但那股豪气依然在。客人们“平生豪气安在”的戏谑追问,并没有削弱词人身上的英雄气概。这种刚健豪放的风格在整个南渡词坛中也是较为少见的。
  绍兴十年,金兵围攻顺昌府,叶梦得至寿阳。寿阳“为江淮襟喉,曹操先得之,故军每至濡须;东晋能保有,故谢玄有淝水之捷云”。(《闻兀术将过淮再,遣晁公昂觇师》)词人抚今追昔,感慨良多,写下《八声甘州》。作者“坐看骄兵南渡,沸浪骇奔鲸”,心里渴望的是如同南朝谢安能“一顾功成”。但“无处问豪英”的残酷现实,让诗人发出“东山老,可堪岁晚,独听桓筝”的幽怨。《晋书?桓伊传》载,谢安遭谗被冷落,桓伊借弹《怨诗》以讽上:“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旦佐文武,《金》功不刊。推心辅王政,二叔反流言。”声节慷慨,俯仰可观。“安泣下沾衿,乃越席而就之,捋其须曰:‘使君于此不凡!’帝甚有愧色。”令作者感慨的是,古往今来,君臣相知诚为难事。但谢安尚且有机会能与孝武帝同听桓筝,以还清白。如果他只能独听桓筝,情又何堪?言下之意,自己的境遇还不如谢安。此词怀古感今,盖针砭时政也。
  与叶梦得词的“雄放”相比较,陈与义的词显得较内敛。王灼《碧鸡漫志》(卷二)云:陈与义等人词,“佳处亦各如其诗”。陈与义作词确实受到其诗影响,他将诗歌创作的经验,如意象的捕捉、句式的安排、语言的锤炼诸方面,运用到词的创作中来,故其词与诗有相通之处,疏快明畅、清新自然。但在以诗为词过程中,陈与义还是注意保留了词体特质,“在最大程度上维护与诗有所不同的词心之审美感受,以保持有别于诗的隐约幽微与烟雨迷离之致”。他的词并不是直接地反映现实,题材没有诗歌丰富,风格也没有诗歌复杂。其词又皆为小令,张炎《词源》(卷下)曰:“词之难于令曲,如诗之难于绝句,不过十数句,一句一字闲不得,末句最当留意,有有余不尽之意乃佳。”陈与义词正得其妙,如其建炎三年流落潇湘时所作之《临江仙》,元好问称首句“高咏楚词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乃诗家谓之言外句,“含咀之久,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惟具眼者,乃能赏之”。盖端午祭屈子,不仅是潇湘之地方习俗,亦乃汉民族之精神纽带,爱国情怀之寄托。而经历家国之痛的词人,高咏楚辞酬端午,其腹内辛酸可想而知。
  隐居青墩后,以“病夫”自称的陈与义进入了创作的第二个高峰期。其词感情恬淡,除了《临江仙?忆洛中旧游》感情较为强烈外,余词皆很平和。作者借禅定修炼心性,乃以《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名其词集为《无住词》。
  世之论词者,常将陈与义、叶梦得同归为疏宕豪放一派。但从以上分析可知,陈与义词多婉曲自然,旷中带适,而叶梦得词比较奔放,豪中带狂,各有偏重。他们的词是对南渡时期的真实反映,带有较鲜明的时代特色,代表了南渡词人学苏的卓著成就。
  
   注: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0YJC751107)。
  
   参考文献:
   [1] 王灼:《碧鸡漫志》,《词话丛编》,中华书局,2005年版。
   [2] 元好问:《新轩乐府引》,《遗山先生文集》,商务印书馆,1929年版。
   [3] 黄氏:《蓼园词评》,《词话丛编》,中华书局,2005年版。
   [4] 李格非:《洛阳名园记》,《丛书集成初编本》,中华书局,1985年版。
   [5] 杨慎:《词品》,《词话丛编》,中华书局,2005年版。
   [6] 沈雄:《古今词话》,《词话丛编》,中华书局,2005年版。
   [7] 关注:《题石林词》,《词籍序跋萃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
   [8] 陈克、吴若:《东南防守利便》,《四库全书》,齐鲁书社,1996年版。
   [9] 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99年版。
   [10] 陶尔夫、刘敬圻:《南宋词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11] 冯金伯:《词苑萃编》,《词话丛编》,中华书局,2005年版。
   [12] 元好问:《自题乐府引》,《元好问全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
  
   作者简介:姚惠兰,女,1972―,湖南桃源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宋词,工作单位:上海立信会计学院文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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