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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与他的万米长跑]户外老曹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韩卓 1987年出生,西安人。现就读于商洛学院生物医药工程系。      一      我二十一岁的那天晚上,站在学校门口给老曹打电话。远远就听到他那强似一般人的铃声响起,震耳欲聋。他低着头耷拉着手臂,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我跑上去拽着他的胳膊,说,看在我生日的份上,你是不是得买糖给我吃?他点点头,我毫不客气,进了超市便自挑自选,等人付帐。花生糖是旧爱,又一次一把一把地吃,有一种旧友重逢的沧桑感。
  我俩走在人群的最前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我们原本交往不深,只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作为主人,总有着要让所有人都高兴的愿望。周围人起哄地喊老曹失恋了,他大声辩驳,从未恋过说什么失恋!
  可在如此年龄能让人如此憔悴的,总不会与异性无关。
  我向来觉得,女人总是跟傻分不开的。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左右逢源,哪怕是脚踩几条船,都能相安无事。当然,也不排除自作聪明的嫌疑。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女人总希望将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地交给男人,于是大大小小,琐琐碎碎,事无巨细,娓娓道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徒增了男人的烦恼。特别是与另一个男人的情事,在这边受了伤在那边找依靠,自己看来仿佛坦然以对,将一切问题扔出去让他人解决,可人的同情心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人的选择总是处于他人的角度,爱你的心如刀割,不爱你的混水摸鱼,最终只剩下自己躲在角落,暗自伤悲。
  谁都落不得好。
  所谓舍己为人,也是存在着相当大的虚构成分。
  老曹遇到的事情正是如此。女孩正陪男友人在异地,两人一旦吵架则伤心不已,飞身到老曹身边寻找依靠。分也分不得合也合不来。
  他无比无奈地说,为什么她不能自己选择,在一起就在一起分开就分开,这样搞着算什么事。
  在我看来,与其等她自己选择,不如你告诉她自己的意愿。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等待是最虚无缥缈的事情,而有时,是需要你帮她成长的。
  老曹突然停下来问我,喝酒不。
  尔后,他拎了一捆啤酒走上了台阶。
  
  二
  
  我是一个太没有长性的人。
  从一周前,我打定了早晨跑步的意愿。当然,主要是为了减肥。
  老曹素来是学校万米长跑的纪录保持者,去年还参加了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只可惜到了赛场,全是塑胶场地,用他的话说,咱硬土地跑惯了,虽然塑胶能增加弹力,但是踏在地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觉得双脚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于是,只拿到了第九的名次,落败而归。
  而那次的失败,却让他愤愤不平。他气愤地说,系上太不把人当人看。跑步前系上老师跑前跑后,把自己当爷供着,跑完了,就成孙子了。伤了风感了冒,根本就没人管,前后判若两人一般。以后再也不跑了。
  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人生在世,既是女儿也是妈妈,既是爷爷也是孙子,还真是一件复杂有趣的事情。老人说,旧社会的时候,女人娶进家门,过不了几天,先得学会受气。一顿杀威棒是不可避免的。一日复一日的早请安晚请安,抖着一双小脚,婆婆炕前的脚地里站塌了一片砖。熬吧,新媳妇熬成了老太婆,只恨不得将自己当初所受几十倍地加在新媳妇身上,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当媳妇时候的委屈。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千古家训。
  可是,人有本事就得使出来,要不,看着人家使,心底总有点痒痒。这不,转眼到了今年的运动会,尽管万般无奈,老曹还是早起晚睡开始认真地训练起来。自从我打定了早晨跑步的意愿,最好的跑伴,自然非老曹莫数。第一天早晨,我5点半起床,天蒙蒙地一片黑,我摸着黑洗脸刷牙戴眼镜,随后坐在床边等老曹给我打电话。周围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梦境里。我一人坐在黑暗中,觉得有一点点地不可思议。
  直到6点多钟,我耐不住性子,拨电话给他,这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终于到了跑步的时刻,我跑下楼在门口转悠,楼姨慢慢吞吞,拉灯洗脸,我蹲在一把黑色的大锁下,觉得焦躁不安。直到6点半,楼姨这才打开了宿舍大门。等我跑到操场,老曹已经跑完了12圈,蹲在边上等我。我尴尬地吐吐舌头,于是,他跑完12圈后继续陪我跑步,我跟着他的步伐,一圈下来,气喘吁吁。宣告放弃。他越跑越勇,顺势又跑了两圈,这才停下。回去洗漱吃早饭。
  第一天的跑步就如此告终,虽然没怎么跑,可如此早的出现在校园之中,对我来说也非常事,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觉得充实至极。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6点半,跑了两圈,第三天磨磨蹭蹭地爬了三圈,从此之后就几乎没在跑过。懒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则是有人告诉我,越跑小腿越粗。那简直是一件太恐怖的事情,要知道肌肉可比脂肪难减多了。只是这个原因太过隐秘,我觉得我还是不必说出的好。
  为此我对自己感到羞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太了解自己的本性,比起老曹的一万米,我觉得我还是回去读书睡觉比较从容。
  婴儿抱拳而生,老人撒手而去。人的一生经历了曲曲折折委委婉婉,也随之东去。要我说,管别人把自己当成爷还是当成孙子,只要自己搞清楚自己是谁,能干嘛。自然会乐在其中了。
  
  三
  
  那天,老曹没喝多少,我也没喝多少。
  他坐在我旁边,却是最后一个跟我干杯的。我很少喝酒,可却有个毛病,就是他人要跟我说祝酒词,如果祝酒词不和我的心意,我就不喝。
  我忘了那天听到了什么词语,总不过是生日快乐减肥成功找个疼你的人之类。人多我总不好意思为那一两句话太过挑剔。欲醉又怕醉,幸好分到个人头上,总没多少。我本想着敬完了就该干了,可那天运气出奇地好,向来石头剪刀布我是输坛常客,可那天却连连取胜,喝得对家很是郁闷。
  对面的一对情侣送我一个本子,木头的本子木头的笔,我拿着笔说,把大家的愿望都告诉我吧,难得碰到一个许愿的日子。我本想说梦想,可却觉得太虚无缥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我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九个愿望。
  1, 挣大钱
  2, 考试过
  3, 每顿都吃好的
  4, 时间充裕的喝完一次砂锅汤
  5, 过计算机四级
  6, 运动会顺利通过
  7, 找个好工作
  8, 找个女朋友
  9, 阳光总在风雨后
  其中,第六个是老曹的愿望,他亲自夺过我手中的笔,用比我好看万倍的字写下,我有些失望,我想愿望应当不现实点,否则,上帝则有些无足轻重了。人如果生活得过于现实,那又是多么没有意思的事情。尽管那些愿望里,有许多也是我想的。
  我们从店里出来,已快十二点了,我们一群人在马路上浩浩荡荡地走,突然觉得,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苍凉感。我们围成一个圈,蹲在中心的交警台地附近,点燃了蜡烛。蛋糕仿佛是给小孩子准备的,一盒十二根远远不够我的年龄。我闭着眼睛,不停地许愿,悄悄地,我没有告诉老曹,我许的愿望不是运动会什么的,而是他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我连吹两次蜡烛,这才够了二十一根。切好蛋糕吃了两口,我就一盘子贴到老曹的脸上。老曹躲闪不及,一场蛋糕大战再次上演。狂热地奔跑与追逐在夜风中吹散了我身上的酒气,王柱傻乎乎的拿着照相机一边躲避蛋糕一边拍照。我觉得笑得像个孩子。随后看到照片,却觉得在黑暗中浮现的人影更像鬼魅。
  后突然想起,我许了无数的愿望,却忘了为自己许一个了。
  我坐在KTV的角落,觉得有一些,小小的,小小的悲哀。
  
  四
  
   万米赛跑排在运动会的第三天。一大早,大家就开始激动起来。在宿舍拿了脸盆跟热水,买了一打一次性纸杯,为的是在老曹跑步当中漱口用。
  一件事情如果想得太多期待得太久,真的到了那一天,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原应如此。老曹有些感冒,他穿着长裤,发令枪一响起,晃晃悠悠地跑了个第六。他不紧不慢,真像在自家散步似的。倒是紧张了在旁助跑的同学们,举着红旗,潇潇洒洒,青春飞扬。
  就在前一天晚上,我跟牛蹲在跑道旁替老曹掐表。
  漆黑的夜里,只有跑道上一圈圈新涂上的白色石灰亮得耀眼。我跟牛一边看着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每当他跑到面前的时候,我们就冲着他大喊圈数。跑到八圈的时候,我原想着他该没力气了,便将背上背的大包塞进牛的手里,装模作样地压压腿,预备乘人之危,在他体力耗尽的时候跟他一决高下。
  谁知跑过不到百米,我便被他甩在身后,就好像刚跑完八圈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一样。我垂头丧气连跑完一圈的心情都没了,原路返回,牛拎着包眼睁睁地望着,看到我毫无志气地回来,连连感叹悲哀啊悲哀。
  十圈结束,最后的结果是不到十六分钟。甚至于,第一圈跟最后一圈的速度基本没有变化。老曹甩着胳膊在操场来回走,然后转过身来说,我们去吃饭吧。
  夜里,几乎谁都没有吃饭的胃口。我们走进超市,我厚颜无耻地一手拿雪糕一手拿酸奶,牛比我能好些,只拿雪糕,老曹付账。
  赛场上歌声激扬,那么多年来,音乐好像从未改变过,无论在哪里开运动会,除了人越长越大操场越变越大之外,好像没什么区别。在第四圈的时候,也许老曹觉得这样的顺序比较无趣,便轻微地加速,在第二个拐弯处,超越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被超越后,完全无力再迎头赶上,只好接受了既定的事实。
  人在郁闷之时,总要有一些发泄的举动。譬如,我会哭,会暴饮暴食,会蒙头大睡,还有一次刷别人卡买了一件对我来说相当贵的毛衣,事后觉得这笔帐比较难还,便坦诚地跟老妈承认错误,随后她替我补上了那个漏洞。
  老曹不哭也不闹,跟一般男生不同的是,他会进了超市狂买零食,花完身上所有的钱,然后却毫无胃口,将买的东西全部散出去,不知这样,他是否能好些。有时,我想着,或许我应当换一种发泄方式。比如跑步,像老曹一样毫无疲倦地一圈圈在操场上跑,消耗所有旺盛的精力与四处飞散的悲哀,又能减肥,多好的事情。人总得学会自己心疼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起,老曹已经跑到第一名了。第二十四圈的时候,裁判啪地一声枪响对着第一名的老曹。最后一圈老曹加速冲刺,继而超越了最后的两人,连拉第二名超过一圈,顺利地冲过了终点。我们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还未等到欢呼,裁判席上的一位使劲推了老曹一把,大喊还有一圈。出于惯性,老曹撒腿就跑。
  老曹傻乎乎地顺着跑道继续向前冲刺。人常说,长跑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继续的力气。裁判席上,男生们推推嚷嚷,女生则呜地哭了起来。她们一边谩骂一边哭诉,二十五圈,你凭什么说人家跑得不够,你去跑跑试试。好像一切的心疼难过悲伤都如此的自然,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而此时,无论闹得再沸沸扬扬,老曹还在跑道上继续着,人们渐渐止住了喧闹,望着他,老曹歪歪扭扭,步伐不稳,他眼望着前方,踏过了超出范围的最后一步。
  仍旧是以第一名的姿态。
  
  五
  
  晚上班里开了庆功宴。大家吃吃喝喝,完了去KTV唱歌。在喧闹中,我看到老曹远远地坐在跟我相对的那个角落。
  老曹很少说话,偶尔唱一些关于伤心老男人的歌。他的嗓音低沉,与我五音不全童谣似的声音完全不同。我坐在另一个角落,听他唱那些我几乎不曾听的歌,陷入沉默。我常想持续一节课的跑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断地跑,我想我如若能持续不断的跑下那段漫长的历程,或许我在今后的生活中将战无不胜。一个人的坚持和信仰总有他存在的意义,我想我是否该学得坚强,然后挺起胸膛,去面对属于我的赛程。
  人生就像一场没完没了的马拉松。一个人跑在跑道上,朋友家人在旁递水递毛巾,却没法替你跑哪怕一步。跑着跑着,跑步的感觉渐渐消退,就好像生来就该如此,能超越的超越,不能超越的坚持,一路的孤独相伴,偶尔的擦肩而过,除此之外,仿佛没有什么好期待的。我们就这样跑在人生的赛道上,无论是快是慢,最终,总有一个结果,在遥遥地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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