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天时间,我们穿行在湘西 张家界。神堂湾。御笔峰 凤凰。虹桥。沈从文墓园 我们直接进入晒场,麦地,村庄和炊烟 湖南与河南,儿时的村庄
相似得让我们惊讶――
放牛,打猪草,收鸡粪
池塘里捉鱼,划破膝盖
树上摘桃子跌得鼻青脸肿
上学在十里以外,自带咸菜和干粮
到小面馆泡客人吃剩的面汤开胃
拌盐水加干薯条下饭
两条粗糙细短的根往地底扎,疼痛传遍我们
的全身
母亲婆娑的泪水,疗伤的碘酒
吸水烟的叔公在屋檐下歇息,纳鞋底的婶娘
在国道旁叫卖猕猴桃,指给我们道路
回忆比车速还快――仿佛一瞬间
我们回到了同一个子宫,作为兄弟一起长大
帮爹妈挣工分
到收割后的地里拾落穗
在烈日下,赤膊捉棉铃虫
披着蓑衣在雨中放牛
夜里爬去生产队的田地里偷萝卜
在仇家门槛下放猫儿刺
挨同一个爹的揍,屁股红肿
通往天子山的小径荆棘纵横
紫玉盘的红花硕大且精神,追赶阳光
松鼠在草间跳跃,我们一起在墙洞掏蜜蜂
沿着田埂,把铁环滚向大海
脚穿千层底的少年,仰望蓝天上的风筝
冬天里的柴火,热炕,棉袄
过年时的猪头,羊脚,鲢鱼和
五分的压岁钱
骑在爹的腿上学唱李玉和
吃妈做的油炸薯条
直到长出强壮的肌腱和筋骨
相机越来越沉,两个贫瘠的村庄
不断靠近
一千公里约等于零
往事琐碎而渺小
我和谷禾,像两只鸟儿
越来越轻
在湘西绵延的山中
渐渐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