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签着你的名字，你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砍了你的脑袋！” 事情虽然过去五年了，但每当我想起周总这句话和他那双瞪得血红的眼晴时仍不寒而栗。那都是我这个当年的“中国著名策划专家”策划的结果，项目没有给人家策划成，自己的脑袋差点被策划掉了。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很庆幸，要不是那次不成功的策划让我走出迷途，没准我还在忽悠。那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受害者砍了脑袋或挑了脚筋，要么是因诈骗身陷囹圄。现在把这个陈年旧事翻出来，给指望靠歪门邪道发财的朋友们提个醒。
三天培训
我成了中国首批策划师
上个世纪90年代末，我被安置到某地一工厂工作。由于当时年轻气盛，平时总看不惯屁本事没有却爱占小便宜的上司，每当他暗示员工请他喝酒或给他送礼时，我就当场揭穿，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时间一长我俩的矛盾达到极点，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把砖头砸在他的脑袋上。结果是狗上司倒在血泊中，我倒在看守所的号房里。好在那小子命大又活过来了，我交了一笔“可观”的罚款后也被释放。但公安局的人告诉我一年之内哪也别去，随时接受审讯。就这样，我在家里“候审”一年。“候审”期满后，那份国企的工作也丢掉了，我只好去南方S市打工。在特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我也边打工边寻找自己发迹的机会。
一天早晨，我在报上看到了一句特别震撼人心的广告：“二十一世纪最赚钱的行业是策划业。”
“策划最赚钱”这五个字好比五块巨石“砸”到了我的心里。有人说上帝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发财机会，就看你能不能发现这个机会。我当时想，“策划”也许就是上帝给我准备的机会，我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受报纸的影响，我坚信策划就是最赚钱的营生，只要做了策划，名车就会很快向我驶来，别墅就会很快对我敞开，美女就会主动钻进我的被窝。为实现这些“崇高”的理想，我下定决心进军策划业。
机会终于来了，亚洲策划研究院（以下简称亚策院）在南方某市举办策划师培训，我就积极踊跃地报了名。按照主办方的说法，那个班是中国第一个策划师培训班，我们学员全是中国策划业的“黄埔一期”，给我们授课的老师则是“亚洲十大策划风云人物”中的三大人物。和读书一样，读同样一本书每人的收获和体会是不同的。接受三天的策划师培训，也许有的学员是为拿到一纸证书而高兴，有的学员为结识了亚洲策划界风云人物而自豪。而我的收获主要有三点：
一是从大师们身上学会了“敢说”。因为，大师们在授课过程中几乎全是“我一句话挽救了一家企业”、“我的言行代表中国的咨询业”、“我的案例丰富了中国MBA教材内容”之类的话，还有一位大师甚至还提出了“台湾可以策划回大陆”的光辉论断。我也由此弄清楚了作为策划人首先要“敢说”。
二是学会了如何吊人胃口。原计划安排另一策划风云人物讲广告策划学，可直到培训结束大师也未露面。后来听知情人讲，那位大师有两个基本要求，一是听众少于300人他不讲，一是非五星级酒店他不住。而我们那届学员总共才20人，安排他下榻的宾馆也只是一家部队招待所，他当然不会来了。再打听，那位风云人物还有一个更让人生畏的原则――平时低于2000万元策划费的项目他还不做！听了这些，我想见识这位怪异大师的欲望就更强烈了。虽然未能和这位大师谋面，但他让我明白了策划师还要会吊人胃口。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学到了策划人最精妙的玄机：凡事必先付钱，能收到预付款才是本事。
我当初正是继承了大师们这三点衣钵才在策划界斩露头角的。
让我感到最高兴的是，我的策划师资格证拿得太容易。主办方一开始讲得和真的一样，说什么策划师证和律师证、会计师证一样，都是国家认可的专业资格证书，要通过笔试、答辩、实操考核后才能拿到证，并且还要报国家劳动部备案。可最后考试时，答辩、实操考核全部省略，每人照着课堂笔记把卷子一填就算通过了。这样，我正式成了一名策划师。
拿到策划师证后，我彻底把自己拔高了。喜欢处处以策划师自居，逢人必模仿着策划大师们的口气乱谈策划。时间一长，我是“策划师”的名声倒也在朋友圈里传开了。
没多久，一个不太了解我的朋友还真给我介绍了一个小项目――为一家台资公司做份CIS提案。当朋友问我能不能做时，我学着大师的口吻回答他：只要他们肯出钱什么都能做！其实我当时对CIS的了解，仅有培训班上做的几页课堂笔记而已。在去见客户的头两天，我先是又把笔记重翻一遍，然后跑到书店买了一本《CIS导入指南》秉烛夜读，把其中一些专业语句死记硬背下来以备关键时刻装点嘴巴。我这番苦心还真没白费，等见到客户时我一番“MI、BI、VI”的高论还真把对方的老总给震了，冲我一个劲儿地点头。看到这情况，我也就越谈越兴奋，不过后来的谈话内容离CIS越来越远，几乎全是我刚在培训班听到的那些策划界的轶闻趣事。叶茂中、王志刚、朱玉童等人的名字在我的舌尖上颠来倒去，不知情的人还真无法判断我和这些策划界名人们究竟有什么关系。客户在我“整合”、“创意”、“品牌”等词语的虚晃下也逐渐放弃了心理防线，对我的肯定溢于言表。我那会儿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客户每点一次头，我就感觉好像一沓人民币向我跳近了一步，心里那个爽劲儿无法形容。
不过，他突然一句问话还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雷策划师，我想请你指明我公司的CIS导入应该分几步走？另外，我想知道你过去的成功案例有哪些？”
这两个问题全是干货，要我一个仅参加过几天培训的人回答就是缘木求鱼。我立刻感觉如坐针毡，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慌。就在将要被问住的关键时刻，我忽然想起了某位大师应对此类问话的方式：不急于表态，含蓄地提醒对方若想知道分几步走要预付一定的费用；过去的成功案例属商业机密，没确立合作关系前无可奉告！我把大师的话复制给客户后果然奏效，瞬间化解了被问住的尴尬，客户不仅没有继续追问，还主动地问我预付款是多少。后来的一切出奇顺利，我成功地收到了客户的预付款。收到钱后又经过一番巧妙的运作，歪打正着地把客户给打发了，最后又顺利地结清了余款。
就这样，我靠“自己敢说，朋友捧场，客户糊涂”三个基本条件赚到了首笔策划费。
一场双簧
我成了中国著名策划专家
首战告捷，不仅小赚一笔，我还有了自已的实操案例，底气一下子更足了。于是，我辞去工作，租间房子，买个笔记本电脑，人模狗样地做起了专职策划人。半年时间里，我靠着几个大师们的名字和一张敢说的嘴，又陆续接了几个小单儿，年底一盘点，也差不多进帐十余万。看着银行卡上日益变大的数据，我到亚洲策划研究院找到给我们讲过课的王院长汇报了我的业绩，同时感谢他的英明指引。王院长先是对我肯定一番，后又提醒我不要总呆在S市，要放眼全国，建议我到家乡拓展市场。经院长一指点，我的思路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我何不回老家策划策划呢？说不定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家乡还能大赚一笔，关键是要让家乡人看看我这个曾“候审”过的人如今是啥模样。
于是，我决定杀回老家一趟。
几天后，我怀揣印有“亚洲策划研究院高级策划师”头衔的名片，提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了曾让我不敢抬头走路的西北某城。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在当地最好的饭店里定了两大桌，邀请了近二十个朋友大嘬。席间，我先给每人发张名片，然后又咧开大嘴大谈世界咨询业、中国策划业的情况。还特别郑重地告诉在座的人，当地最大的国企还不及沿海发达地区一个村办企业！当地最大的国企10年的总收入抵不上美国GE公司10分钟的收入……我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和着专家般的语气，把在场的每个人都说愣了，大家都放下筷子瞪圆眼睛听我慷慨陈词，朋友聚会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企业发展论坛。
“喝――酒！”
正当我讲得忘情，大伙听得入神时，一个朋友一声尖叫结束了我的餐桌讲演，但我的一切还是让他们刮目相看。酒下肚后，这个问我笔记本电脑值多少钱？那个问我身上的西服是哪国产的？特别是我名片上那个洲字号头衔，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让我未料到的是，这次朋友聚会又给我促成了一件好事。
其中一个朋友的舅舅在当地任副县长，为了行文方便，我称其为县长舅吧。县长舅听了朋友的介绍后于次日召见了我。由于县长舅是当地政要，所以，刚见他时我还是很谨慎的。不过，他好像对我的专业不是太感兴趣，倒是两眼直盯着我的名片，不住地问我“亚洲策划研究院”的情况，还特别问我和院里领导关系如何。县长舅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正想谈这些问题呢。我连忙从手提包里拿出和王院长的合影递给他，同时告诉他院长是我的老师，我是他的入室弟子，他在西北地区只收我一个徒弟，我在他眼里是最优秀的学生……一谈到这些内容，我顷刻间甩掉了短暂的拘束,说起来口若悬河。正当我忘乎所以地“显罢”时,县长舅扬手打断了我的话，接着问院长的上层关系怎样？我说其它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院长太太是京城某位大员的亲侄女，因为我见过院长办公室挂着他两口子和那位大员的合影，县长舅听后点点头就把我打发出来了。过了两天，县长舅再次约我上门，提出他想和院长见见面，看我能否安排一下。一看到县长舅开始求我了，我就一口应承下来。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开始策划这个事。
经过两个小时的苦思冥想，我拨通了县长舅的电话。告诉他王院长应美国一咨询机构之邀正在那里访问，三天后回国，届时再联系。三天后，县长舅又来电话问院长是否回国。我告诉他院长回国后的日期安排得很紧。一下飞机就要去首都某高校给全国企业总裁班讲课，讲完课又要连夜飞到西南某市审核该市的新城规划方案，三天后还要赴上海主持一个省长论坛……这期间院长仅有两天空闲时间。县长舅听后，告诉我要抓住那两天机会一定见院长一面。我一开始不知道县长舅为何这么迫不及待，后来还是他外甥告诉我，明年县里要调整领导班子了，县长舅可能因年龄偏大情况不太乐观，所以一直想找一个能给北京方面说上话的人帮他通融通融。
县长舅见不上院长焦急万分，几乎每天都要提醒我加强和院长联系。我一直满口应承但就是按兵不动，等县长舅彻底改变对我的态度，由命令变乞求，还不顾辈份儿称呼我“雷老弟”时，我才打电话给院长。院长那时刚好没事做，正想出来走走。这让我喜出望外，马上承诺我可以搞定，我们县里解决食宿交通，安排他西北一游。尔后，我又和院长在电话里把一些细节谈好，统一口径后直奔县长舅办公室。我告诉他，不仅能见院长，并且还能让院长百忙之中来县里走一趟。县长舅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平日少见的笑容。等他笑完，我告诉他院长是很有品位的人，不苛求吃住规格，但苛求接待品位。下飞机要有礼仪小姐献花，进县城要有警车开道，还要有新闻记者随从，在本县的行踪要上新闻头条。县长舅满口答应，因为在他的地盘上这些都是小事。
半个月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王院长终于飞抵西部某省机场，接待规格果然是警车开道，下榻的县宾馆全体员工夹道欢迎。当晚的接风宴县委书记、县长、县人大主任、县政协主席全参加了。酒酣耳热之际，院长开始了他的餐桌讲演。院长先是谈最近国家领导人之间鲜为人知的故事，接着谈了一件让在场所有县官们热血沸腾的事：国家有可能重新划分行政区域，把现有的省市自治区划分为五十个省，届时你们县有可能会破格升格为副部级，成为新辟的××省省会……院长谈话时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他和某要员的亲戚关系。在讲话告一段落时，重点宣布了他和县长舅“多年”的深厚感情。这让在场的县委书记、县长不禁一惊，从他们惊愕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俩没料到手下的副县长还有这个关系。第二天，县报上果然登出了“亚洲策划研究院王XX院长抵我县指导工作”的新闻。院长在县城里呆了一个白天，上午在县四套班子领导陪同下看了看市容市貌，下午又看了县高科技示范园区，当晚连夜奔回省会机场。送行的场面远没有接机时热闹，送行人员只有县长舅、司机和我，这是县长舅刻意安排的。没办理登机手续之前，县长舅和院长两人窝在候机厅一角落里谈了好长时间，谈话内容好像和县班子调整有关。一个月后，院长还带县长舅去北京见了一位要员。从后来的结果看，县长舅和院长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这些都是题外话，我就不多扯了。
说真的，一开始我并没有把院长的西北之行看成是策划，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一次撮合，让他和县长舅相互认识而已。而院长则指出他西北之行是我合理发挥整合能力，充分利用地域信息差异巧妙策划的结果。看，经院长一总结事情的高度一下子上去了。院长还说他通过此事看出了我的策划潜力，为鼓励我，还以亚洲策划研究院的名义给我颂了个“中国著名策划专家”的铜牌。
“专家”告密
让我再度背井离乡
院长这次西北之行让我在县里名声大振，民间流传是我帮县长舅保住了他“副县太爷”的位子。我不知道我对县长舅的作用是不是真有那么大，反正县长舅自那以后挺喜欢我，后来果真就给我引见了当地最大的房产开发商周总。
由于是副县长介绍的，再加上我“中国著名策划专家”的头衔，周总对我的能力没产生丝毫怀疑，表示愿把他手下一个六万多平米的楼盘让我来策划。六万平米，按当地的均价计算，销售额差不多要一个多亿，这可不是设计一个标识或搞个街头促销之类的小策划呀！面对这块肥肉，我虽然垂涎欲滴，但还是有点胆怯，因为我根本不懂房地产策划。我只好再向院长求援，院长一听有项目做了，高兴得在话筒里放声大笑，但是明确提出他不白支招，他要和我合伙做周总这个项目。为了不让到手的好事儿溜掉，我只好答应。这样，院长才开始了他的巧妙策划。下面我把情况简叙一下，以飨看官。
院长任命我为项目总策划，并代表亚策院和周总签约。项目开始运作后，我负责和发展商的沟通协调、帐款催收等事宜，项目的策划执行由院里派专家完成。所获利润我和院里五五分成。
后来，我就代表亚策院和发展商正式签定了项目策划合同。合同规定，项目策划费50万，发展商先打30万预付款到亚策院，亚策院接到钱后派专家组开始工作。亚策院在15天内递交市场调研报告，一个月内提交策划方案，发展商再把剩余20万结清。
合同签好后，我又督促发展商把预付款按时打到了亚策院，等院里接到款后，院长回话他已开始挑选专家组成员，并承诺专家七天之内准时到达。可是，到第七天晚上六点前，还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周总还是比较客气地问我，是不是火车走得太慢了，专家们怎么还没到哇？我又打电话给王院长，院长先是批评我道行浅沉不住气，然后反问我：准时到还是专家吗，那么好请的话全世界的人不都可以当专家了？批评完，院长让我动动脑子先稳住周总的情绪，专家组随后就到。我急忙奔到周总办公室解释：由于院里项目太多，专家几乎全派出去了。再说院长很重视这个项目，选人非常严格，所以时间稍往后推迟了几天。周总听完我解释，不太高兴地点了下头。
也是过了差不多十天左右，亚策院专家组一行七人才在一名项目经理的率领下抵达我县。专家们进驻后，我也想从他们身上学点真正的策划本领，所以总是有事没事地到专家组的办公室和他们聊聊项目策划的事，看能否从他们口中套点专业知识。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专家们一个个守口如瓶，除了项目经理给我聊点不痛不痒的话题外，其他人一个字都不多说。后来，干脆把办公室门从里边反锁，不允许我随便进去。对他们的行为，我心里颇感不悦！我就此事和项目经理沟通后得知，原来他们有规矩：除项目经理外其他人不能擅自和外人谈话，以免泄露核心技术。听项目经理这么一说，我也就打消了学习的念头，只要专家们保证策划质量，我最后能分到钱就行。
转眼到了递交市调报告的日子，可专家组只字不提。当我催促项目经理时，项目经理却告诉我是院长不让交，让我直接给院长打电话。在电话里，王院长又提出再给10万元策划费后出报告。这期间，和周总项目同一地段的竞争楼盘已破土动工，所以把周总快急疯了。为了项目进度，周总马上安排财务室又给院里打了10万，钱打走的第二天项目经理才把市场调查报告送到周总面前。
谁知，这份把周总眼珠子都快盼出来的调查报告，却让事情发生了惊天逆转――周总接到调查报告后的第三天，让手下通知策划专家们快点滚蛋!
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得知情况后我急急忙忙赶到周总办公室。周总铁青着脸把调查报告扔给我。我翻开一看，周总已用红笔在上面圈点了许多。只见周总圈的地方错字连篇，语句都不通顺，作文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更别讲专家水平了。整个报告中只有“区域概况分析”部分较好，但被周总的秘书看出是从《县年鉴》里整篇抄的。总之，那份调查报告简直是一堆文字垃圾，对项目定位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周总还告诉我，他已通过各种渠道把一些事调查清楚了，他知道了那些专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着便抛给我一张纸，我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七个专家的真实资料，看后让我差点晕倒，摘录其中三人的资料让诸位看官开开眼：
A 刘森：原S市某广告公司业务员，因贪污被公司开除，到专家组前系无业游民；
B 邓俊：原江西某房产公司司机，后到S市打工，到专家组前因找不到工作已在S市流浪三个多月；
C 陈波：原湖南某策划公司职员，后因骗客户的钱被开除；
周总还告诉我，这些人全是王院长临时从S市一劳务市场招来的，然后又根据他们的个人情况，分别进行了形象包装。刘森由于当过广告业务员，就把他定为广告整合专家；邓俊在房产公司干过，就把他定为房屋销售专家；陈波在策划公司干过，所以继续发挥他骗的特长，让他编所谓的策划方案……（事情过了一年后我才知道，原来周总并没有用什么高明的调查方式，而是用两瓶酒搞定了专家组中那个年龄最小而又嗜酒如命的小伙子，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专家组每个人的情况）。周总然后又把我拉到专家组的办公室，让秘书一个个打开专家们用过的电脑，然后对我说：看看专家们都是什么素质吧？原来，几个专家的电脑屏保画面上几乎全是光着屁股露着大腿的女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无话可说，任凭周总数落。周总越说情绪越激动，后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骂我是×县的败类，帮外地人整本地人！我当时不敢和周总争论半个字，只有在心里责怪院长做事不当。
周总最后指着我的鼻子说，“小雷，我郑重告诉你，老子那40万不是白花的。”接着又扔出了本文开头那句话，吓得我浑身直打颤。我相信周总说到办到，他虽是企业家但也是当地的黑道老大，砍我的脑袋易如反掌。我只好哆哆嗦嗦地答应周总马上联系王院长。
从周总公司出来，我迫不及待地拨王院长的电话。可是，我打了半天一直是关机，再打院里的办公电话全是盲音。我只好又打给在S市工作的另一位策划师班的同学，向他打听院长的情况，同学告诉我：亚洲策划研究院因涉嫌诈骗已被当地司法机关查封，王院长本人已于几天前跑掉了。一听这话，我顿觉天旋地转头晕眼黑，嘴里不由得大骂王院长乌龟王八蛋。但惊慌片刻后马上又冷静了，我知道这时骂王院长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逃命，不然等周总再来问罪时一切都晚了。尔后，我一路跑回家勿勿整理好行囊，当天就逃离了县城。
后话
我离家后，父母托了很多人给周总讲情，一再声明我也是受骗者，乞求周总别和我一般见识。为此，父母差点给人下跪磕头，周总终于开恩放了我一马。
虽然周总放过了我，但我再也没脸回老家了，更不敢再异想天开靠假头衔忽悠别人。那张策划师证和“中国著名策划专家”的铜牌，早已被我扔进垃圾堆。如今的我，已洗心革面，在另一个城市里老老实实地打工，靠汗水和辛劳去挣每一分钱，虽然没有当年当“著名策划专家”来钱容易，但花起来心里特别踏实。
责 编：鄢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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