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随着东南亚地区汉语学习者的增加，面向东南亚地区的汉语教材也越来越值得研究和开发。本文以调查问卷的数据分析为基础，对东南亚地区的汉语教材进行了全面而又科学的分析和研究，并提出建设性意见，以期对东南亚地区汉语教材的进一步开发作出贡献。
关键词：东南亚；汉语教材；调查问卷
中图分类号：G5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38(2012)03-0084-07
东南亚地区主要包括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家，是海外华人最多的地区，由于这一地区特殊的文化、地理环境，汉语教学在这一地区有着深厚的基础。但是教材作为汉语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却存在着种种不足。随着语言教学国别化越来愈受到重视，“在对教材编写的要求这方面，做好国别化工作，是深化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必经之途，是提升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整体水平的必然要求”。本文从东南亚地区使用汉语教材的现状出发，分析研究大量调查问卷，以期研发出更适合东南亚地区，具有“东南亚特色”的汉语教材。
一、东南亚汉语教材现状
目前东南亚地区使用的汉语教材有多种来源，有直接选择中国内地高校研发或出版的汉语教材，例如泰国的《实用汉语课本》、《汉语教程》，印尼的《汉语》、《中文》等；有些国家如老挝的部分学校，使用的是中国国内通用的中小学课本：有的是当地新华社和所在国家政府共同组织编写的汉语教材；还有一些国家，例如菲律宾、新加坡等国使用的是大学自编或改编的本土教材：还有一类使用比较广泛的是由中国台湾、香港、美国等地编写的教材。东南亚地区的汉语教材质量参差不齐，繁简字尚未统一，在语音、词汇、语言点的编排上也各有侧重。例如大多数印尼汉语教材不注重汉语语音，把汉语拼音课程放在二年级，有的教材甚至直接省略了汉语语音，只是简单地列出一个语音表。综上所述，东南亚汉语教材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系统性不强。东南亚汉语教材中一个比较显著的问题就是没有一套完整的从初级到中级、高级所需要的所有类型的教材，而且东南亚地区的汉语教材最常见的是综合性教材，听力、阅读、写作和翻译等技能性教材还不够完善，除此以外辅助教材更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学生练习册和教师用书都未能配备齐全，在充分利用音、像特别是电脑、多媒体技术方面，更远远落在其他第二语言教学的后边”，不能保证学生学习梯度的合理性和知识的系统性。从教材编写角度来看，印尼、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有些教材在语音、词汇、语言点、练习等方面也没有体现汉语教学的知识系统性。
针对性不足。“国内的教科书都是以汉语为本位的，未能从学习者的角度出发：对母语不同的学生，使用同一教材，尽管有时生词及注释的外语翻译有别，但很少有针对学生母语与汉语的关系而特别编写的”。这种情况在东南亚汉语教材中也存在，目前在东南亚能见到的汉语教材很少是经过调查研究并针对东南亚这一特定地区的需要而编写的。
质量不能保证。由于编者水平参差不齐，调查研究不充分等，导致教材编写质量参差不齐。尤其是很多为了实现出版利润而涌现的汉语教材，质量普遍不高。在编写体例、方法等方面有类似甚至雷同的地方，造成教材没有创新，整体水平不高。
二、东南亚汉语教材的使用情况调查
(一)调查问卷的设计与调查对象说明
要实现教材的不断创新与突破就应该“对现行教材进行科学的调查与评估，并针对构成教材的各种要素进行严密的科学试验，为教材编写提供可靠的数据”。调查问卷设计的质量直接影响着所搜集数据的质量与分析的结论，对调查问卷设计进行质量控制至关重要。由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我们将调查范围集中在越南，泰国和印尼这三个汉语教学水平最具有代表性，同时也能够较真实地反映现有的国外汉语教材使用情况的国家。通过搜集大量资料，确定调查项目依据，并从教学理论、学习理论、语言、材料、注释解说、练习编排、教材配套等方面对调查问卷的问题进行了分类。同时，针对东南亚地区的汉语教师和汉语专业以及汉语辅修专业的学生，分别设计了教师问卷和学生问卷，并将问卷翻译成被调查者的母语，以保证被调查者准确理解并回答问卷内容。
(二)调查问卷的分析
本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164份，其中越南58份占总数的35.3％，泰国55份占总数的33.5％，印尼51份占总数的31.1％，答卷人中老师占35.4％，学生占64.6％。此次参与调查的学校主要有泰国、印尼和越南的大学，如泰国的宋卡王子大学、佛统皇家大学、皇家理工大学、大城皇家大学、兰实大学、宋卡府合艾市博中同侨学校；印尼的印度尼西亚大学、雅加达大学；越南的洛鸿大学、河内国家大学、东方大学、顺化外国语大学、雄王大学、胡志明市银行大学、海防大学等，调查涉及的教材有《汉语教程》、《中国全景》、《阶梯汉语》、《桥梁》、《实用教程》、《新实用汉语课本》、《博雅汉语》、《快乐汉语》、《体验汉语》、《汉语》、《汉语会话301句》、《泰国人学汉语》、《旅游汉语》、《外国人学汉语》、《报刊语言基础教程》以及各个大学自编教材等。根据调查结果，我们从语言、材料、注释解说、练习编排、系列教材和配套教材等方面对问卷结果做逐一分析和研究。
1 语言
问卷中涉及语言方面的调查主要集中在生词量、生词重现率、句子长度、课文长度、课文的真实度和自然度以及所设情景的难度和是否生活化上。本调查将生词量由多到少(太多、有点多、刚好合适、有点少、很少)，重现率由高到低(太高、有点高、刚好合适、有点低、很低)，长度由长到短(太长、有点长、刚好合适、有点短、很短)以及真实性(十分真实、比较真实、一般、不太真实、不真实)、自然度(十分自然、比较自然、刚好合适、不太自然、不自然)、难度(很难懂、比较难懂、刚好合适、比较容易懂、很容易懂)和生活化(十分生活化、比较生活化、基本生活化、不够生活化、不生活化)由高到低依次分为了五个等级，这五个等级分别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来表示。以下是调查细目及数据(见表1)。
根据表1，我们从生词、课文以及情景三个角度对东南亚目前使用的教材中涉及的语言知识进行分析。
生词。对外汉语教学中，词语教学从教材的生词表开始，贯穿教学的始终，是语言教学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部分。根据调查结果显示，认为教材中生词量刚好合适的只占36.9％，这说明教材中生词量的设计编排并不切合学生需要，而认为“有点多”的比例却占了46％，由此可以看出生词量过多是东南亚教材中存在的问题之一。生词量过多会加重学生学习负担，影响学生学习兴趣，降低教材的使用效果。生词的重现率指的是生词在课文中重复出现的次数，根据心理学的强化理论，生词的重现率越高，学生对 生词的掌握度越高。但上表的数据显示，40％的调查者认为教材中生词的重现有点低，这说明在以后的教材开发中应该注意提高生词的重现率。
课文。“汉语课本如果要真正打入并长期占领海外市场，就得在内容和形式上作革命性的修改。比如课文不符合成年人的学习需要：语法句型解释不够清楚；阅读材料太难，新内容太多等等”，因此课文的分析十分重要。根据所提供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在课文句子长度和文章长度这个问题上，过半的人数认为刚好合适，这说明课文的篇幅长度还是比较合适的，但是同时部分人认为句子和文章有点长，这说明个别教材文章的篇幅还需要精简，以便更好地适应学生需要。在课文内容调查中，有21.5％的人认为目前使用的教材中课文内容的真实度不够，28.4％的人认为目前使用的教材中课文内容不太自然。但是也有超过半数的人认为课文的真实性和自然度刚好合适，这说明大多数的教材编写者在编写对外汉语教材时非常注重课文的篇幅和内容，尽量做到符合学习者的学习梯度。
情景。在调查教材创设情景这个问题上我们发现，只有47.6％的人认为情景难易恰当，其中有30.7％的人都认为教材创设的情景较难，26％的人认为情景不够生活化。也就意味着“不少教科书的对话不是正常人的交谈，纯粹是为了练习语法或功能，完全脱离现实”。这说明在教材情景的难易程度和生活化的编排上有待提高和完善，编写的情景和生活化内容应适合不在中国而在本国学习汉语的东南亚学生。
2 材料
课文材料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教材的使用效果。我们认为教材课文所选用的内容首先应该是符合教材使用者也就是外国人、成年人、有文化的人的心态；其次内容深浅难易排序应该得当；最后教材的文化取向应该是正确的。本问卷把课文材料内容依次分为了成年人心态符合度、文化人心态符合度(十分符合、比较符合、基本符合、不太符合、不符合)、题材广泛度(十分广泛、比较广泛、一般、不太广泛、不广泛)、合理度(十分合理、比较合理、一般、不太合理、不合理)、可背诵度(太高、比较高、一般、比较低、太低)和趣味度(非常有趣、比较有趣、一般、不太有趣、没有趣)六个方面依照程度上由多到少、由高到低的顺序依次分为了五个等级，这五个等级分别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来表示(见表2)。
根据数据分析显示，在是否符合学习者的心态这个问题上，有一半以上的学习者选择了基本符合，这说明目前使用的汉语教材在编写过程中基本注意了学习者的心态问题。
汉语教材内容的题材选择应该是多样的，从题材广泛度和合理度这两个角度来看，对当前教材使用相当满意的学习者非常少，只有4.6％的人认为使用的教材题材非常广泛且非常合理，绝大部分学习者认为广泛度一般，尤其是题材广泛度这个问题上有23％的人认为教材的题材广泛度不够。
在材料的可背诵度和趣味度这两个问题上，分别有44.6％和50.7％的人认为教材中提供的材料可背诵度和趣味度一般，只有4.6％的人认为材料非常有趣。教材内容的可背诵度和趣味性关乎学生使用教材的效果，这就要求我们在编写课文内容时语言要精练，实用，趣味性要强，要牢牢契合汉语音节的韵律。因此，题材的选择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和挖掘的方向。
3 注释解说
关于教材的注释解说，我们从注释准确性(十分准确、比较准确、基本准确、不太准确、不准确)、实用性(十分实用、比较实用、基本实用、不太实用、不实用)和例句准确性(十分准确、比较准确、基本准确、不太准确、不准确)等方面依照程度上由多到少、由高到低的顺序依次分为五个等级，这五个等级分别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来表示(见表3)。
从表3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注释准确性上，只有3.2％的人认为教材注释十分准确到位，而认为教材注释基本准确或是不太准确的比例占了大部分，由此我们可以推论东南亚目前的汉语教材中注释不够清晰明了，存在注释语言专业化、学术化等问题。在实用性这一项上，有70.9％的人认为注释基本实用或不太实用，被注释对象缺乏必要的用法和使用条件说明。同样在例句准确性中也存在这一问题，只有27.4％的人认为教材中的注释提供的例句十分准确，8％的人认为教材中的注释提供的例句十分实用。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例句仅仅是基本准确，并不能全面准确地补充说明注释。由此可以看出，东南亚目前使用的教材存在着注释和注释所用例句的准确性和实用性不足的情况，同时我们还发现目前的教材中的注释大部分使用的是第二语言注释，很少直接用汉语注释汉语，用第二语言注释时大部分使用的是英语，只有一小部分教材使用的是本地区语言。
4 练习编排
练习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本教材的练习设计是否科学，我们可以把练习覆盖面(全部包含、大部分包含、基本包含、小部分包含、不包含)，难易合理度(十分合理、比较合理、一般、不太合理、不合理)、练习效果(十分好、比较好、刚好、不太好、不好)、练习类型、练习长度(太多、有点多、刚好合适、有点少、很少)，各项练习之间的联系(非常有、比较有、一般、有一点、没有)，以及口语练习注重度、练习量、语言技能兼顾度(足够、比较够、刚好够、不太够、不够)等方面依照程度上由多到少、由高到低的顺序依次分为了五个等级，这五个等级分别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来表示(见表4)：
练习的覆盖率指的是练习是否覆盖了全部的教学内容。我们看到有超过一半的人认为所使用教材的练习基本包含了教学的内容。这说明目前教材练习的设计比较合理，重点比较突出。但是遗憾的是只有4.6％的人认为练习能够全部包含教学内容，这说明在教材练习设计时还需要包含更多的教学内容。
练习的难易合理度指的是练习的设计是否有层次，是否符合一般认识上的“理解性一机械性一活用性练习”这一练习梯度原则。数据显示一半左右的调查者认为练习的设计基本具有层次性，这说明教材的编写者较好地把握了练习的难易梯度，较好地适应了学习者的学习梯度。
练习效果是学习者对所学知识掌握的反馈。数据显示，做完练习后能刚好掌握所学知识的只有36.9％，能比较好掌握的只有27.6％，由此可见练习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就口语练习重视度这个问题，数据显示只有13.8％的人认为教材中的口语练习非常充分，有44.6％的人认为刚好满足要求，13.8％的人认为口语练习不太够。这说明在东南亚目前使用的教材练习中虽然都涉及了口语练习，但是重视程度不同，在数量和方式上并不能满足学生口语练习的需要。
在练习题量上，根据数据显示说明，调查者对练习量还是基本满意的。语言技能兼顾度指的是练习是否兼顾各项语言技能。在这个方面，60％的人认为练习刚好包含了各项语言技能 的训练，但是同时数据显示，只有20％的人认为大部分的语言技能都被包含在了练习之中，可见，练习中各项语言技能的训练仍应加强。
5 配套教材使用情况
根据调查问卷显示(见表5)，目前综合性教材是东南亚学生学习汉语最主要的教材，而配套教材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综合性教材是集综合听力、口语、阅读、写作、翻译、综合训练等为一体，集中训练学生的“听说读写译”五项基本能力的教材。通过调查发现，综合性教材中涉及听力、口语、阅读、写作、翻译、综合训练的教材分别占有一定的比例(见表6)。
根据表6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目前综合性教材中虽然已经包括了听力、口语、阅读、写作、翻译、综合训练等内容，但是比例分配不均。具体而言，绝大部分的综合教材都包含了听力和口语，一半以上的教材包含了阅读和综合训练，而写作、翻译内容比较少。由于写作和翻译属于语言技能中较高层次，而东南亚的汉语教学都比较偏向于实际应用，因此写作和翻译这两方面的教材相对较少，但随着中国影响力的扩大以及汉语的推广，应加强写作和翻译能力的训练。
关于目前东南亚所使用的综合性教材中听力、口语、阅读、写作、翻译、综合训练各自所占的比例。为了更明确地显示调查结果，我们把调查问卷中的“太多”、“有点多”、“刚好合适”、“有点少”、“很少”这五个等级分别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来表示(见表7)。
经过分析发现越南地区综合性教材中听力、口语所占比例偏少，尤其是翻译这一项。这说明在越南地区正在使用的教材翻译训练的内容很少。在泰国综合性教材中，各项所占比例还是很恰当的，但是和越南一样，在“翻译”这一项上，使用者一致反映内容涉及太少。以越南、泰国、印尼三个国家为代表，可以看到东南亚正在使用的综合性教材中听力、口语、阅读和综合训练刚好可以满足学生和教师上课需求，但是阅读和翻译内容较少。学习语言要做到听、说、读、写、译，如果教材中根本不出现相关内容，或者出现很少，那么仅仅依靠教师在课堂上教授一点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6 辅助教材
本问卷调查了东南亚目前使用的配套教师用书、配套练习册、配套多媒体、配套复习资料和配套测试练习几方面的辅助教材使用比例，现将调查问卷结果阐释如下。
从表8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东南亚对外汉语教辅资料的不足，其中，配套多媒体资料和配套测试练习所占比例最大，但是配套教师用书、配套练习册、配套复习资料等方面教辅资料相对较少，因此，应当加强这些方面的研发工作。
三、对今后东南亚汉语教材建设的几点建议
第一，对编者的要求。教材编写者在编写教材之前应首先保证自己的汉语知识已经足够承担编写任务，这就要求编者要拥有对外汉语教学第一线的教学经验，同时长期关注对外汉语教学、教材发展情况，并在对外汉语研究中有所建树。
第二，对教材的总体设计。在编写汉语教材之前，切实对所面向的东南亚地区进行充分调查，同时对学习对象、学习目的、合适的教学法内容材料等方面进行研究。开发不同国别的教材，争取编写的教材有目的性和针对性。
第三，编写系列教材和配套教材。到目前为止，“与教材配套的教师参考书比较匮乏，需要编写更多的教材的补充材料，以供教师上课灵活选择”，因此应该尽可能地把教材往纵向的系列教材和横向的配套教材方向发展，形成从初级到高级、从综合到各项技能及各类教辅资料的系列配套汉语教材。
第四，对本土教材的开发。在调查时我们发现目前东南亚地区使用的汉语教材绝大部分是中国内地高校编写的教材，本土编写的教材不多，精品更少。因此，我们认为每部教材都应该有本地区教师参与，这样才能编写出更有地区特色的教材来。
注释：
①施春宏，面向第二语言教学的语言学教材编写中的若干问题[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0，(2)：5
②盛双霞，论对外汉语教材的优化处理[J]，语言文字应用，2006，(12)：2
③佟秉正，初级汉语教材的编写问题[J]，世界汉语教学，1991，(3)：33
④程相文，对外汉语教材的创新[J]，语言文字应用，2001，(4)：41
⑤徐家祯，从海外使用者的角度评论大陆编写的初级汉语课本[J]，第五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论文选，1996，(8)：93
⑥佟秉正，初级汉语教材的编写问题[J]，世界汉语教学，1991，(3)：37
(责任编辑 石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