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牺牲”词源学上的民族语言比较|古代祭祀 牺牲

时间:2019-01-2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作者简介:方大文(1977―),男,苗族,贵州剑河人,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民族学院2009级民族学专业在职硕士研究生,贵州剑河县革东中学教师。主要研究方向:区域民族问题文化研究。
  
  
   摘 要:“牺牲”在不同民族语言中的内涵与外延丰富而复杂,深刻地反映该民族的宇宙观及其社会结构,本文就汉语、英语、苗语三种民族语言定义上作一下词源学的民族学探析。
   关键词:民族;语言;祭祀;牺牲。
   一、前言
   “牺牲”一词在祭祀里有着特定的内涵,它规定了祭品本身的外延。不同族群对它的认识以及在具体的仪式过程中的象征性,不仅是该族群认知上所反映出的宇宙观,而且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该群体的社会结构。下面就汉语、英语、苗语定义上作一下词源学的民族学探析。
   二、汉语定义
   汉语用“牺牲”概念,是“牺”和“牲”的限制性联合词组。《说文解字》说,牺是宗庙之牲也,从牛羲声;①牲是牛完全,从牛生声。②在《十三经注疏》③中,“牺牲”出现在《尚书?卷第十一 泰誓上第一》、《周礼?卷第九 地官司徒第二》、《周礼?卷第十七 春官宗伯第三》、《礼记?卷第十一 王制第五》、《礼记?卷第十四 月令第六》、《礼记?卷第二十一 礼运第九》、《春秋左氏传?卷第八 庄公元年至十年》、《春秋左氏传?卷第三十 襄公五年至九年》、《孟子?卷第六上 滕文公章句下》、《孟子?卷第十四上 尽心章句下》等处,而且这些不同文本上下句构成的语境中,“牺牲“都与古代的祭祀相关。正是这样,目前我国的部分辞典,在注释“牺牲”的基本义时,也深深打上“祭祀”的烙印。《学生辞源》说,牺牲是“古代指祭礼用的牛、羊、猪之类牲畜。”④《学生辞海》说,牺牲是“古代宰杀作祭祀用的牲畜。”⑤《新华大字典》说,牺牲是“古代用来祭祀的、已宰杀的牲畜。”⑥《现代汉语词典》说,牺牲是“古代为祭祀而宰杀的牲畜。”⑦
   由此,牺牲的前提是牲畜,接着专用于宗教供品,最后宰杀以献祭。“完全”主要指古代“牺牲”体毛颜色的单一性,表现祭祀中的单极性。如果对“毋用牝”及“牝”在《说文解字》中的“畜母也,从牛匕声。”和《尔雅?卷第十 释鸟第十七/释兽第十八/释畜第十九》,⑧我们就可以进一步的肯定推断,这里的“牺牲”则仅为雄性的“畜”。又由“畜”区别于野生的“鸟、兽”,“牺牲”很大程度上界定为“家养”类。 这样,“牺牲”在古代汉语里,可以描述为“专用于祭祀中的家养的雄性的纯色牲口”。我们发现,家养是古人受生产能力的限制,不得不对动物祭品的无奈表达,同时表现出古人对祭祀的虔诚,透露出人们拿出自己最好的礼物献给了神?。如果以先秦“十三经”阶段界定为马克思主义的奴隶社会形态的话,当时农业文明的人们,最好的上乘祭品就是自己饲养的动物。而“雄性”与“纯色”较“家养”更富有男权社会的纯种和最孝敬的文化意义。 --!>
   三、英语定义
   莫斯的“牺牲”⑨是在宗教祭祀仪式里用于献祭而遭到“毁坏”的“物品”。显然,用“毁坏”来修饰限定“物品”,“牺牲”的范围就不仅仅是动物性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从词源学的角度来探讨一下西方部分族群的“牺牲”问题。acrifice属于拉丁语族法语支的法文单词,对应日耳曼语族英语支的英文单词sacrifice,虽然分属两个不同的语族,但同属印欧语系。从acrifice和sacrifice的书写符号上,只存在字母“s”的有无;又加之它们都是表音文字系统,则断定它们是同源词,其书写不过是语音符号的变体。在能指与所指上,具有一定的同一性。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⑩里,sacrifice的译释分别是:①供奉,献祭,祭祀;②放弃某事物(通常指为获得更重要或更有价值的东西);③牺牲的事物。而sacrificej是由sac、ri和fice三部分构成,sac是(动植物组织中的)囊,液囊;ri的全大写是指钱币上的女王和女皇,国王和皇帝;fice具有事实与虚构的模糊性,从fickle、fiction、fictitious中可窥见一斑。把这些词义综合起来,“牺牲”与生物的内脏有关,也与认知矛盾有关,更与权力诉求有关。
   四、苗语定义
   黔东方言苗族的“牺牲”叫Dangx hvangb。Dangx的原义是场所,常与“大家”dangx dol、“芦笙场”dangx gix、“跳鼓舞的场所”dangx niel、“敬鬼的场所”dangx dliangb等等;hvangb有“梭镖”“债”“边、面”“半边”等意义。在这里,“芦笙场”和“跳鼓舞的场所”对苗族来说,具有更多的“大家”文化内涵;而在前两个场所里,“敬鬼的场所”往往在村落隆重的仪典中出现,在苗族“大家”的参与下,三种不同功能的场所都具有“三合一”特点,说明这种“场所”在族群社会化中的强大作用。如果进一步把“债”“半边”有机统一起来,则暗示了世界的二元性,或者说,苗族的先人宇宙观在很早以前就感知了世界的一体两面,一边是他们自己的人,一边是他们敬畏的神(“鬼”)。
   五、小结
   以上三类不同族群,他们对于“牺牲”的祭祀上,认知存在某些细微的差别。除了共同的对鬼神上帝“讨好”之外,汉语民族更多地体现男性的话语,英语法语民族侧重于内心的愧疚,苗语民族则较随意化。
   当然,苗族的随意化并不是随便。在革东苗族祭祀的“牺牲”里,虽然表现出没有达到前两者的虔诚度,但对权力的控制也并非“随意”。从某种意义上说,苗族与汉族在“牺牲”的选择上不谋而合。他们都具有“毋用牝”和“完全”的一致性。(作者单位: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民族学院,贵州剑河县革东中学)
  注解
  ① 许慎:《说文解字》(影印),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12月第1版,卷二上?三○。
  ② 同上,卷二上?二九。
  ③ 李学勤:《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
  ④ 盛平:《学生辞源》,北京:海洋出版社,1992年6月第一版。
  ⑤ 盛平:《学生辞海》,北京:海洋出版社,1992年6月第一版。
  ⑥ 《新华大字典》编委会:《新华大字典》,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4年11月北京第1版。
  ⑦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6月第5版。
  ⑧ 李学勤:《十三经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
  ⑨ 马塞尔?莫斯/昂利?于贝尔:《巫术和一般理论/献祭的性质与功能》,杨渝东/梁永佳/赵丙祥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第181页。
  ⑩ 霍恩比:《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李北达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牛津大学出版社,1997年9月第1版。
   克利福德?吉尔兹:《地方性知识》,王海龙/张家?等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9月第2版,导读二第55页。
   前为黔东方言标准音的书写形式,下同。
  参考文献:
  [1] 许慎:《说文解字》(影印),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12月第1版。
  [2] 李学勤:《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
  [3] 盛平:《学生辞源》,北京:海洋出版社,1992年6月第一版。
  [4] 《新华大字典》编委会:《新华大字典》,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4年11月北京第1版。
  [5]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6月第5版。
  [7] 马塞尔?莫斯/昂利?于贝尔:《巫术和一般理论/献祭的性质与功能》,杨渝东/梁永佳/赵丙祥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
  [9] 霍恩比:《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李北达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牛津大学出版社,1997年9月第1版。
  [10] 克利福德?吉尔兹:《地方性知识》,王海龙/张家?等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9月第2版。
  [11] 张永祥:《苗汉词典(黔东方言)》,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5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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