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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不脱恶梦的强者】强者之路bug无限金币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彦火 原名潘耀明,福建南安人。美国纽约大学文学硕士。历任香港《正午报》编辑,《风光画报》督印人,香港《海洋文艺》杂志执行编辑,三联书店副总编辑,明报出版社、明窗出版社及《明报月刊》总编辑,香港作家联合会副会长等职。著有作品集《中国名胜纪游》、《枫桦集》、《海外华人作家掠影》、《当代中国作家风貌正篇》等。
  
  返回纽约的过客
  
   哈佛大学燕京学社邀请我参加“传媒与文化中国”研讨会,我一口答应。其实我之去哈佛,只是表面的理由。我主要想顺道去重温表达二十年的纽约风情。
   和纽约人谈起纽约,他会很持平、又带点自豪地说:纽约有极好的一面,也有极坏的一面。
   极好的一面,指纽约的文化艺术,如歌剧、绘画、音乐,都是世界第一流。换言之,纽约已成为西方艺术中心,很多崭新(前卫)艺术思潮都是在格林威治村的小酒吧产生的。现代纽约在这方面成就可以睥睨世界,与巴黎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在纽约前后呆了两年,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纽约大学念了一个出版管理和杂志学的文凭。
   纽约大学主楼就是在华盛顿广场,这一带可以说是集纽约极好和极坏的大成。
   纽约大学是文化艺术的重镇,是培养电影、艺术、出版与传媒的精英的摇篮。旁边的格林威治村,像巴黎的拉丁区,有不少电影院、小酒吧、小画廊、书店。
   林立的小酒吧,不光是喝酒作乐的地方,往往是文化人、艺术工作者、大小作家、诗人出没的地方。
  每天夜幕低垂之后,小酒吧便挤满人群,上至衣香鬓影的绅士淑女,下至落魄的文人,济济一堂。酒吧除了爵士乐表演,往往有名不经传的诗人上台去朗诵一段新诗作,或文化人发表堂而皇之的演说,或好事之徒上台说一、二段打诨插科的荤笑话,惹得哄堂大笑。反正这是一个绝对自由、可以完全释怀的小天地。
   在混沌而重浊的汗湿味氤氲中,还有兜售自己打印的小诗集或作品之类的东西,不一而足。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甚至离经背道的话题,没有人干涉你,体现一种小天地却可包容芸芸众生的恢宏襟怀。
   华盛顿广场入夜后也有不少街头音乐家表演和街头画家为过路行人画人像,其中夹杂不少来自中国的年轻画家,每幅画售价由二十美元到二十五美元不等。还有妙龄的吉卜赛女郎摆地摊,为人占卜。
   华盛顿广场还是毒贩出没的地方,不少黑人、南美洲裔青少年,向学生和路人兜售大麻、可卡因等毒品,如入无人之地,罕见有警察干涉。当然还有醉猫和衣不蔽体的流浪汉的出没。某次一位女性朋友从外地来看望我,穿过华盛顿广场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因为一位流浪汉当着她的面前敞开裤裆小便。她说起犹有余悸。她呢喃道,为什么一家名声那么好的大学会变成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只好告诉她,这就是纽约。
  说起极好一面的纽约,还有一流的歌剧,特别优待学生,只需付半价或更低的票价。还有苏豪区的画廊和露天咖啡馆。试想一想,呷一杯香馥的咖啡,浏览橱窗不同流派的画作和雕塑,不啻是一椿赏心乐事。
  那个年代,我住在皇后街与弗拉盛之间的小西班牙区的地方。那天与在《星岛日报》当总编辑的关文亮兄通了电话,他说这一带从皇后街到弗拉盛已发展成为崭新繁华的大唐人区,以前市区的唐人街已没落了。他说纽约变化真是大!他过去在《华侨日报》当总编辑,也换了几个工作,最后还是情归传媒,所谓草木全非,人面依然。
  我正是急于从二十年前的时光隧道返回今天纽约的过客。
  
  摆不脱恶梦的强者
  
  金庸《天龙八部》的个别章节,出现在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的高中《语文读本》,引起内地教育界颇多争议。有学者认为,《天龙八部》的内容“虚化、不真实”,小说的血腥打杀场面和飘渺的爱情描写……等,对青少年的心理和行为会有误导云云。
  过去,金庸武侠小说中,因《射雕英雄传》所传达的爱国信念,被公认对青少年有正面教育作用,较早已被内地及香港当作课外读物。所以金庸自己对传媒表示,选择《射雕英雄传》的章节作为中学课文,较目前内地教科书摘录《天龙八部》的第四十一回,以打斗为主的段落更为适合。
  至于《天龙八部》,则是金庸武侠小说中人物最多、情节变化极大,也是最沉重、最惨酷、最宿命的读物。主角乔峰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风骨铮铮,光明磊落,既不为名利、权势所动,更不沉迷美色,练了一身好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这样响当当的人物,却倍受命运的拔弄,一直交上厄运,最终要付出性命和鲜血的代价,才能在因果业报中得以彻底解脱。
  每次读《天龙八部》,都令人透不过气来,它与希腊的悲剧一样,端的是剧力万钧,寓意深刻,读后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伏。
  鲁迅曾一语道破了悲喜剧的玄机,他在《再论雷峰塔的倒塌》一文中指出:“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以乔峰这样正义凛然的人物,却与苦难和死亡结下不解之缘。他的一生渗透了苦汁,当他孤苦无援、不容于天下之际,遇到温柔体贴和楚楚可人的阿朱,所谓天赐良缘,原以为可慰藉他的惨苦和无助的灵魂,却被他错手打死,使他悔恨终身。因为出于对阿朱深不可测的情义,他又要看顾阿紫这个小魔女,令他身心俱裂,内外交煎:“在这一场浩荡无涯的恶业中,强者的挣扎,反越惨厉惊心。”(温瑞安)乔峰正是这一位永远摆不脱恶梦的强者。
  “在悲剧的灾难中,我们甚至抛弃了生存意志。在悲剧里,人生可怕的方面被展示给我们。我们看到了人类的悲哀,机运和谬误的支配,正直的人的失败,邪恶的人的胜利。因此,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正好是与我们的愿望相反的那样一种世界情况。”(叔本华)从《天龙八部》可以一窥与我们美好愿望倒置的乖离、在现实社会却有迹可寻的人事,这种反差,令人内心感到忐忑不安和义愤难平。这正是成功文学作品的震撼力。
  某次内地一位报刊记者访问我,要我说出最喜欢的金庸武侠小说。我不假思索答道:《天龙八部》!他问我原因,我指出,《天龙八部》是给人一种心灵深层的强烈感受的小说,而不仅仅是激情。如读后哭一场或笑一通,后者来得快也消失得早,前者却令人刻骨铭心。
   五四以来的大多现当代作品充满了激情。抒情的味道很重,所谓深笔重彩写天地,读后也许很受感染,但眼泪与笑声总是稍纵即逝的。金庸的《天龙八部》很有重量感,里面的主人公乔峰有着复杂的身世背景,有汉人传统的道德观念和契丹人豪迈粗犷的风范,有群族矛盾,有爱情交错,恩义情仇,斩不断、理还乱,十分复杂。
  这部小说我看了好几遍,每次看完后总有一种伤痛铭刻在心坎里,久久不能排除。套陈世骧的话说,这部小说的要目在楔子一章,作者把“冤孽与超度”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天龙八部》可与世上任何一部名著相媲美!
  作为读者的我,觉得眼下有人把《天龙八部》章节列入教材,不仅不是缺失,反而具有独到的眼光。
  
  香港制造的黄?
  
  黄?先生逝世,海内外传媒称他为“鬼才”填词人,或“香港流行词坛”教父,其实黄?的才识是多方面的,他还是专权作家,为我们留下几十部著作。
  黄?以写随笔杂文为主,这一方面的成就也是骄人的。这些文章记叙了他作为填词人、广告人、编剧的心路历程,反映了他作为中国人所处的大时代种种感受,其中还包括他个人的喜怒哀乐。正因为黄?是属于自己的一片瑰丽的艺术天空,那里有流云、霞彩,丽日、阴雨,也有浪漫与激情,……所有这些,都一一显现在他的笔下。
  黄?在填词、作曲方面天禀过人,他的成就与他的后天努力是分不开的。他业余努力进修,倾力研究粤剧和粤语流行曲,并且拜在两位蜚声海内外的国学大师罗慷烈教授、饶宗颐教授门下,恩沾化雨,先后考取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名师出高徒”这句老话,在黄?身上得到新的验证。
   黄?从小热爱文学,文学的根底颇深厚。他自称文学使他拓宽视野,教晓了他幻想,所以他“从没有后悔在校的时候选修文学来念。因为自觉精神领域,让中外前贤的文学作品,扩阔了许多,令我生命的姿彩,增添不少。”(黄?:《未够不文集》,明窗出版社,下同。)
  黄?喜欢书,也爱读书,理由很简单,因为书籍是知识的源泉:“我爱书,只因我喜欢知识。”黄?知识面广泛,与他博览群书有关。
  纵观黄?的作品,不啻是一个“我手写我心”的性情中人,他谱的词、写的文章都是坦荡荡的真情流露,所谓“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三国》稽康)
  我们从黄?自我答问的《作家你为何写?》一文,也可找到注脚:
  “为什么写?为什么写个不停?是不是心中的感觉,真的非公开不可?是不是真的认为自己的话,有益世道人心?非写出来不行?”
  “只知道自己真的想写。一切都写,赤裸坦诚的写出来,对着世界,剖开胸腹,死而后已。
  “为什么有这种自剖的需要?是什么原因,令你这样?作家,你为什么?为什么写个不停?不休不止地将一切化成文字,才开心,才满意。为什么会这样?掏出灵魂,让世人览阅。是什么令你有这样需要?有这冲动?”(黄?:《想到就写》,明窗版社)
   因此可知,黄?许多作品都是剖白、掏心的肺腑之作,字里行间跃动着一颗灼灼的赤子之心,其感人之处也源于此。
  黄?的文章以“不文”见称,其实,这只是表象,所谓嘻笑怒骂皆成章,他的“游戏之作”,可视作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逆反心态的体现,具有反讽作用。他也有很浪漫的一面,他向往”雨夜林中听淅沥”、“在大雾山风云里轻轻笑”……诗情画意的境界。他自剖道:“黄?表面上是狗男人一个,粗鄙不文,其实,骨子里,浪漫得无以复加。”
  黄?的“不文文化”,只能产生于香港这个特殊社会,套黄?的话说:“香港,是个言论自由的中国社会,中国人只有在香港,才真正有赤裸裸地剖白心声的自由。我是香港作家,生活在香港,当然不会不充分把握这心口合一的好机会,所以笔下少有保留,文字不作矫饰,心中话,很自然就流露出来。”可以说,黄?是地地道道的香港制造。
  黄?的文字与他填的词和平常的生活作风一样,是俚俗的,甚至是粗鄙的。正因为这样,他的作品与广大的小市民心曲相通,引起广泛的回响。所谓俗极了是雅,雅极了是俗。我们相信随着时间之河的淘洗,黄沾这些作品将与他琅琅的“沧海一声笑”长留人间。
  
  九十五岁的黄苗子回家了
  
   九十五岁的书法家和文史学爱黄苗子先生回家了,与他一道的还有他的夫人郁风大姐。
  知名文化人李辉、应红要拍摄黄苗子回家电视片集。香港是黄苗子的家。黄苗子虽然是广东中山出生,但他从小就在香港读书,曾就读中华中学,自幼喜欢舞文弄墨,八岁师从名书法家邓尔雅先生。
   黄苗子的很多朋友在香港。他事先开列名单,让我通知要见的朋友有金庸、罗孚、蓝真、王无邪、董桥、金董建平等人。
   他还要参观香港中文大学为他开设的黄苗子传馆、香港城市大学、《明报月刊》等等。
   出生于一九一三年的黄苗子,已届九十五岁,仍然精神矍铄,童颜乌发。与他相交的文友都知道,他是一个胸襟广阔的坦荡荡君子,为人乐天,如果有人存心与他捣蛋或结怨,他翌日便忘得一干二净,俗谚“君子无隔夜仇”,谈何容易,真正的君子,我还是第一遭在黄苗子的身上发现的。也许这是黄苗子长寿的秘决。吴甲丰曾指出,黄苗子所以长寿不衰:“第一还是由于他性情淳厚而胸襟开阔,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第二是由于他会做打油诗,能“笑天下可笑之人”,“如是则气不塞肠,诸邪不侵。”
   苗子先生生于动荡时代,荣耀过、潦倒过、坐过牢、劳动改造过、炼就铁打不坏金刚身,所以对任何风浪险阴,皆能泰然处之。他有一名句:“思到无邪便打油”。打油诗原来有点玩世不恭的况味,如果运用得宜,便有嬉笑怒骂成文章的妙处,可以自娱娱人。譬如他的《韩羽书戏,漫题一绝》诗道:看戏何曾解戏文,眼花只见人打人;打到难分难解处,可曾真见是非分。
   这正是苗子先生所经历的时代――是非难分,只能看透,像舞台人生、人生舞台,也不过尔尔。
   黄苗子原名黄祖耀。据卜少夫透露,黄苗子的父亲与吴铁城、俞鸿钧相交称莫逆。一九四九年以前,任财政部机要秘书,他在重庆与郁风结婚时,嘉陵宾馆冠盖云集,除吴铁城悍任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俞鸿钧(时任国民党财政部次长)的关系外,中共方面也有不少人捧场,郭沫若、田汉等文艺界许多名人都到了。
  三十年代,黄苗子、郁风夫妇与中国其他热血的知识分子一道,为新中国的到来而奔跑呼喊。由于郁风与江青稔熟,知道她过去的历史,加上黄苗子过去在国民党当官的背景,后来中国的每次运动都难逃厄运,文革更被送到秦城坐牢,其间如果不是周恩来曾出面营救,相信早已向马克思报到。对黄苗子、郁风夫妇来说,历经政治狂风巨流的打击仍能够熬过来,剩下时光都是赚回来了,所以黄苗子在七十岁生日时,已写下遗嘱。遗嘱共有五条,第一条是:
   我已经同几位来往较多的“生前友好”有过约定,趁我们现在还活着之日起,约好一天,会做挽联的带副挽联(画一幅漫画也好),不会做挽联的带个花圈,写句纪念的话,趁我们都能亲眼看到的时候,大家拿出来欣赏一番。这比人死了才开追悼会,哗啦哗啦掉眼泪,更具有现实意义。因此,我坚决反对在我死后开什么追悼会、座谈会,更不许宣读经过上级逐级批审和家属逐字争执仍然言过其实或言不及其实的叫什么“悼词”。否则,引用郑板桥的话:“必为厉鬼以击其脑”。
   这个遗嘱是在二十五年前所立的,而今已届耋期之年的黄苗子,还是活得那么洒脱、有滋味,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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