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高考资料 > 高考食谱 > 正文

北方飘雪图片【北方飘雪】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993年12月15日15时53分,爸爸走了。北方开始飘雪。   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了北方的土地上。   于是,我沿着飘雪的方向,搜寻爸爸的足迹:
  爸爸8岁的时候,爷爷仙然而去。北方飘雪,奶奶领着你离开了那个太爷爷、爷爷用心血和汗水经营起的家园,向着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家园。
  在乌兰浩特,奶奶找到了家――一个破旧的不能遮风避雨的小土屋,开始了新的生活。奶奶有一个信念,让他最小的儿子读书识字。奶奶蒸馒头、编草席为儿子攒学费,你――我的爸爸开始了读书生涯。乌兰浩特小学、乌兰浩特一中留下了爸爸的足迹。你曾踩着凳子,跷着脚尖取下挂在屋梁竹篮里的馒头,闻一闻,又放回去。那馒头不能吃。再香、再甜也不能吃,那是爸爸的学费,是奶奶和爸爸的生活费。
  乌兰浩特的小土屋,在北方的雪野里默默地存在着、挺立着。
  大学与你无缘。因为你的成分太高,大学的门向你紧闭。
  北方飘雪,雪好大好大啊!
  你揣着一张高中文凭和奶奶来到海拉尔, 开始了你的文学生涯。《文学青年》连续登出了你的3篇散文小品,你和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你撰写了《煤海今昔》《海拉尔志》《内蒙古乳品工业发展史》。年轻的心在随历史而荡漾,年轻的生命充满对新生活的渴望。
  北方飘雪,雪好大好大啊!
  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爸爸被下放到海拉尔乳品厂劳动改造。脏活累活你都干过,白天刷奶罐、清地沟。夜晚,东山脚下的小屋里,一盏昏暗的台灯,一个一米多长的湖蓝色炕桌就是你写作的地方。发文章要厂里政治处审查盖章,十年文革,你发表的文章都要政治处“政审”;十年文革,你白天劳动,晚上写作,始终笔耕不辍;十年文革,东山脚下的那盏昏暗的台灯,从夜晚亮到黎明。就是文革使爸爸养成了夜晚写作的习惯,因为白天要劳动,这种写作习惯一直伴随爸爸一生。
  北方飘雪,雪好大好大啊!
  1980年呼伦贝尔市文联成立。爸爸调进了文联,走上了他酷爱的岗位。爸爸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有了自己的写作时间,他的稿件不用“政审”、“盖章”了,他脸上每天都有灿烂的笑容。于是,爸爸的文章如泉涌般地见诸于报纸、杂志、广播。爸爸每天都有舒心的笑。
  爸爸是个孝子,奶奶一直跟着爸爸。爸爸为给奶奶治病,和海拉尔有名的中医祝纪国、李鹤皋、赵洪盛学习中医。爸爸甚至会背诵《药性赋》,熟知各种中药的药性。我们家人生病从不用西药,爸爸抓几副小中药给我们医治。奶奶是爸爸心中的“天”,我们一家六口,挤在不足四十平米的房子里。奶奶住单间,我们挤在大炕上,吃好的总是奶奶先吃;每年过年,钱再紧奶奶也能穿上新衣裳。
  爸爸是爱生活的。房前屋后都栽满了花草,从莫旗回家他竟然从妈妈的故乡带回妈妈爱吃的柳蒿芽种在了屋后。每年春天,柳蒿芽长出嫩叶的时候,妈妈都要给我们熬柳蒿芽汤,说是败火、清肺、通便。爸爸好爱她的孙女,每个星期日必须去他家里,不去爸爸就会生气。有时自己骑车接孙女去他家。爸爸得了稿费,虽然微薄,但总给孙女买她最爱吃的水果。夏天,爸爸总是在院子里晒上一大盆水,孙女来了,让奶奶给她洗澡。爸爸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是见到孙女的时候;爸爸笑得最甜蜜的时候,是见到孙女的时候。爸爸中篇小说《风啊,风》中的主人公的名字就是孙女的名字――苏丽娅!
  爸爸是真诚的,对文学真诚,对文友真诚。在小小的湖蓝色炕桌上,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一壶滚烫的烧酒,招待他的文友,郭纯伯伯、刘迁叔叔、王敏伯伯、那日松伯伯、冯国仁伯伯、黄文元伯伯、李鹰伯伯、徐占江叔叔都会依稀记得这湖蓝色的炕桌,因为这是他们曾经把酒叙旧、激发创作灵感的地方。一些业余作者来爸爸家里,爸爸除了悉心指导,还热情招待。外地的作者爸爸还要留在家里住宿,彻夜长谈,爸爸有一颗滚烫的心。东山脚下的灯光发出温暖的光。
  爸爸是勤劳的。当陈旗档案局为爸爸用半年的时间整理出他的档案时,我和我的姐姐、弟弟,一卷一卷地查,“一卷、两卷……五十三卷”,整整53卷档案高高地耸立在我们姐弟面前。我们姐弟三人哭了,为我平凡的爸爸哭了,为我命运坎坷的爸爸哭了,为我们自强不息的爸爸哭了。是巧合,还是爸爸一生的写照?爸爸离开我们时是53岁啊,留下了53卷档案,一人多高的档案,53个春夏秋冬,53个沧桑岁月。爸爸留给我们的是什么?没有金钱,没有房产,是一种精神,是一种负重前行、知难而上的精神,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在雪地里跋涉、在雪野里奔腾的力量。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妈妈是个充满爱心的人,自从嫁给爸爸那一天她就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家里。爸爸有夜晚写作的习惯,妈妈每天都会给爸爸准备夜宵,亲手切的羊肉片、细细的白菜丝,小小的酒精炉,晚上爸爸饿了,有一个滚烫的小火锅会等着他。奶奶80岁时就开始卧床不起了,是妈妈每天为奶奶端水送饭,奶奶便秘,妈妈就用手抠为奶奶通便。奶奶临终时,只说了一句话:“我有一个好儿媳妇。”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奶奶在北方飘雪的日子离我们而去了,享年83岁。记得那天爸爸哭得好厉害,我第一次看到爸爸落泪。爸爸从来没有落泪,面对生活的艰辛,爸爸没有落泪;面对对他的不公平,爸爸没有落泪;甚至文革的揪斗,爸爸也没有落泪。奶奶走了,爸爸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洒在北方的雪地上,凝结成冰,闪烁着孝心的光芒!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爸爸是个热心肠,谁家的大事小情他都会帮忙,邻里关系相当的融洽。每到过年写春联,爸爸都会为邻居家创作一幅对联,邻居也都到我家去等爸爸写对联。家里小小的屋子挤满了邻居,挤满了欢声笑语。当一趟房的邻居都贴上爸爸写的对联时,鞭炮响起来了,红彤彤的对联托起了一个红彤彤的新年。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爸爸是严厉的,我们当时上学是半日制,可爸爸却不准我们浪费下午的时间。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外边疯跑,爸爸不准我们出去。后来一些邻居家的孩子也被爸爸收到家里和我们一起读书,“唐诗”“宋词”在我家狭小的屋里飘荡。大年三十夜,别人家的孩子出去放炮,爸爸依然把我们姐弟关在屋里读书。其实我们根本读不进去,当时,我们好恨爸爸,现在想起爸爸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我现在享用一生的是爸爸当初的那份严厉。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爸爸是坚强的;爸爸是执着的。1992年12月30日,爸爸在北京协和医院做完了食道切除手术,胸前到背后留下了长长一道疤痕。
  体重在下降,在下降,直到离开我们,爸爸的体重由140斤下降到80斤。爸爸爱干净,每周都要去两次澡堂子泡澡。最后一次去泡澡,搓澡师傅含着眼泪说:“我不收你的钱了,让我再好好地给你搓一次吧!”我看到搓澡师傅眼里都是泪水。在得病期间,爸爸依然在写,昏黄的台灯,湖蓝色的小炕桌,爸爸盘腿坐在桌前。东山脚下每天深夜到黎明,爸爸的那盏灯都亮着,亮着。
  有一天,灯灭了,爸爸走了。
  北方飘雪,北方的雪好大好大啊!
  北方又飘雪了,东山脚下的那盏灯又亮了。我仿佛看见爸爸从雪中走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像爸爸留下的书稿。
  爸爸从雪中走来,东山脚下的那盏灯永远地亮着……
  (责任编辑 五十弦)

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