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担心―― 它们会不会突然啪的一声 掉下来。砸痛一张 仰望的脸庞，还有这圆满的宁静。 这8月里唯一的光亮，
那么大，那么美。
从斑斓的云层一点点地传过来，
在无边的黑暗里，
抵达山峦、树梢和屋顶。
抵达小小的灌木丛。
而一张仰望的脸庞想要惊喜――
想要它们突然啪的一声
掉下来。砸进一颗
小小的心，一双黑暗中的眼。
于是她的泪水突然地涌出来――
一行疼痛，一行欢喜。
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
这是冬天早的第一场大雪。
是比向下的美和悲伤。
我围着红红的炉火，在写一封信。
在想一个人。
那个疼我的人。
我要告诉他，
这雪，这拂动花瓣衣袖的白。
――这大滴大滴的泪，
来自一双忧伤的眼眶。
那个疼我的人。
我要让他知道，
在这冷的雪天，炉火多么红。
一切词汇中最纤细的某个名字，
就要把他搁在窗台边的手，
变暖。
过去了
过去了，整整一个秋天。
春天被白茅草掩盖的路，
又露了出来。
――哪一年?你曾从这条路离开。
那时我送你，路边的河流那么清，
柳枝是绿的。
我转身时，你的灰色裤脚
被草尖紧紧缠住。
那么细腻。
如今，白茅草都倒伏了。
河流被软的泥沙铺盖。
风掠过树的光枝丫，没有鸟飞起。
那么漫长。
其间发生了多少事?
那张被你轻轻蒙住泪水的脸庞，
不是我的。
忧郁的花开了又落，
――我甚至来不及难过。
整整一个秋天，
我在一条路上反复行走。
白茅草萋萋，不是去年的那一片。
故乡的二月
这是二月，故乡的二月。
屋后的竹林已经绿了。
花楸树用露水擦亮了全身。
地上的花儿是淡的，
像我小小的乳名。
飞鸟和蝴蝶有美丽的衣裳，
胜过母亲的嫁妆。
桥边的柳是去年长大的姐姐，
有着最深的情怀。
河流脉脉的眼神给了谁?
――给那摇曳的水草。
――这是春天，故乡的春天。
桃花早早起来，其中的一朵就要远行。
我穿着母亲手缝的蓝印花布衣，
眼中蓄满了春天的泪水。
黄芳：女，1975年生于广西贵港，现居桂林。2010年参加第26届青春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