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多少女人味儿 我有多少女人味儿就有多少大海味 眼中有十万颗盐粒，十万顷波涛 连沙都是咸的，连沙都在荡漾
我有多少女人味儿就有多少蜂蜜味
舌尖有甜，甜里藏着狡猾的小刺
――蜜蜂爱过花朵后留下的毒
我有多少女人味儿就有多少奶水味
体内有万亩良田
粮仓饱满，我有每个人都看得见的丰收
我有多少女人味儿就有多少尘土味
从肥美臀部到日渐松弛腰身，仿佛沟渠围绕着盆地
仿佛从生到死都未曾离开过尘土
我羡慕的那群母羊
我羡慕的那群母羊
在低洼地啃青草 享受南来风
她们都有饱满的双乳和在村头
就能闻到的膻味
我一直嫉妒她们奶水荡漾
很女人很女人地生了一只又一只小羊
并奶大了我的表弟
我青春年少时就放牧她们
她们从未被吃空过
也没人能猜出她们的年龄
擦玻璃
那同中锄草者是我的爱人
那院中种花者是我的女儿
他始终躬着身
比篱笆墙还矮
她偶尔把花锄举过头顶
比一米的月季都高了
他们都在和土地较劲
摆弄我深爱的粮食和花草
仿佛温柔的手抚弄我的前额
仿佛帮我挖掘最好的再生之地
玻璃越擦越干净 人生如此清晰
这么长时间了
我爱 却无从表达
因为爱，我开得到处都是我
看到树我就变绿了
看到山谷里的野百合
我变得
连心跳都是白的。还有那么多
不知名的野花
我就把名字送给了她们
边走边遇到
我允许她们开成我的嘴唇、眼睛、耳朵
我的手指和裙子的样子
开成我的样子的
给我带来惊喜
原来陌生的地方也生活着一个我，两个我，三个我
还有些特别投缘
我连身上的火都给了她们
因此，所有端着盘子奔跑的村民
都叫山丹丹
我把我一点一点分给了他们
我把我一颗一颗种在了山里
这次，我藏得最深
――我开得到处都是我
野草
那日风大，路边长高的野草，柔软的身体
伏进土里又扬到天上
仿佛随时都会折断，又无比任性地挺起身来
从没端详过一棵草膜拜的样子
一直以来，常见事物剥夺了我的想象
越长大，能背诵的只剩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直到大风刮得我蹲下身去，从更低的位置看到草们
和蹲在冷风里啃馒头的民工一起
它们都有与风沙争斗的一生
不知大风还会纠缠多久，总有些草被连根拔起
吹向别处
有一年爬山，异乡的草和我说起了家乡话
它们紧贴着泥土，大风过后个个怀抱露珠
仿佛一夜之间，大地上长出了一个个怀抱着金子的
闪闪发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