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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驴漫游奇境记_阿丽思漫游奇境记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对于彻头彻尾的初级“菜驴”来说,西藏是奢侈而虚无的梦想。一旦进入了这片真实的梦境,就再也不能脱离,它不是一场流动的盛宴,而是在体内不断循环的氧气      如
  同刚从爱丽丝的梦境“黑洞”里爬出来,从西藏回到负海拔的水泥峡谷中,脑子里翻滚纠缠着各种幻象:足以闪瞎狗眼的猛烈阳光,云雾间猎猎招展的经幡,蓝得如PS杰作的天空,昏沉如哥特影片的雪景,万千疯牛般奔腾的江水,尸骨般横陈的碎石,夜色下的万籁俱静,庙堂里嗡鸣的庄严法号,藏民单纯亲切的笑脸,饥渴乞讨的十几双黝黑的手,色彩斑斓的油菜花和荞麦花田,暗沉如铜墙的一座座荒山,慈眉善目的释迦牟尼像,狰狞可怖的金刚像……
  “菜驴”如我,从来没想过会进藏,高原反应、对神秘宗教的恐惧、如《西游记》般遍布旅途的艰难险阻,诸如此类的现实障碍,让我一直满足于“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意淫。直到有一天,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狠狠砸中了我的脑袋。怀着半梦半醒的忐忑心情,我拖着一个只有20寸的旅行箱,跟着一群“资深菜驴”登上飞往林芝的航班。似乎也只有我们这样缺乏常识的菜驴,才选择在雨季进藏吧。
  
  “兔子先生”,出发
  奇幻之旅从踏足林芝机场的一刻开始。
  前来接机的一票汉子中,一位身材矮小精悍、长着两颗兔牙的大叔尤其令我印象深刻,因为他实在太像《爱丽丝漫游奇境》里那只穿着礼服、揣着怀表的兔子先生了。和周围那些被高原风霜和紫外线洗礼过的黝黑男人相比,他有一张和年龄不相符的细腻白净的脸,还有一股严肃里夹杂幽默感的绅士气息。事实上,他是我们的司机。
  “兔子先生”开着帅气的白色吉普,带领车队在阳光和雨水间穿行,向林芝地区的中心八一镇奔去。我有幸坐上他的车,还在座椅背后找到了一本厚实精美的阿里摄影集,这是他带过的一个摄影团的心血之作。由此,“兔子先生”打开了话匣子。
  说话间,我们到了八一镇。我看着眼前这个广东和福建援建的城镇,不免有些失落:这儿不过是一个尚未完全发育的汉族小城嘛,和它的名字一样乏味。“兔子先生”似乎有所觉察,便给我们插播了这个城镇名字的由来:1951年,解放军进驻林芝地区时,这儿还是物资匮乏的藏族村落,由于语言不通,战士们只能用糖果、粮食向当地孩子表达善意。随着交流的深入,孩子们认识了帽徽上的“八一”二字,便以“八一”称呼这个村落,再后来,这儿就成了八一镇。
  不论真假,这可爱的故事多少改善了我对八一镇的印象。酒足饭饱后,我把高原反应之类的顾虑抛到了脑后,安心等着“兔子先生”在奔向然乌的路上继续“说书”,全然不知接下来的旅途暗伏危机。
  车队驶上318国道,沿着尼洋河东行,翻过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口,穿行于林海,来到鲁朗镇。这个有着“东方小瑞士”之称的高原小镇,有草甸有溪水也有牛羊,和风细雨之中,野花和油菜花在近处轻轻摇曳,风马旗和藏民村落在远处星罗棋布,更远的地方,是藏匿在云里雨里的雪山。据说,鲁朗在藏语里意为“龙王谷”、“令人不想家的地方”。可是这片秀美的田园风光和菜驴我想象的西藏相去甚远――西藏的关键词难道不是大山大水、大开大合么?
  在我眼花缭乱、魂游天外之际,车队开上了一段颠簸的土路,雨势陡然增大,不时能看到一拨拨骑车的驴友和大雨搏斗,艰难地御车上坡。“兔子先生”开始以讲鬼故事的口吻讲述他在川藏公路上见识过的各种不幸的驴友(车祸、抢劫,甚至有人被先奸后杀),并总结道:美丽往往伴随着危险。
  仿佛咒语,灰色雨幕后,盘山土路应景地出现了一个能吞下一辆吉普的水坑。看不出深浅,水坑一侧已有崩塌痕迹,一辆灰头土脸的奥迪紧挨山体,在它跟前摆出一副进退两难的架势。“兔子先生”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飙出一句:“这种路开奥迪,想不悲剧都不行。”用对讲机和车队其他司机商量一番之后,他像一个沉着的骑手,用四驱低速模式驾着吉普,和无奈的奥迪擦身而过,有惊无险地驶过了大水坑。我把头探到车窗外,发现水坑崩塌的那侧有土块沿着山体滑落……
  作为领队,“兔子先生”把车停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后,冒雨在路边监督余下5辆吉普越过水坑。3号车驶过水坑时突然停顿了一下,4号车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追尾了,我的心几乎被这番景象掀到半空。说时迟那时快,两位司机好像产生了心电感应,两辆车之间保持了一段微妙的距离,3号车加速冲过了水坑,4号车似乎也以同样的速度冲了过来,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水坑边有些土块滑向山底。等所有车都安全度过,“兔子先生”又嘿嘿一笑,“这水坑还挺坚强的”,迈着淡定的步子去安抚每辆车上的乘客,继续开车赶路。
  到达通麦之前,“兔子先生”谈兴不减,指着路边的各种护路标语告诉我们,川藏公路是一条用血汗修成的英雄之路,平均每公里牺牲两名官兵。很多道路总是修通了又塌方,塌方了再修通,直到今天,通往墨脱的公路都没法修通――因为人员伤亡太惨重。在藏区开车固然会有生命危险,但和修路的官兵们相比,他觉得这算不上什么,何况藏区的美和力量是一种额外的补偿。为了强调这种幸福,他篡改了沈从文的名言:“我走过很多地方的路,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我喝过很多地方的酒,却在正当年龄遇到了正当的景。”
  而菜驴我,才刚刚上路。
  扎西德勒,“柴郡猫”
  经过通麦之后,我们放缓了脚程,走走停停地开往然乌湖和米堆冰川,沿途的村落变得密集起来,我们终于在进藏后第一次见到了不那么商业化的藏族同胞(林芝不愧是西藏的经济发达地区,在色季拉山口和鲁朗观景区兜售风马旗和小饰物的藏民,大多能说一点带着儿化音的实用汉语,比如“买一个吧,10块儿”)。
  天色放晴,我们停车小憩的时候,总会有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藏族小朋友跑到眼前。他们红黑的小脸蛋上通常闪耀着两条鼻涕,以及更闪亮的眸子和微笑,让人想起《爱丽丝》里那只喜欢用笑容掩饰胆怯的柴郡猫。他们并不主动搭话,如果你说一句“扎西德勒”或给他们送上一件小礼物,他们便会给你一个大而灿烂的笑容,拿着礼物飞快跑开。
  相比之下,7月的然乌湖和米堆冰川显得并不灿烂,雨季的湖水变得浑浊不堪,和寻常所见的人工湖没什么区别;而雨季的冰川也被高温消去了应有的洁白,裸露出光秃秃的下半截,洁白的上半截则和云雾融为一体,让人心生一种“该露的不露,不该露的露了”的怨念。“兔子先生”宽慰道,我们这群菜驴已经算是人品上佳,至少还能窥见冰川的一截,按说这个时节,米堆冰川通常是整个儿埋在云堆里的。
  从然乌返回林芝,基本上艳阳高照,和来时的雨景相比,盘山土路尘土飞扬,即便有林海和帕隆藏布的陪衬,仍旧觉得燥热。回到318国道之后,景致比之前好了许多,牛儿羊儿马儿驴儿开始和车辆一起在路上遛弯,藏香猪妈妈也带着一队队小猪崽在公路上撒欢,一副众生平等的祥和景象。这在坐着高铁飞速前进的中国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中国国道,而是印度“高速公路”吧?在印度每小时限速60公里的“高速公路”上,你能看到牛车、马车、汽车共用一个车道,甚至能看到耍猴艺人……比印度道路更神奇的是,在林荫庇护的路段,总有一些牛老爷大喇喇地趴在路中央纳凉,过往各族司机们则“善解牛意”地绕道而行,如果这时路边碰巧有“柴郡猫”同胞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大多会向司机挥手致意,顺便送上一枚柴郡猫般的笑容。
  从林芝到拉萨、日喀则和珠峰大本营,柴郡猫式的笑容一直像阳光和雨露,闪现在收到礼物的小朋友、一步一跪拜的朝圣者、人力车夫、以及设岗路检的战士脸上。即便是成群伸手讨要礼物而未果的村民,你还是能看到灿烂的笑容。
  我问“兔子先生”,为什么他们那么爱笑?他们的笑容有些什么含义?他笑而不答,反问我:为什么你们那么不爱笑?
  珠穆朗玛,菜驴来了
  我们早早起床,为了去看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和南迦巴瓦峰。这一次,眼前的西藏和我想象中的西藏合二为一:西藏的水就该是雅鲁藏布这样的大水,以岿然不动的雄浑之姿凝视瞬息万变的大水,西藏的山就该是南迦巴瓦这样的大山,以摧枯拉朽的壮阔之势直插云霄的大山。
  接下来,菜驴团一行人又来到拉萨和日喀则,亲自围观了布达拉宫、大昭寺、绒布寺、扎什伦布寺等不得不去的经典宗教文化景点。据知情人士介绍,由于此前一个月,为了庆祝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旅游局等有关部门实施了严格的限制入藏措施,庆典顺利结束之后,国内外旅游人士顿时蜂拥而入,导致布达拉宫等景点的票价被炒到了原价的N倍。菜驴团的团长大人不知使了什么绝招,竟然顺利买到了门票。
  为了不辜负团长大人的一番苦心,菜驴我耐着性子,在时低时高的诡异气温中和其他围观者斗智斗勇、加塞插队、腾转挪移,总算大致完成了参观任务,然而在昏暗的庙堂里,在各位活佛喇嘛的金身塑像之间,在浓郁的酥油味儿和公厕味儿当中,在或庄严或可怖的壁画前,在僧人和信徒们嗡嗡的诵经声中,我到底看到了什么、记住了什么、感染到什么,竟然无以为凭了。此时此景,我像极了刚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好奇而困惑。在这些虔诚的信徒脸上,在他们近乎惶恐的敬畏举止中,我感受到了宗教和信仰的力量,就像清水之于快要渴死的旅人,像救心丸之于心脏病患者。
  随着路程逐步升高,我们翻越了海拔5248米的嘉措拉山口来到珠峰大本营――到了这儿,菜驴团一行人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高原反应了。从定日到大本营的这段路相当颠簸,风景也和水雾蒙蒙的林芝截然不同,光秃秃的大山在烈日下闪耀着不同矿物质的颜色,千万年来的风霜雨雪如锋利的武士刀,斩出不同山体形态各异的横断面。在这些雄奇诡异的大山面前,所有生物都变得如细菌般微小,山坡上偶尔可见的羊群看起来和碎石块差不多,吉普在羊肠山道上成了指甲盖大小的模型,而我们路过的那些“疯帽匠”似的发烧级骑车驴友,好像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走。
  珠峰大本营让菜驴我相当失望,雨季的珠峰彻底隐没在云里,除了近处那些不知名的荒山,唯一有看头的便是一大排帐篷宾馆,还有那块纯粹是为了存在而存在的石碑:珠穆朗玛峰大本营,海拔5200米。似乎是为了补偿我们看不到珠峰的遗憾,上天在我们返回定日的路上免费附送了难得一见的八月飞雪奇景。在嘉措拉山口,雪花轻轻飘落,天地一片苍茫,地平线分隔出白色的两端,地面的雪白和天边的灰白。
  在奇境之旅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有幸看到了藏民们庆祝丰收的盛大场面。“兔子先生”说,很少有游客能遇上这种场面,因为望果节的具体日期会随各地农事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望果”是藏语,意为“在田地边上转圈的日子”。游行队伍最前边是由喇嘛和老农组成的仪仗队,他们高举佛像,背着经书,吹着佛号,感谢上天给人们带来了风调雨顺的好年成。我们像柴郡猫一样满面笑容,对他们双手合十,点头示意,队伍中有几个女孩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对我们扬起色彩斑斓的风马旗。这一切像《爱丽丝》尾声的那场宴会,热闹非凡,美妙得如同一场天外飞仙的幻想。
  登上回程的飞机,上天又附送了一个免费的景点:在空中看雪山。云层像一床破棉被,而不愿向凡间露出真容的雪山们,此刻又心有不甘地刺破了“棉被”,在破洞之间现出棱角分明的白色山顶。“兔子先生”的叮嘱在脑子里回响:明年4月,记得再来一趟“兔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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