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诗歌是一剂上好的良药,它能治愈浅薄、浮躁和创伤。它虽然不能带来物质上的财富,却能改变个体意识,改变思想,重塑灵魂。我的诗歌创作根本上是为了创造我的内心神话,来复活我在现实中寂灭的一切。
人生是一次苦难的逃亡,我不乞求我曾经的痛苦行程能神奇地止息,我只希望我能形而上地征服它:就算是活在炼狱般的现实里,也要拥有精神上的天堂。我觉得,诗歌就是我精神上的天堂,诗人则是精神的贵族。写诗虽然不一定能让你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但至少可以让你成为一个高贵的、善良的人。雪莱说:“诗与快感是行影不离的,一切受到诗感染的心灵,都会敞开来接受那搀和在诗的快感中的智慧。所以说,写诗是可以带来快感的,那种灵魂之上的快感。”我希望通过这些充满灵感与快感的诗,获取纯真、善良与希望,来展现我的整个心灵并治愈曾经的伤口。我只有面临诗意的天空时,才能做回自己的精神帝王。
肩负着拯救自我的使命,我的写作过程就是一次次向内的朝圣。写作时我有个习惯,不喜欢在计算机上写诗,喜欢用笔和纸一次次修改,通常是一首诗从初稿到定稿要改上七八遍甚或十几遍。我的原则是宁少勿滥,少而求精。我不盲从后现代主义的玩世不恭,我以宗教般的虔诚追求诗歌的精致高雅:字字都须十分确切传神,且富有生命般的质感,我的诗歌在情与思的热焰中,最后都成了我灿烂的心跳和呼吸。
我如此强调态度,并不表明我对写作天性的否定。相反,我认为许多神性的诗意阳光只能来自天籁,勤奋可以成就诗人,但不可以成就优秀的诗人,优秀诗人是来自云层之上的使者。我的创作,早期主要受到席慕容、徐志摩和三毛的影响,后期则主要受到了泰戈尔、默温和阿赫玛托娃的影响,我说影响,表明这些人的风格没有改变属于我自己的贯承性主体格调。这个主体格调中充满了我与生俱来的诗性光泽和神性力量。
作为一个感性的女性诗人,时光、爱和生命,一直是我的写作母题,而这一切都以爱为中心。诗歌最坚硬的核心就是爱,没有了爱的语言,所有文字都是乏味的,我必须以巨大的热忱和博爱的情怀来写作,以永不停息的创新来超越自我。迪兰?托马斯说:“一首诗写成之后,这个世界应有些许改变。这是多么伟大的激励啊!”诗人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才有可能写出感动世界的诗篇。
追求生命存在的完美,探索艺术形式的新锐,使自己的个人情感从属于人类真理和文明的价值意指,是我今后创作中一个新的基点。正如艾青说:“人类如果有一天失去了感情的最高活动,匍匐着,匍匐着,将是怎样的一种鳄鱼。”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诗是我与世界,与我的心灵联系的唯一卓越有效的方式。
[海烟的诗]这满山都是落雪的声音
我还在梦里握着昨天的悲伤
一场雪,就从夜的那边
铺天盖地而来,悄声无息
像我阔别已久的爱
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天堂和深渊
到山里去,我在所有的路上等你
向着你的洁净,我甘愿深陷其中
你在远方打开我
我在纸上,为你展开天空和大地
此时,山都战栗了
你为什么还不平静?
我的小小的心,我的红火焰
在你极致的白里
隐蔽着一场盛典,一场
不同寻常的反叛和决绝
我在什么地方靠近你?
干净的安静的?具体的?想象的?
在雪的边缘,该有一些细小的语言
正如我喃喃地
面对你梦的睫毛,唱歌或说话
这满山谷都是落雪的声音
我仿佛看见
向北的一扇窗内
那一盏暖暖的灯,以及灯下
暖暖的影子。我想
那里的夜晚,一定也有雪
在青色的松枝上,高洁,凛然
只偶尔,在冷风中,轻轻地晃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