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逐鹿 刺马单飞，敖包右转 山坡滚石，青露催草 格萨尔手持王者之剑 雨中，舞鞭的虎背 拽住红鬃。是谁身带鹿血
是谁堕入黄昏
是一双酥油手给母羊挤奶
是酒囊换走了我的谣曲
一坡芸草，挽留一所羊圈
一只远眺的牡鹿，看到了和平与爱情
当周山下
孤雁径直飞去
溪流跛脚而来
端庄的中午
端庄的牧羊姑娘
唱起牧羊曲
她知道：爱情的马头高高扬起
民歌的源头
羊儿将成为一曲牧放的旋律
白马秀鬃上，有过泥泞的回眸
牧场的一抹秋波
以及掐指度目的时刻，难以忘记
如草的时光
焚烧着思念的弯曲
点燃酥油灯
赛钦花熄灭绿色，夕阳迟钝
雪山渐远，羊群移动了灯影
告别那位走道轻快的诗人阿信
一路上，牦牛倒嚼了青霜
看不见诺尔盖，我心事重重
想起玛曲姑娘，我辗转反侧
毡房飘浮，雄鹰脱落几根黑羽
黄河如铜，腐朽了背水少女的身影
我依偎着酥油灯的亮光
感受草场的温暖和灯芯的丰盈
尕藏
毡包外，曼诺尔在驱狼
铜锅里，夜晚煮熟了羊肩
毛毡上。醉汉依然打呼
夹杂着叹气、咬牙和憨笑
月亮照彻他的睡梦
流星穿越了针眼，炒米在奶茶里沉淀
他身边没有缝缝补补的女人，没有夏天
只有一块秋风撕破的羊皮补丁
他没有摸过四书五经
却常常梦见五湖四海
一所敖包距他不远，堆着太阳的碎片
插着长夜的梢棒，犬吠逐渐退去
也许，那不速来客
是一望无际的青草
是尕藏吉的歌谣
是扭捏的尕玛梁细腰
以舞蹈学院毕业考试的动作
――抱来暖身的柴火
尕海湖
那挡住视线的，是低飞的黑颈鹤吗
那勒加秀姆的圣洁
感化了琼木旦曲的雪
处女般的碌曲，不可亵渎的羊羔
怀揣酒囊，隆起幸福的毡房
那酒里圈养着一匹炽热的儿马
――青稞的灵魂
尕海湖的银光，颤抖的马头琴
凝固了，比一根马尾还细的夜
那落水的冰片，压住水藻的苗头
石圈，放跑了头羊
那羊皮袍子挡住寒冬，残草挡住
转场的牛，啃吃黎明的母犊挡不住犄斗
山挡不住风，嚼铁挡不住马嘶
语言又怎么能挡住――
硝的自白和闲云里的野鹤
夏河
大夏河水，泄露了――
甘南草原，黄花隐于壮羊的秘密
泄露了大不勒赫卡山，雪莲侍佛的天机
雪之上，大象遁于云际
悬岩边，雌隼目光迷离
松柏，双手垂吊在雾里
河北岸，拉卜楞寺金顶柔软
河南岸，羚羊反刍青草的经卷
石屋前，柴堆静候着冬寒
一片落叶，预想把水流压低
把石卵压出水面，把河柳压得满目冰霜
可佝腰曲背的阿婆，拽住我红鞋湿水的女友
我停住心跳，用余力摁下快门
掠取这突现的――
“在天之翅，在水之灵，在地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