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油菜花 一只蜂王在跑 无数只 雄峰在追 一粒小花苞 壮了壮胆 突然伸腰 却发现 早已灿烂的黄花们 一齐
对着她发笑
此时 邻家小妹
隐在万亩黄花的波浪下
恨恨地摸了摸
腹间的毒针
纺 线
那时的母亲
身体里 藏着十亩棉花
患牙疼的纺车
“咿咿呀呀”
每夜 每夜
都会抽出她那么多的
棉线
缠绕出那么多的
线团
一个个线团
摆满了半壁土炕
像极了月光下的坟
母亲爱抚着它们
就像爱抚着 一个个
已逝的亲人
黑香蕉
久病在床的奶奶
艰难地起身 她从褥子下面
掏出一根黑水果 神秘兮兮地说：
“吃吧。香蕉。”
我断定：这是神秘的水果
比北方的瓜果神奇
只有特别南方的山水
才能结出这么香甜的滋味
只是它的皮太黑太丑 远不如
多病的奶奶俊俏
后来的香蕉成为平常物
颜色多是绿和黄
摸着它柳树皮样的粗和硬
我常常暗自垂泪：
可恶的香蕉 背叛了
我童年的黑
悔
小学校的柳树上 挂着
一口钟 那敲钟的小男孩
像钟绳一样摇摇
单调的“当当”令人烦躁
我像一头发怒的小兽
打了他一拳 踹了他一脚
我的小伙伴“呜呜”地哭了
但只过了一刻钟 他就原谅了我
――那个春天的傍晚 我正头疼
发着高烧
他的小小的慈悲 毁了
我无数个美好的夜晚：
早已枯死的老柳总在我的
枕边发芽 恶毒的小男孩
踮起脚尖 钟绳一样摇摆
那口大黑钟埋伏着十万只乌鸦
“呀呀”地飞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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