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惟一的古朴 是妹妹那间憔悴的小小草房 就在隔壁 我一生一世的心坎上 房内干净 一如妹妹那薄粉不施的脸庞 补丁丛生的棉被
整齐得 叫人一辈子心慌
挤过小小木窗 几缕瘦瘦的阳光
婉约地 抚摸着人去房空的感伤
妹妹走了 在我拿着残缺的学费去读大学的早上
像冻怕了的小鸟 南下去啄食城里的阳光
和许多村里的姐妹一样
不同的是 她紧紧揣着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那是她仅有的行囊
只是 她和我道别时笑的模样 比哭更教人悲伤
从此 那草房里便消失了烛光
只有 娘亲无言的白发
常常在惦念里 把小小草房照得通亮
或坐或站的娘亲
在那里 一呆就是半晌
然后 再静静地退出来 一声不响
除夕夜，独自在别人的城市
一个人趁着窗外的爆竹声
将守岁的饺子
下在经年的眼泪里
静静地凝视着颤抖的筷子
怎能咽得下
一杯接一杯的劣质白酒呀
今夜总也醉不了望乡的梦
此刻手握蘸满忧伤的羊毫
却总也对不出完美的下联
便怯怯地拨响了老家的电话号码
大山般凝重的听筒里
都是母亲无言的叹息
一声一声 一声一声
把我的思绪牵扯到千里万里
凌乱得一如母亲倚门翘望时被风扬起的白发
而我却不敢对着话筒喊一声呀
因为儿子的只言片语
会让亲人更加心酸
除夕夜 独坐在这十个平米的房间
犹如一只穿过空荡荡广场的老鼠
左也宽敞 右也宽敞
真的好怕再也找不到梦的方向
只好无奈地把这碟廉价的酸菜
奢侈地摆上
只是不知这颗漂泊的心呀
还要酸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