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彩留白 [简析水彩艺术中的“留白”美]

时间:2019-01-1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内容摘要:文章从东方审美观与水彩语言诗意气质相契合这一点入手,阐述水彩留白产生的虚实之美、气韵之美以及审美主体参与所实现的意境美,从而揭示“留白”在水彩画创作中犹如画中活眼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留白 虚实 气韵 意境
  
  老子曰:“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他把黑白交错看成是天地宇宙贯通一切的原则。因此“计白当黑”的审美辩证法也成为中国艺术创造的重要传统。
  早在18世纪,以英国水彩画为代表的水彩艺术家强调作品透视,“留白”并没有作为一种自觉的形式语言被提出来。艺术家画面中的“留白”也仅仅是在一种偶然、即兴的创作中自然流露出来的。[1]但是从以后的发展便可以看出,“留白”是水彩视觉形象塑造中不可或缺的方式并有其重要价值。而且,这种方式与中国传统绘画的艺术法则相一致。水彩从200多年前传到中国发展至今,更是深受中国传统艺术的影响。在语言表达中结合本土注重意境、格调等独特审美意识,十分重视追求“妙在空白”“难得空白”和“空白是画”。
  
  一、“留白”是水彩画创作的重要艺术语言
  每一个画种都有其自身的特色,也注定有其自身的规定性。[2]水彩是以水和透明的水性颜料为媒介,这两种主要材质也决定了其独特的语言特质和与众不同的审美观念。因为水彩画色彩的饱和度和浓淡度是靠水的稀释,并利用纸的白色质地反射,所以画面最亮处便是纸张本身的空白。从保持颜料透明和利用白纸的亮度这两种水彩画创作实践的先决条件来看,白纸是画面上的透明色彩的光源,所以画面中“有意味的留白”便应运而生,成为了水彩画家表现技法的一大特色。
  从画面构成的角度来分析,“留白”与作品的形式美感有很大关系。从色彩构成的原理来讲,“留白”对色彩起到扩充和延伸的作用。清代恽格在《南田画跋》中说:“古人用心,在无笔墨处。”[3]看来“留白”是水彩艺术极其重要的艺术语言形式,它虽然不是画家一幅画中刻画的重点,却能深刻体现出一位画家在立意、营造、审美、情怀等方面的修养。“留白”的手法有很多也很巧妙,“留白”的“白”不仅存在于物体中,也可存在于画面的空间中。它可以用纸张的白色来表现画中明亮的色彩;可以用枯笔留下似有若无的飞白来表现一些斑驳物;可以用刀刮去画中颜色留出所需空白来表现物质特有的肌理;可以用留白胶预先留出空白来表现一些有规则的画面形象。当然,为了表现特定环境的特殊效果,画家也常利用水色冲洗、晕染,以获得画面的朦胧感和趣味性。或者为了表现雨雪天气和画面肌理的需要而在“留白”上撒盐,使之渗入在水分之中,形成一片白花,然后将盐粒掸去。类似此种“留白”所运用的手法、技巧,都有着涉及形式和内容完美结合的深刻内涵,是水彩绘画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留白”形成水彩虚实之美
  黄宾虹说:“用心于无笔墨之处,尤难学步,知白守黑,得其玄妙,未易言语形容。”又说:“古人画诀有‘实处易,虚处难’六字秘传。”[4]这就进一步说明了中国绘画艺术对虚实是非常讲究的,尤其要在“虚”上花更多心思。只有这样才能于“无笔墨处而见笔墨”。
  水彩中“留白”的运用,恰好形成了“知白守黑”“虚实相生”的艺术表现形式。“留白”在画面中总是以符合画者表达的形式出现,常常在立意时便预先安排好画中空白和景物融合,以虚化实、互相映衬,渲染出一种浓浓的气氛。贝戍民的一幅《风景》以半露的桥刻意营造留白为视觉中心,点醒了周围浓重色调的房屋来表现烟雨中水乡迷人、唯美的诗意气氛。这就是画家的大智慧,用精心布置的空白使阴沉的画面实而不塞、虚实相生,辉映出一种清冷的意境。
  有时,画者也会常常使用“空白”和画面中不同景物形成强烈的对比,用以强调自己的审美感受。当代水彩画家张洪亮的《瑶寨喜酒》便是其中的典范。此画选取广西南丹瑶寨喜庆的大场景,其间瑶寨人的白头巾、白裤子,手捧的白色酒碗以及煮酒的白色热气被提炼、概括,巧妙经营空白,合理有效地安排瑶寨人蓝色上衣为“黑”,使“白”凸显。从而造成画面整体的广阔和灵动,轻松烘托出一个充满浓浓酒香的喜庆场面,表达了瑶寨淳朴的民俗民风。由此可见,“白”与“虚实”紧密相连,有虚有白,白而有物,白而有情,余味无穷。正如清人蒋和认为的“其间空白处,俱觉有味,可以意会不可言传”“大抵实处之妙,皆从虚处而生”。[5]
  
  三、“留白” 生成水彩“气韵”之美
  南朝谢赫在《古画品录》的序中提到绘画“六法”,在中国绘画史上影响很大。而居于首位的“气韵生动”这一命题在中国古典美学体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6]“气韵生动”着重在“气韵”。一幅成功的画有了“气韵”才会生动。也可以这么说,有了气韵画面就有了生命。“韵”和“气”是密不可分的。“韵”是由“气”决定的,“气”是“韵”的本体和生命。[7]而老子的哲学则认为天地间充满了虚无,虚空中充满了“气”,正是这种虚空,才有万物的流动,才有不竭的生命。以此可以推论,从美学角度上来说,艺术上有了“气”,有了“虚空”,便有了“气韵”,有了所谓的艺术“生命”。
  在水彩绘画艺术中,“留白”便是这“虚空”。画家在画面中留下独具匠心的空白,生动地表现自己画中主题的精神内涵。就是那么一小片空白却能使闷塞的画面顿时透气、生动、空灵。犹如黑暗的小屋里透进来一缕明亮的曙光,令人为之欣喜、雀跃。用黄宾虹的话来说就是“一炬之光,通体皆灵”。[8]水彩“留白”正是这画中的活眼。张洪亮的《百合花》便恰如其分地揭示了这一点。花如人一样,有它自身的结构,也有它自身的精、气、神。要想画好百合花那娇艳动人的神态确实不易。而张洪亮擅用笔触,在表现花瓣转折时,用笔酣畅、笔意相贯、笔断意连,其间以“留白”贯气。既不失花朵的灵动,又不失花形的结构,这正是水彩画艺术中“留白”的特殊作用。虽然只是花瓣细小的留白间隙,却在表现气韵、灵动等方面承托着灵魂般的作用。又如关维兴所画的《盛装的苗女》,那呼之欲出的喜悦之情,令人一看到画面便会怦然心动。绚丽的红色连接着大片白色苗女银饰,色彩响亮。真是“实者逼肖,虚者自出”,达到了“状难写之景如眼前”的境界。
  
  四、“留白”营造水彩意境之美
  宗白华先生说:“意境是一切艺术中心”。它不是欣赏者直接看到的直观形象,而是于有限中见无限生发出极具意蕴和情思的审美想象空间。正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虽说气韵和意境都是指画面深厚的精神内涵,但是气韵重视艺术形象精神气质的表现,而意境却更偏重升华画面的情感和想象。宗白华在《美学散步》中还说道:“以虚为虚,就是完全的虚无;以实为实,景物就是死的,不能动人;惟有以实为虚,化实为虚,就有无穷的意味,幽远的意境。”[9]
  中国水彩画家把西方水彩画重实境与中国画追求空灵的虚境按自己的需要加以融合改造,使水彩成为我们自己的艺术。水彩中“留白”可以代表具体的艺术形象,也可以成为表现主题的烘托和扩充。它将中国绘画所追求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含蓄、超乎象外的诗意情结,完全渗透在水彩艺术中。柳毅的《水随天去》中房屋依稀可辨、其形如幻,画面视觉点便落到隐约可见、其形如影的小船上。使观者的心神慢慢地从船尽头延伸到无限的天尽头,停在那虚空一片、天水一色的空白。那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些什么。正是这种“境生象外”的意境把观者带入画面,让观者在“留白”处产生用自己的心去拟想、去体悟的自由想象。画中留给我们的这片空白,有助于让画面中内在的、含蓄的生命力延伸到我们的心灵深处。[10]
  
  结语
  就目前来讲,我国水彩艺术正处于文化交融的时代,这种交融的深度和广度是前所未有的。中国水彩作为西方的舶来品站在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站在传统价值与创新思想之间,向前迈步的同时也走了不少弯路。在这样一个多元化艺术创作环境中,越来越多的哗众取宠以求新求异,而人们却常常忘记宁静以致远来洗涤自己的心灵。水彩艺术中正是以“留白”将中国传统绘画中空灵的虚境与西方绘画重写实相融合。让水彩中的水和彩产生更美的意蕴,为水彩形式语言的拓展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张洪亮的《凤凰古城》就是在画面中精彩布白,巧妙地将西方的写实与中国虚静结合,生动地刻画了俯视下的凤凰城宽阔浩大的场景,给观者以无限的遐想。
  当然,“留白”更要与画面内容相统一,生搬硬套地在画面布置空白是不可取的。只有对“留白”这一艺术语言的审美价值有了深刻认识,才能在水彩中体现出它与其他语言的互补性。虽然当代中国水彩画家对这一重要形式语言有了一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将中国哲学的天人合一、虚静忘我的意境融入水彩,但是要真正做到融现代意识与民族精神为一体,还要对传统精髓有新的理解和发现。我们也要知道融合传统思想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融合其艺术的精髓。只有融合民族文化深层次的内涵才能扩大水彩本体的内涵,创造出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水彩语言。
  参考文献:
  [1]雷勇斌.空白精神――水彩画中的留白[J].艺术与设计(理论),2009(3):219.
  [2]蒋跃.东西方绘画的交汇――中国当代水彩画研究[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7(1):23.
  [3][4][8][10]傅强.浅谈中国画的“留白”艺术[J].福建论坛,2008(10):212,213.
  [5]宋生贵.虚实相生的美学特质及文化渊源[J].固原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3):1.
  [6][7]叶朗.中国美术史大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11):221,28.
  [9]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1):41.
  作者杨净静系广东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2009级硕士研究生
  张洪亮系广东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授,
  硕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鞠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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