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钟声 暮色倾泻如雾。 时间在每一朵芦苇花上璀璨。 一条奔涌不止的河流,它的彼岸是高高的青山,山的深处有古老的寺院和古老的钟声。
彼岸的寺钟犹如一片树叶,绿了又枯了,然后在风中缓缓凋落。
如此周而复始。
湘,你说,正是这钟声,让诗者的想象抵达到连梦也未曾抵达的地方。
荞麦花
在旷野上,那些葬麦花铺成连绵的望不到边的,像霜一样的白色寂寞。
六月感到了些微的寒冷。
我的诗句感到了些微的寒冷。
是骤降的六月雪吗?
荞麦花在无语中默然开着。
一些梦在延伸。
一些阳光和诗句在延伸。
一些神秘在延伸。
鬓 雪
微微的烛光端坐在夜的深处,一粒粒辰光在它的耀闪里舞如花朵。
旧梦与记忆滴下凄寒。
一些零乱的美丽碎片唤醒又暗淡着漂泊者的乡愁。
缤纷的生命风景在诗者的鬓边凝止如雪。
鬓雪,耀闪出诗与美德的、想象力所不可企及的光芒。
低飞的鸟
旷野上,谷物们正列队走出炎炎的夏日。
大雨过后,河水的步履加快了许多。
青青的山楂果密密地悬挂在枝头。
在一丛紫槐树的绿阴下面,有一只鸟低低地飞过。
我叫不出这只鸟的名字。
灰色的翅羽,短尾巴,灵动的飞翔。
河水匆匆地流过岁月,匆匆地流过人们的悲欢与荣辱。
谷物们,以及青青的山楂果,它们正满怀信心地穿过阳光走向秋天。
之后,雪的消息也就近了。
只是,我却叫不出那只从紫槐树阴下低低飞过的鸟的名字。
湘,你说,世界上我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多着呢。
那只鸟不就是你的一位陌生的朋友么。
木槿花
那些花朵行将结束自己的绽放。
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它们争先恐后地,告别夏天,告别自己的美丽。
普通的。平凡朴素的木槿花。
我觉得它们就是曾经被祖父器重过的一些谷物:小麦、玉米或者稻谷。
一瞬间,我对它们肃然起敬并心存深沉的感激。
秋天的大幕毕竟已经拉开了。
霜之将至。
木槿花正走向凋谢,它们的步履匆忙而坚定。
荣枯轮回,木槿花的光辉与品德不歌即在。
倾慕玉米
那浩浩荡荡的金黄。
一望无际的玉米的金黄。
我和我的文字,如何献上我的倾慕,我的敬畏。
我说过,玉米。它先于爱情而占据了我的心。
玉米有着神奇的光芒。
浩荡无际的光芒。金子的光芒。
而我的倾慕,是那样地真诚、高贵又无力。诗歌
在苍茫的旷野。
是谁的歌,彷徨于新韵与旧韵之间,如此固执地移近李易安的凄婉动人的词?
安然舞之,那些像谎言一样在白昼里疯长的蒿草。
秋之将至,菊的丽艳也就不远了。
骤降的雨恣肆而无情。
所不肯随水东逝的,是那些悲欢的故事与平凡的爱意。
是那些貌不惊人的诗歌。
在苍茫的征途。
一些泥泞,一些坎坷,一些陷阱,一些暗箭,一些无法预知的苦难,它们列队而来,以不可抵御的光芒展示出千种风流。
多少人,多少荣辱自此消遁。
所不肯随水东逝的,是那些挚真的故事与至纯的爱意。
是那些貌不惊人的诗歌。
乡愁与荷香
或许。今夏的乡愁再也无力飞过塘前的那一丛荷香了。
曾经有多少凋而不逝的忧思。
风雨之后。它们幻化为阳光的碎片。
在故乡,木芙蓉树站在湖边的土坡上,用花朵连绵不绝的红晕美丽着季节。
我却叩不开彼岸的帷幕。
乡愁也无力飞过梦里的那一丛荷香了。
夜 莺
那个久违的夏夜,曾经有《时光露滴》缓缓撤下。
凌霄花的馨香探过高墙,融入轻漾的一泓月色。
诗者的想象久久凝止在乡愁河畔。
他知道,荣辱与成败都还将连绵。
夜莺的歌声从它栖驻的高枝滴下来:澄澄澈澈。
诗人的心骤然战栗复又安然。
匆匆的时光之水不可以阻遏。
悲欢、荣辱以及成败,连同所钟情的诗章,让它们随时光的流水而去罢!
晚 风
初秋的黄昏里,薄薄的晚风徐徐吹过窗前。
遥想。在山坡的柴篱之旁,那些悬挂在枝桠间的绿山楂们、青苹果们,遐思纷扬。
但是,离颂辞森列还有一些时日。
诗者的激情有几分概不由己。
他的想象之鸟已栖落在盈澈晶邃的、收获在即的高枝。
晚风徐徐吹拂,窗外渐渐西移的月光浅洒一泓笑意。
以歌,以泪
一犁梅雨。
蝉鸣凝止处是谁在恍惚中聆听芭蕉?
乡愁浮升。
旧事仓促着溺入波涌的河浪。
许多幻梦在不经意中漾如或浓或淡的晚霞。
以歌,以泪。
诗者让自己的生命在善良与坦荡里迸射出光芒。
水 声
是谁在帆樯将折之时果断地登上了危船。
彼岸迢遥,风浪正高。
白的水鸟和黑的水鸟相继飞过。
棕榈,榕树,以及那些迟开的红玉兰,白玉兰,它们没有一丝挽留之意。
漂泊者远行的景致就此拉开了帷幕。
隐隐地传来一种声音一种召唤,
一首坦然无悔的诗章开端,将被浩瀚美妙又危险至深的水所润泽或淹没。
水,恩赐着无垠的爱意与苦难。
湘,你说。惟有前行。
你又说。光荣与悲剧是注定的。
烛 光
在我心灵的深处,亮着一支烛光。
它是可以穿越那一片在寒冬的黄昏下,一阵烈于一阵的鼓噪着的鸦群的。
它是可以穿越弥漫在夜廊中的迷雾的。
它亦可穿越来自曾经是朋友的一支支暗箭的。
它甚而可以穿越许多谎言与罪恶。
还在我年轻的时候,母亲就把这支烛光赐予我了。
这支烛光有一个名字,叫: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