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已经过去 此时雨季已经过去，台风已无影踪 湖面空旷，波光追着时间翻滚 我端坐着，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内心的暴雨和洪水，似乎从未存在
如同一些人，出现，然后消失
从未留下什么。我早醒，写了一封信
假想一个知音在远方，等候阅读
多么满足：天下太平，内心无事
我渴望成为一棵树，芒果或者红豆
或者那些并不知名的，开着红花的树
然后安静地站在孤岛上，不发一语
过往行人会停下来观望，拍照，迅速离开
刚才是两个女生，这时是一对情侣
我抱着两本书，在风中写诗一首
我真想大声朗读，像那些鸟
不论是否真的存在听众
突然想起了母亲
那个女人和母亲一样矮小，但比母亲粗壮
那个女人三年前我就已经认识
她有一个儿子读小学，非常懂事
不知道她负责这栋楼的卫生多久了
她总是带来每天的第一缕噪音
比闹钟还准时。她不知道我是失眠患者
就像母亲，不知道我为何不喜欢回家
这一天黎明，黑夜才张开了眼睛
我的梦就已经断线，像这破旧的网络
怎么也接不上。我站在后门，透过
被围栏割裂的窗口，看见那个垃圾桶里
有什么响动，我以为是那只猫
我曾在春夜听到她撕裂的叫声
我眯起双眼，用深度近视患者惯用的角度
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焦点，我看到
一个人影趴在垃圾桶上，像是趴在
自家的锅头，用力扒饭。我不敢确定
是不是那个女人，我只知道
我再一次失眠，并突然想起了母亲
阳光出来以后，你却迅速离开
你在清晨来到这里，潮气很重
一切还在沉睡，安静有如大地
阿姨在湖边扫地，那些掉落的青春
夹杂在尘埃中，多半都是无辜的
女孩们已在读书，那些异化的语言
回荡在校园上空变成一大片浓云
你也想加入他们，可你说不清
像湖边的那棵大树，日渐沉默
你怀抱几本旧书，在此停留
内心的词语在胸口激烈跳动
在秋风看来，这是多么守旧
心里藏着一首诗，却被哽在喉头
这并非你的久留之地，匆匆赶来
却要在阳光出来以后，迅速离开
余温仍在的黄昏
我又在下午来到这片草地
它似乎比夏天更具有生机
一个孩子在哭喊，他的父亲
蹲在他身边。另一个孩子
把矿泉水瓶扔向天空
然后期待着夜色掉下来
练习自行车特技的人群突然离开
空出了黄昏的一大段寂静
风吹来一阵树叶的掌声
我知道这与我无关
随处可见热恋的人，仿佛这并不是冬天
我的身后是一棵菜豆树
它总是把阳光随手洒落下来
纷纷掉落在我的身边
我从书本中抬起头，突然看到夕阳
已收起了尾巴
我想已到了离开的时间，并非饥饿
而是满足，这余温仍在的黄昏
答案在我的内心游荡
谁会告诉你真正的答案
除了鸟语，没有其他声音
羊蹄甲在路边静静开放
我在一个刮风的日子路过
看到满地的花瓣
如同秋天的落叶那么静美
这是否就是季节的答案
我无从得知，只是更接近真实
但疑惑如湖中的水圈圈打开
撞击着胸口，然后缓缓沉寂
你路过如陌生人，渐渐远去
挂在心头的问号是一把鱼钩
没有鱼线，该如何垂钓
而答案是否就是一尾自由的鱼
这么多年，都在你的内心游荡
梦中的女孩
我注意到那个女孩，在路上
碧云湖边。她的出现多么美好
像此时的阳光，还有点滚烫
仿佛偶遇一件往事，但不清晰
她径直往前走，不时地向右观望
我以为她会去教室，或者菜市场
她的路线是笔直的，以此改变
我的方向。我紧跟着，想捡到什么
词语从树上掉下，又随风飞走
我想起有朋友在一首诗里写道――
他不喜欢有风的日子，他怕
一阵从南到北的风，腰肢一扭
就把他单薄的父亲，刮到脚手架边
――此时我就感到那样的风
如果腰肢一扭，也会把梦中的女孩
刮到碧云湖中。我注意到她的脚步
后鞋跟有一个小洞，漆黑里装着忧伤
我以为她会回到开始的地方
湖岸空荡，那些树木多么孤单
不必为她的挂包，伸下胳膊
女孩头也不回，她一路直走
答案已经明了，图书馆会打开怀抱
我怀揣着滚烫的词语，小心翼翼
拐了个弯，进入另一个教室中
在一首诗里，安抚跳动的心
重返童年
我想我需要返回童年，需要
重新学习成长的课程
这个巨大的社会，我想我并不害怕
登台和歌唱，不会突然陷入忧郁
我不会跟同村的兄弟学坏
不会结伴去偷邻村的果子，或者
放火烧人家的菜园
我决定做一个好孩子，认真学习
始终保持第一名，听妈妈的话――考大学
每天傍晚去割马草，周末和她下地干活
学会喂猪和养蚕，像个男子汉
我不会嚷着要游戏机，不会放任年轻的
贪婪和小气。我会和女生多一点来往
不会再画那条三八线
而那封偷偷写成的信，不会在我转学之后
才悄悄寄出
他们见证了岁月，却从未开口
日子是一种单调而重复的音乐
如这湖水，若非一次台风
它就不会得到一次幸福的满溢
此时清晨，我在湖边读一本旧书
秋天潜伏在我的体内，它将通过感冒
蹿出来。生活有着既定的轨道：
早起读书，深夜思考
每一次季节更迭，都会带来一场
盛大的落叶
久违的阳光伸出手指
一一安抚这些受难的灵魂
在这座孤岛上，割草机正在忙碌工作
荒草成熟的季节，一切都已明了
这些内心迷茫的人，换了衣装
依旧显得稚嫩，和苍白
在时间的镜头前，找不到未来的焦点
黑夜总会来临，青春总会离开
那些顽强的树木，一直在湖边
他们见证了岁月，却从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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