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悲歌 1 像见过的野驴。 血液里流淌着6000万年的故事。 1947年，它们最后一次回过头
望了人类一眼。
2
迁徙，游走，逐水草而居。
胡须杂乱，脾气暴躁(就像张飞)。
狂奔几百里，只为一次
饮水：它们喜欢风
喜欢这样，在风中跑动。
3
马是烈马。人是仇人。
游戏如此危险，但不能停止。
广阔的准噶尔盆地
也无法阻拦――
要么投降，要么死于
逃逸中的肺部炸裂!
4
它们有着对手不可企及的骄傲
和比大熊猫珍贵的记忆。
你见过肺部炸裂吗?野马之后
传奇，又瘦了一圈。
5
太漫长了。家乡因此变成
墓地；肺部炸裂回到概念本身。
它们漂洋过海，做起了
乐不思蜀的马戏团演员。
没有猎枪。
没有追赶。
没有对祖先的怀念。
6
返回亚洲就是返回1947年以前。
面目皆非。它们不会觅食
不敢与狼共舞，生存法则
像一纸空文觊觎的
现实，对此不屑一置。
7
和它们讨论生不如死。
和它们讨论生即是死。
生活需要的，也是时光遗弃的――
那化石般的回眸。
那炸裂的肺。
那落日下的疲倦和悲伤。
那6000万年的动物史。
去潍坊
另一个我在远处向我招手。
远处是，120公里之外
吃油条的人们喝着幸福的热豆浆。
诸城的遗民诞生了五莲县。
金鹿牌自行车与206国道较劲。
我一米六九，如坐针毡。
砖瓦厂的烟囱恶霸一样占据着
乡村的天空；挂满废车胎的电线杆上
教人致富的广告，读者寥寥。
用河水洗脸的青春南辕北辙。
路边店的风籍贯不详。
怀念深处，长眠着失败的怀念。
我有地图不用，我有泪水不流。
我有梦里打下的江山
替暑假守住向北的秘密。
1月1日前夜
有人在天气沮丧的山顶等待日出
有人撞钟：这赎买的快乐
像证券完成了有形的交易
医院住进要求剖腹产的孕妇
她想让孩子生在零时；青春期的学生
开始倒计时：“10，9，8……”
讨薪的民工还站在市政府楼顶
高速公路还没有贴出免费通行的公告
孙悟空，还在取经路上降妖伏魔
今夜别无他事。曾经爱过、哭过，欲望强烈
当灰烬承担炉火的伤心前程
我作茧自缚，睡意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