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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川古镇【漫川纪事】

时间:2019-02-2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漫川人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山阳的漫川古镇也只有二三百户人家,这些人家散居在一条扁“S”形的青石街两旁,操一口下湖腔。历史上这里曾是江汉流域著名的水旱码头,十户九经商的习俗一直沿袭至今。从上街到下街,有铁匠、木匠、泥水匠、银匠,有修表、镶牙的,有剃头铺子、有货郎担,有乐师、有阿訇,有农民、有居民,有汉民、有回民,有从郧西来的,还有从河南来的。可以说,地处秦头楚尾,人杂南北数省,三教九流,行道齐全。
   漫川人家的好客是远近出了名的。过去谁家去了蹲点干部,穿着干净补丁衣服的大嫂总会跑东家,借西家,凑点细粮,做上几个小菜,打四两散酒,将客人招呼好。有时甚至是将孩子从河里摸的鲫鱼拿油一炸拼个菜端到桌子上,孩子从不让上桌,连个鱼尾巴也吃不上,只有馋得流口水。
   漫川人家的娃子有才气、有灵气。就说山阳县剧团的演员,有八成来自漫川。乐队拉二胡的,舞台上演武生翻跟头的,都是漫川娃娃挑大梁。县城人说,漫川娃子就是怪,一听就懂,一看就会,一学就像。难怪作家贾平凹笔下“小月”的生活原型出自漫川。全县开运动会,只有漫川娃子敢向县城队叫板,他们曾拿过全县少年乒乓球冠军、游泳冠军、投掷第一名。
   要想真正了解漫川人,先得认识这几个:就说街上的贾瞎子。此人一生先后娶了九个老婆,都是娶一个,走一个,走一个,再娶一个,贾瞎子似瞎非瞎,每天都要拄着竹棍在街上走一遭,他一生靠算命维持生计。跟他做媳妇的,都是图混口饱饭吃。贾瞎子算命五角一算,他算媳妇收钱,待钱攒得差不多了,媳妇就偷偷溜了。他算命能把吵架的双方说和,能把坏事说成好事,尤其是给小孩子算命时,不是当将军就是当大官,说得家长眉开眼笑而去。有时谁家丢了东西,他给掐算丢的方位,丢者就按他的提示去找,还真能碰准,于是人们越传越信,愈信愈神了。贾瞎子的记性特别的好,每到算命闲暇时,他会将《三国演义》《水浒传》里的故事给街邻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听得娃娃们连连鼓掌。
   再说贾瞎子斜对面的邻居“花子凉粉”。此人却是一生未娶一房老婆。他走路说话衣着神似“济公”,他用豌豆做的凉粉可是无人不说好的。他每天戴个草帽挑一副担子,一头放的是凉粉,一头放的是辣子调和油、切菜案板。他的担子往哪儿一搁,立马聚来一堆人,你看他切着一闪一闪的凉粉,切毕很熟练地往盘子一摆,辣子油、醋、蒜泥很快泼上,凉粉还未调好香味立马馋得人一嘴的口水。当时北京红卫兵到漫川拉练,一吃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在“花子凉粉”摆摊子的对面还有一户蒋氏人家。该人家有一位长者蒋婆活了九十二岁才去世。这位蒋婆长得白净而慈眉善目,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有出息。一位儿子本来空军飞行员都验上了,却因成分问题而未去成。蒋婆在宝鸡工作的女儿请她去游,坐了三次车都晕吐得不行。咋办?还是孙子有办法,咱婆坐不了车,我们用架子车拉。就这样孙子烙了一布袋锅盔馍,拉着蒋婆上路了。越鹘岭、翻秦岭、过关中,渴了喝几口路边的凉水,饿了,啃几口干馍,脚起泡了,拿针一挑继续跑,整整走了七天,才把蒋婆拉到了宝鸡市。
  
  漫川溪唱
  
   漫川是个千年古镇,她潺潺溪唱的声音时常在耳边萦绕。
   在这潺潺的溪唱里,仿佛又听到了千年古镇水码头的号子声和驼铃声。也许就是在这洪亮浩大的号子声、驼铃声里铸就出了漫川作为千年古老商镇的辉煌。
   在这潺潺的溪唱里,仿佛又听到了鸳鸯双戏楼上的风铃声。双戏楼是一千年前盐商们用一块块大洋积攒建起来的,后来成了商人和纤夫们歇脚解乏、娱乐自在的地方。历经千年那楼上的雕梁画栋、翘檐飞角、釉彩壁画,形不变,色不褪,可真是奇迹了。
   在这潺潺的溪唱里,我们能寻觅到乔村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古文化遗迹,此遗迹因是古代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的圣地而闻名。也许就是这千年的文化积淀养育漫川人,从这里走出去了二十多位出国留洋的莘莘学子。有学经济的,有学管理的,有研究天上飞的,有主攻地上跑的。有学者、有军官、有演员、有商人、有官员。值得一提的是,九十年代漫川镇上出了个姓王的亿元商贾,他不忘家乡,自己掏腰包六千万元投资修建古镇。
   千年漫川古镇既有秦风的刚烈,又有楚韵的委婉,既有水旱双码头,又有鸳鸯双戏楼,这在全国实不多见,再加上千年仰韶文化的积淀,武则天的千佛洞,年复一年,川流不息的漫川溪唱的特色也可能就在于此了。
  
  漫川女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漫川古镇依山傍水。分上街头、拐弯、下街头,街两旁的民居多为砖木结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呈现出湖广建筑风格。街上青石铺面、灰瓦白墙。漫川女子就像这街面上的一粒粒青石子,历经岁月的风蚀磨砺,却愈踏磨愈光亮,愈发将古镇装扮得多姿多彩。
   或许是因了秦风楚韵、汉回杂居、骡帮会馆和山水灵气的缘故,给漫川女子积淀了更多的神秘。或许是因了上下薄岭两支巨笔在金钱河上画出的“S”型太极水流,又给漫川女子罩上了太多的妩媚。
   一提起漫川女子,县城老少爷们茶余饭后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好看得很”。相传在乾隆年间,有一貌美女子被皇宫选中,她徐娘半老便请求回漫川成家,并把宫廷音乐带回了漫川,被时人称之为“漫川大调”,至今犹有唱者。过去县城权贵们的公子以娶漫川女子为妻而“荣耀”。漫川女子的水灵、内秀、羞涩感,多少有点《边城》里翠翠的姿色。一句圆润如歌的下湖腔“我屋在上街(街下湖腔发该音)头”,立马将漫川女子的风韵显现在“鹂鸣翠柳”之中了。
   漫川女子多数好水性。金钱河的潭潭湾湾,到处都是天然游泳池。漫川女子从小就是在水边“泡”大的。在那难熬岁月,漫川女子也如男人一样,裹缠子腿上一绑,刀鞘腰上一挂,上二十里地外的甘沟十八盘上割柴火。割的柴火都是成排的在金钱河上往回放,有时放到水流湍急处便被旋在了河潭底,正当人焦急时,突然有一红衣女子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正当人们提心吊胆时,成排的柴又旋了出来,红衣女子恰似一条红鲤鱼窜出水面。
   漫川女子多好客。色香味形俱佳的八大件荤素菜系是她们的“发明”。至今“八大件”仍在农家乐里火爆着。红白喜事、来了贵客,家境再困难也要凑够三五个菜,热上一壶包谷酒让客人吃好喝好。为了让客人尽兴多喝酒,她们将香喷喷的菜往桌上一端,围裙一解,双手便左右开弓和客人“划拳”。开拳时,不好意思以“咱俩好”字启头,对方“好就好地”喊将起来后,她也只好半推半就式的跟着喊,喊毕,粉白脸蛋上会生出两片“红晕”来,别人问起时,却半真半假地说是酒劲大。每次划拳,就算赢了,喝酒仍是平手酒,以示好客。
   漫川女子好守家。解放前,一纯情村姑与丈夫结婚后才三天,丈夫便被国民党拉丁走了。这位村姑婚后生下一男婴,到孩子十多岁时,丈夫仍音讯全无。四面八方的好心人来提亲劝其改嫁,但她从不动心。硬是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靠打草鞋、纳鞋底,给人当奶娘将孩子拉扯大。“文革”时期,这个“国民党老婆”在经济上和精神上承受着双重压力,但她硬是咬着牙关挺了过来。待到改革开放时,海峡两岸通了信息,这位村姑到香港与台湾丈夫会面时,丈夫已在台湾成家,且儿女成群,丈夫反复道歉说对不住她和儿子。她却苦笑着说,都活着就好,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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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戏楼里的师生情
  
   双戏楼位于漫川古镇中街,六七十年代可算得上是该镇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了。区里开大会、演戏、放电影都在这里。我上小学五年,其中三年都是在双戏楼里度过的。说起双戏楼,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我少年时代的恩师。
   我的恩师姓郭,中师毕业。现在已是六十有七的人了。他带的三十五名学生中最值得自豪的有三件事。一是全漫川区一千多名考生考山阳县中,中榜十五名,他带的班就上线了七名。二是全区语文、数学竞赛,两个第一都在他的班上。三是他带的学生中出过全市高考状元。
   我和恩师交往中,最难忘的有三件事:一是我是班长,班上同学的名字倒背如流。郭老师最严厉的一手是,每天下午放学前,每个学生的语文、数学作业他都要一一评判,完不成的不能回家吃饭,以至于一位姓李的学生饿得肚子疼,但仍不放过,直到做完为止。
   二是恩师教我们毛笔字。他有句口头禅,字是门楼书是屋。我是班上毛笔字写的好的,至今桌上仍摆放着一本王羲之的《兰亭序》,这本帖已伴我四十多个春秋,睹物思人,每每闲暇临上几笔静心,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恩师手把手地教我们握毛笔,教我们怎么才能做到点点如桃,撇撇如刀。恩师有时拉着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同学们,有的人的字写得横有样样儿,竖有行行儿,有的人字写得蚂蚁穿豆腐提不上串。听得同学们一片哄笑,在这哄笑声中,他又深入浅出地给我们讲写字如做人的道理。
   三是恩师保护我的一件事。在“文革”后期,古镇的墙上一旦出现“反动标语”,当地公安马上会将家庭成分不好的学生的笔迹拿去比照查认。我家的成分较高,往往被作为怀疑对象。有一次,恩师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学校要搞书法展览,你把语文作业本给我。说毕头马上扭过去擦眼睛。我当时不解。展览是好事,老师是咋的?过了几天,笔迹查完了,老师还我作业本时又摸着我的头说,“字”正不怕影子斜。当时,我一直蒙在鼓里,后来才知道,恩师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担那么大的沉,迫不得已用上这一招。在那个年代,查证了笔迹可就是现行反革命要坐牢的呀!
  
  金钱河里的故事
  
   金钱河是漫川古镇的母亲河。这条河一年四季地流啊流啊,流出了漫川人的风情,漫川人的个性,漫川人的故事。
   记得上小学时,每到大热天要在金钱河里游泳。最有趣的是,在金钱河边的稻田或池塘里摸鲫鱼。那时一放学,我们十几个小伙伴相约,全身一丝不挂地跳进池塘里,先是围成一个圈子,边围边收拢,包围圈越来越小,围到一定程度鲫鱼就要“突围”,突围的鲫鱼不是被胳膊压住,就是被肚子压住,有时甚至是同时压住三四条,那种欣喜若狂的滋味就甭提有多美了!抓住一条往岸上扔一条,扔上岸的鱼一跳三尺高,岸上都是小弟小妹们跑着喊着用细柳树条串起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摸完鱼,还要打会儿泥水仗,一个个打成了小泥人,只是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出还是个“活物”来。现在想来,那时候小伙伴们光着屁股摸鱼时的开心、惬意,个个都像是回到花果山的“孙猴王”,那可是现代孩子们在公园的摸鱼溪里找不到的感觉。
   漫川街上有位姓陈的中年汉子,是抗美援朝复员回来的老兵。他一副高挑个,浓眉铁黑脸,真有点像样板戏《杜鹃山》中的雷刚。他叉得一手好鳖。因为他认得鳖路和脚印,叉鳖时叉大不叉小,叉公不叉母,只要他下到金钱河溜达半晌,准能叉半袋子鳖回来。卖时一只一两角钱,遇到有病的穷人要买鳖做药引子拿不出钱来,他便慷慨地送给对方。还有一位姓马的回民,遇到金钱河涨水时,他能头顶一架豆腐踩着几丈深的洪水斜穿过河面将豆腐送到街上,漫川人称他的水性是金钱河上的“浪里白条”。
   那时漫川街道里有四五位年轻少妇常在天黑后结伴去游泳。在那个比较封闭的年代,年轻少妇们她们敢下河游泳,是要有一番勇气的。
   金钱河春夏秋冬欢畅地流着。金钱河年复一年地滋养着漫川古镇,见证着漫川古镇的历史变迁。漫川人将世世代代铭记着金钱河的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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