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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上的一课 难上的一课阅读答案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张晴雯 德化人,毕业于福建漳州师范学院。曾获福建新闻奖报纸副刊类一等奖,泉州市年度优秀文学作品奖等。   现供职于福建德化县委报道组。   
  难上的一课
  
  勇是那种男孩,单亲,长发,穿拖鞋,在牛仔裤上剪洞。他喜欢听音乐,喜欢吹口哨,喜欢怪腔怪调地胡叫一通――即便是大家都在努力地晚自修,他美其名曰“调节气氛”。你批评他,他唯唯喏喏低头称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可一转身,他就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做他的“流民”去了――坚决不改。
  今晚勇没来,教室就是太平盛世了。玲很自然地想起临走前忘记吃的一大堆药。她怕感冒的原因,只是不想在学生面前打喷嚏――年轻人嘛,除了美丽和风度,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于是半节课后,玲以徐风般轻快的心情出现在自己的宿舍前。
  没想到勇正在她的宿舍里,正在翻看抽屉,正在把几张人民币放进自己的口袋,他显得那般旁若无人:主人的自然镇静也不过如此。
  难怪勇没去晚自修!他就料准了她会在教室!
  玲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仿佛恨不得自己没看见,又仿佛偷钱的是她自己――在她对面,意外、惊谔、紧张等神情同样交织着出现在勇的脸上。僵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后,玲讷讷地说:我……我回来吃药……你……你可以走了。
  勇走后,玲又生气又懊悔。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蹩脚的老师,也是世上最蹩脚的演员。怎么所有的教育学和心理学课程里都没有提过这样的一章!也许她该把他揪住,狠狠地训他,苦口婆心地劝他,跟所有善良而又富责任感的老师一样?也许她该冷静智慧地说“你要来找我请假是吗,你在找纸和笔是吗,哦,它们在那儿,旁边那个抽屉”,跟所有天真而又美丽的小说情节一样?……
   第二天,玲走近教室。勇在,只是从脸上的表情到坐着的姿势都有些不大自然。当玲瞥见黑板上“值日生”一栏写的是勇的名字时,心中就有了主意。
   “勇。”玲微笑着,眼睛亮亮地看住勇。
   迟疑半晌,勇站起来。
   “今天你值日是吗?”玲的语气跟平常一样亲切,“瞧这讲台,你能上来帮我清理清理吗?”
   勇迟疑地走上来,迟疑地按玲的指示把一个小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唉呀糟糕,我发现纸上写有昨天那份练习的答案!勇――你,帮我把它找回来,好吗?”勇正要转身下去,玲又微笑着叫住了他。
   然后,玲和同学们一起,看着勇艰难地低头,艰难地在同样大小的纸团间辨认,拿出一张,不是,又拿出一张,不是,再拿出一张,还不是。
   “算了,”玲对勇说,“不找了,你下去吧。”
   接下去一直到下课,玲再也没看一眼勇,只是在上课前淡淡地说了些令大家匪夷所思的话:虽然那份答案找不到了,不过我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把一张有用的纸张扔进垃圾堆很容易,要找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即便找出来,也不再是同样的纸张了,因为它已经沾满了垃圾――我们的人生,恐怕也一样啊!
   当天晚上,勇把一份感谢信投进了玲的信箱,装在信封里的还有那天他没有当场还玲的几张人民币。
   看着那些艰涩的文字,玲像办公室里每一位老教师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难上的一课终于过去了,可关于上课效果,谁知道呢?――我不知道,勇不知道,只有时间才真正知道啊!
  
  父亲的抉择
  
  他是我一个亲戚的亲戚,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像遇不上气候的梅子,黄黄的,干干的,有点缩水。
  “一定要上吗?”我指的是他的孩子上高中。
  “他们,都要啊。”他哆嗦着唇,逆来顺受的脸上,揉进了一丝苦楚。
  我掐指算了算,按现在的高中缴费标准,两个孩子至少得缴上一万八。
  “没一个要让步?”我接着问。我是教师,我知道,考大学,学生不容易,上大学,学生、家长都不容易,毕业后找工作,对这些不甚优秀的农村孩子,更是不容易。而对他们来说,就连上高中也是那么不容易。
  “是啊。”――那语气中已不是一般的无计可施了,那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期待,或者,只是巴巴地指望着别人替他做出一个决定来。
  “你是做什么的?”我发现这个问题忽然重要起来。
  “我啊,替人搬运,谁叫随走。”
  “一个月赚多少?”
   “不一定啊,像昨晚,晚饭后到今天凌晨五点,赚上二三十块吧。”
  我再仔细地看了看他,瘦小瘦小的,一米六左右的个子,体重恐怕还不到九十斤,实在不是当搬运工的料。也不知那羸弱的手和肩上,要搬动多少块木头、抬起多少箱瓷器,才能一点一点地垒足“一万八”这个巨大的数目?
  “这样吧,你把孩子带过来,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缴费上学,好吗?”我忽然有点鼻酸,天底下的父母啊,是不是真像人们说的,在前世欠下了孩子的债?
  半学期后的一天,我正在午睡,忽然有人轻轻敲门。起床一看,是那位父亲。
  他是来道谢的,提着一个一层一层扎紧的包裹,卑谦地对我笑:“吵你了啊。我也没有其他时间,我就要去干活了,最近很忙……早就该来了啊……”
  他果然没多坐,也没多说。两个孩子以分期付款的形式缴费上了高中。上了就上了吧,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虽然他总是深深自责,可到底是一个负责的父亲――两个孩子都长得清秀白晰,是不曾经历日晒雨淋的温室里的花朵。成了我的学生的那个哥哥,也没有过重的压力,跟其他同学一样,偶尔逃逃课,拉拉作业,听天由命地等待着三年后命运的安排。
  他巴巴地提了来的,是他们自种自晒的梅子干,一个个又小又皱、又咸又涩的,让人忍不住想到他黄黄的、干干的、有点缩水的脸。
  
  新 衣
  
  下了车,阿秀没有回学校,而是直奔服装市场,买了一套新衣,然后,在往学校的路上,一家公共厕所里,阿秀换上了那套新衣。
   宿舍里,果然,大家都穿着新衣,过了年开学第一天嘛!阿秀的衣服并不贵,可穿在阿秀身上却显得最为得体漂亮。
   “我嫂子买的!我嫂子呀,可疼我了!”阿秀微微抬起下巴,骄傲地向每一个人炫耀。
  当然,没人知道,因为要花钱,整个假期里,嫂子仇人般没跟她说过半句话;哥哥是跟她说话了,却只有一句,语气极不耐烦: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可是,那套新衣,当天晚上就不翼而飞了。哪个贼那么可恶?要偷也不能偷阿秀,她没有爸爸妈妈,那唯一的一套新衣,可是疼她的嫂子给她买的啊!同宿舍的人义愤填膺,阿秀更是又气又伤心。
  当然,也没人知道,是阿秀,到了夜晚,把新衣脱了,商标贴上,叠好,拿回去退给了服装店。因为阿秀清楚,选择那套衣服,意味着要饿上半个学期肚子。
  ――这个阿秀,是我的一个学生。两年后,高三了,再也憋不住的阿秀,跟我讲述了这个故事;在操场边,在月光下,在桂树旁。
  那时候,桂花香像是忍不住地痛,一点一点地,渗进校园的每一寸肌肤,渗进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那是一个小说。小说的下一个情节,当然,有些巧,阿秀要退衣服,服装店老板不肯,无奈,阿秀只好说出实情,老板感动了,就把衣服送给了她;再下一个情节,更巧,老板是阿秀一个同学的妈妈,或是她一个老师的妻子,他们以无微不至的关怀,找了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在每年的同一天送一套衣服给阿秀,一直到阿秀大学毕业。
  可生活不是小说。故事的下一个情节,确实是阿秀要退衣服,服装店老板不肯,无奈,阿秀只好说出实情,可是老板不感动。她说你没钱你买什么衣服?撑!她说,你瞧,衣服被你弄旧了,线头都脱落了,你瞧瞧,总要算个折旧费吧?再下一个情节,阿秀为退成那套衣服,花了十元钱折旧费。十元,是她十天或者更多天的生活费。
  于是,在操场边,在月光下,在桂树旁,在阿秀忏悔的叙述里,我看到阿秀不但穿不上渴望的新衣,还要为了那个谎言,在渴望爱的心里烙下永久的伤疤。
  八月的风吹过来,我看到桂花扑簌簌地掉了一地,冰凉冰凉的,像是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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