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明天准备好伤疤 把身体里的一团火 用力捂住 让它抵达一首诗的脊背 借着火光 从天衣的缝隙里
我要看看我的心事
看看大大方方和什么有关
“这是什么时候磕的伤疤”
明天
我已经为爱准备好了伤疤
一阵风
这一阵风
吹了几年了
吹到我
是另一种新鲜的爱
一阵风
从眼睛到肌肤
从肉体到骨骼
留下来
就是被角边的一朵小花
一朵小花
轻轻一拍
这个夜晚就会碎成几瓣
有个干净的地方等着我
把每间房子打扫干净
然后我出门
在这个被一条河束紧腰肢的城市
我已经淌了许多年
许多年之后
我还是没能找到挺直腰板的理由
在这个城市
我从草姑娘变成了草女士
但我还得接受一个三岁孩子的鼓励
“妈妈加油”!
出门之前
把每间房子打扫一遍
有一天我才明白
其实我只是想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始终等着我
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染黄的头发
长出了黑发
长出多长
我就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一面镜子
它在说我：
对你的爱
已经长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旧电话簿
一本电话簿满了
一些电话重新誊下来
新添进的名字
是一些新朋友
一些老朋友
慢慢就失去了联系
他们是一些数字
停留在一个旧本子里
一本旧电话簿
放了多少年
一些老朋友或许就会站出来
帮我一个忙
帮我讲讲我这一生的一些事件
一条路
一条路
向前方弯曲着
路边有泥土、野草和零星的花
在一个清晨
还会有一些露水
偶尔飞来的蝴蝶
在一朵花的身体上
雕刻时间
一条路向前伸展着
像一根麻绳
让我不自觉就爬向了另一端
他的母亲要死了
她就要死了
她是朋友的母亲
这个养育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带大三个孙子的母亲
肌体老化
她已经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他的父亲死得很早
守了半生黑白照片
在一扇小窗背后
多看了半生风景的老太太
像他诗歌里的另一棵老槐树
见证了小院里八十多年的风和雨
她就要死了
这个坏消息传来的时候
我首先想到：
好好孝顺自己的母亲
例 外
头发
我长长地蓄了许多年
我也会
取下一点什么
比如指甲、睫毛
比如落下来的一片树叶
我还会说出一些句子
取出水
给需要我的人
我还会在夜晚
把一束月光编进长发
露出背后
一双被剪断的翅膀
这是我的错
把身体雪花一样贴向你
这是我的错
手一样
用灵活的脚趾温暖你
这是我的错
把爱扔进火堆
然后转身
这是我的错
把简单的生活带给我
是我这个简单的女人
复杂的动机
数 字
想想
活着是一些数字
七岁上学十九岁工作
青春站在三十岁的路口
说走就走
四十岁了
看天 天高
看地 地阔
钱就不存了
这些银行里的死亡数字
榨干了我的心血
从心灵的存折里
我要把自己取出来
然后像一笔巨额财产
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