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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不说话,我们说|不说话的熊

时间:2019-02-0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把至少一万头月亮熊(俗称亚洲黑熊)从养殖场解救出来,破除活熊取胆产业的魔障,遏制此一消费市场以违背人道主义的方式逆增长,继续考验动物保护组织的能力。   中国的熊的胆汁汩汩地流进了中国制药企业的药罐子里,也给他们带来了巨额的财富;甚至可以拿来上市圈钱了。坦率地说,中国的月熊披肝沥胆,也在为人类承受着人为的行为。
  疼吗?舒服吗?
  熊知道?人知道?还是熊人知道?
  
  
  2012年年初,归真堂“活熊取胆”以及上市事件一度惹得舆论沸扬,动物保护的伦理问题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本年度全国两会召开之后,这个议题遭到遮蔽,但此前形成的舆论影响力并未消除。亚洲动物保护基金(以下简称 AAF)在归真堂事件中,坚定不疑地扮演反对者角色。
  他们有国际NGO的资源,同时具备中国本土运作经验,AAF以专业主义行动成为媒体报道的重要对象。他们既引发推动舆论,又顺应舆论消长的曲线,在偶发事件中不缺席,同时顺势制造剧目,低调而又策略地动员民众,成为大陆保护月熊运动的一大主体。
  在归真堂上市引发的抗议风波中,舆论整体上倾向于月熊保护。然而也要看到,舆论当中存在着利用各种手段展开的攻防战,甚而脱离了正常的问题争锋,出现了一些污名化的攻击。
  大众媒体对活熊取胆的报道,习惯于择取吸引眼球的新闻点,涉及AAF的部分大多是零散的,不能成为一条线索。实际上,AAF更值得对待的是,他们对动物保护在更大范围内做出的“总动员”的努力。
  
  熊胆事件前传:风波起于微博
  2012年的归真堂风波影响广泛,细究起来,这并不是这家谋求上市的以熊的赤胆、以药企的雄心起家的福建企业与AAF的第一次交手。
  一家非营利的NGO,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企业的战争故事,要从2011年初讲起。
  2011年2月4日,大年初二,云南卫视制片人余继春发了一条微博:“福建归真堂上市募资将用于年产4000公斤熊胆粉、年存栏黑熊1200头等项目。如果通过了,那今年就是黑熊的末日。求扩散此微博,希望更多人抵制熊胆制品,希望政府听到我们的声音。”
  这一呼吁引起网友极大关注,短时间内转发量急速增加。大量媒体闻风而动,开始跟进。
  这一天,AAF中国区对外事务总监张小海正在休年假。他开始频繁接到媒体电话,要求他对归真堂寻求上市发表看法。
   “保护月熊这件事情是我们一直在说的,我就很自然地按照我们工作的现状、流程去讲就完了。因为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们都在干什么。”
  本以为只是例行的业务释疑,被动接受媒体咨询,哪知道事态发展出乎意料。其时,张小海还没有使用微博的习惯。腾讯给他的微博账号基本上没用。“我有一个很多年前没联系的高中同学,突然给我打个电话,说你怎么不上微博呢?微博上都在说你们的事呢,我才上去看看。”
  事件有越炒越热的趋势,AAF依旧按兵不动,“我们不和一家企业纠缠,它上市固然对我们是有一些工作上的影响,但是我们从来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和一家企业作对。”
  张小海和AAF公关部门官员首先选择了暂且不予理睬。
  等到春节假期一过,AAF团队开始讨论这个问题。媒体应对部门认为这个事再不回应不行了。同时,许多支持者也开始施加压力,询问AAF到底是持什么态度。
  “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可能会越做越大的宣传”,在广州五羊新城的一家咖啡室里,张小海对记者说。
  作为要求淘汰熊胆制品呼声最响、行动持续时间最长的组织,AAF面对大量的问询电话,“需要一个统一的答复,也算是采取一个行动吧。于是,我就连夜给福建省证监局写了封信。”
  这是AAF对归真堂谋求上市所发表的第一份声明。在这封声明中,张小海不是从动物保护的角度写,他动用了其时正在就读 EMBA班所学的经济学储备,侧重分析熊胆制品的市场前途、企业社会责任、产品安全性等可能导致的重大的潜在风险。
  这份迫于形势,直接反对归真堂上市的公开声明,被媒体解读为AAF与归真堂正式开战的标志。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9级特大地震;下半年,利比亚局势突变,执政42年的卡扎菲被反对派赶下台,中东纷起革命。媒体的注意力从活熊取胆的抗议声浪那转走。
  AAF原本预想在热烈的公众讨论后,可能导致政府方面的正面变化,带来政策改变,随着议题迅速切换,舆论没能进展到这一步。
  “去年3月下旬就没有人再说这个事了。我也挺沮丧的,这个事怎么就不了了之了?”张小海说。
  
  归真堂:不真诚的邀请?
  时至2012年2月1日,证监会首次公开创业板IPO审核流程,在200家待批企业名单中,归真堂也在其中。这一动向被迅速捕捉和传播,“归真堂又要上市了”这一消息重新积聚舆论。
  像去年同个时期那样,张小海又接到大量电话。这时,他已经使用了一年的微博,即刻意识到事态的敏感。他当天晚上给AAF创办人谢罗便臣打了电话。他们有了基本判断,这个事会成为热门话题。
  对归真堂来说,这不是“重新”上市,而是2011年寻求IPO 的延续。
  “我没有义务替他澄清。民众看到这个事情,也更容易愤怒,愤怒了就会讨论。所以我没有替他去辩解,这不是又上市,是去年的一个延续。这是我们在今年这件事情上最开始用的心眼。”
  因为经历过上年的失望,其实AAF这次挺悲观的,“我们觉得就是炒冷饭。去年后来还有一些媒体接到禁令,今年可能也有。我们做好采访准备就好了。实际上没有什么特别安排。”
  2月7日,包括创办人在内,AAF核心团队在成都开会,商议年度工作计划。晚上8点左右,会议结束,一行人分乘三辆车离开黑熊救护中心,还没驶出大门500米,张小海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是AAF中国公关教育经理邬晓红,“她说赶快停车,要我们看一封电子邮件。电邮是《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章轲的采访稿,内容是中药协说我们是西方利益集团等等,要求把我们的意见填进去。”
  中药协此前向有关媒体发出的沟通函,称:“亚洲动物基金会,假借动物保护名义,长期从事反对我国黑熊养殖及名贵中药企业的宣传”,其目的就是“胁迫我国取缔养熊业,以限制熊胆粉入药、削弱中药竞争力……”
  就在救护中心外的田边马路上,AAF对中药协发出最初的声明,“我们感到不满,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次日,报道上网,中药协的函件扫描件也被章轲贴到网上,舆论哗然。“这是中药协对我们亚洲动物基金的正面打击,我们……必须非常正式地面对这个问题。”
  通过与律师协商,AAF反击,于2月13日向中药协发出正式的“制止函”,要求其撤回此前向有关媒体发出的损害亚洲动物基金声誉的不实内容,并在媒体上发布道歉内容。
  对中药协的交涉,尽管是不得已之下的发声,也仍然令AAF在动员舆论方面走在了保护月熊运动的最前列。
  有了2011年归真堂上市的所有要素,再加上中药协的言论,舆论潮一下子就爆发了。
  AAF的交涉函不仅递交中药协,同时交给了大众传播媒体,“实际上在这两个动作上,我们还是有动员意图的”。张小海说。
  2月16日,中药协举行媒体说明会,会长房书亭抛出观点,“养熊是保护野生熊的最佳方式,是促进野熊保护的最佳途径。”房书亭还表示,活熊取胆很舒服,我国养熊已达到养猪业的水平。
  “中药协的会开完后,我就决定我们也要开一个会。因为他(房书亭)谈到了不疼、舒服等问题,谈到有关熊胆行业里面的种种问题,他有他的态度,我们觉得我们应该有一个全面的回复。21日我们开了我们的新闻发布会。”
  在中药协的说明会与AAF的记者会之间几天,发生了一些事,为此后冲突埋下伏笔。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讥讽中药协,更多地倾向于AAF。
  2月18日,归真堂正式邀请AAF和媒体参观养熊场。
  “当时‘它基金’就说媒体与保护组织分开参观不合理。媒体看不到专业人士怎么做,专业人士看完以后媒体报不出来,”张小海说,“我们没有指出我们不满意这个安排,我们就说我们去,我们作了申请,发了邮件。这实际上和我们筹备开会是同步的。”
  19日和20日,AAF分别致电归真堂,对方说:“你们的申请我们已经收到了,明天(21日)你在网上看确认函。”
  AAF的媒体沟通会21日在北京如期召开,驳斥房书亭的活熊取胆“舒服论”,否定对黑熊禁锢“过去论”,要求中药协就“阴谋论”向AAF道歉。
  就在开会的同时,AAF一直关注归真堂网站,但直到沟通会结束,也没看到网上对他们的确认函。不过出了一个补充说明,不限区域不限人群不限时间,凭有效身份证就可以参观。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刚开完会,大家最后商量,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正好有北京到厦门的9点多钟的航班。”
  AAF为新闻发布会准备的各种人员都在,包括宣传团队、动物行为专家等。兽医则从成都紧急抽调,直接飞到厦门与大部队会合。“拿上行李我们就去了机场”,张小海回忆。
  AAF一行凌晨两点抵达福建惠安,没有预案,但做了不让参观的心理准备。“反过来反思惠安之行,归真堂不让我们去,这本身是一个很不利于他们的决定,又把事情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天亮之后,是一波三折的一天。
  22日当天发生的事情都有了媒体充分报道,AAF在归真堂的核心势力范围遭到拒绝参观。现场记者目睹了双方之间紧急交涉、临时公关的全过程,明争与暗战刺激了舆论。
  交涉无果,在进退维谷之下,他们随后在当地召开临时记者会,临时起草了一份声明,宣布从即日起停止与归真堂的互动。
  这个声明犹如临时加演的动员剧目,应和了媒体希望看到冲突的心理,符合记者捕捉事态新闻性的期待,加之当天的参观行程被众多微博网友直播,这个声明影响巨大,代表着2012年的保护月熊运动,AAF在舆论动员上推动走向一个重大转折。
  “声明是我们共同起草的,是我念出来的。到今天为止,我觉得我们做了一个挺好的决定,不纠缠于公司本身,而是要针对整个行业。客观地讲,从舆论的角度,也凸显了它(归真堂)的不真诚。”
  “我们能够通过这样一个声明,正面地讲这是一个不真诚的邀请,不是一个真正的开放。把这个讲清楚,实际上对归真堂是更沉重的打击。在这点上,我觉得我们是占了优势的。”张小海说。
  
  AAF:人可不可以离开熊胆?
  把自主参观熊场而未遂演变成媒体事件,AAF在归真堂的企业所在地成功地策动舆论,借助对方的公关漏洞,趁势而上,以退为进,极大地动员起抗议活熊取胆的支持者。
  参观熊场是个分水岭,据张小海个人判断,归真堂此前主要通过中药协抹黑AAF,但没料到后者发给媒体的沟通函被公开曝光,“因为归真堂参观上的一个正面交锋。”
  2月26日,亚洲动物基金网站遭到黑客攻击,AAF谴责这一攻击公益组织的行为,并表示“这并不能影响我们淘汰养熊业的决心”。
  黑客对AAF网站的攻击是持续性的,李开复在微博上知道这个消息,主动向AAF提出施以援手。目前,AAF的网络安全,由李开复的团队负责维护,保证黑客攻击不能成功。
  继黑客攻击之后,AAF在财务问题、注册问题、乃至于张小海的个人财富问题上,都成为攻击的靶标。
  3月2日,归真堂的投资方、鼎桥创投合伙人、归真堂董事长张志?没有正面回应“归真堂冒名转发名人微博”的问题,指责AAF账务不公开,以及运营费用超过法定比例。
  紧接着,有人质疑AAF在中国没有合法身份,不能接受捐款,同时公开指责它接受国外公司捐赠。“从参观之后,对方的攻击越来越离谱”,张小海说,“他们觉得黑白不那么分明。但在整个事情上,残忍对待熊的问题,一个公益机构和一个公司之间的信誉问题,不是那么容易搅混的。”
  AAF内部对待水军攻击存在争议,有的主张高姿态回击泼粪行为,以免众口铄金;有的则认为从策略上冷落造谣者,防止将他们带入舆论传播场,“这个事我也想回避他们,不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蔫在那里。”张小海及AAF团队最终选择了有限应对,克制回击的强度。
  “我们对舆论的期望是能够集中在取缔活熊取胆上,并不是亚洲动物基金的公信力问题、债务问题和捐款问题。所以,我们就要在有限的传播时间内转入AAF的整体诉求,不纠缠题外的东西。”
  据张小海介绍,AAF从2008年开始清晰地勾勒组织目标及其实现方式,“取缔活熊取胆的事是中国的事,要让中国人来解决,不能单纯依靠外国人解决。这个思路在今年有了效果。”
  在日程安排上,AAF会对今年归真堂事件有个总结,“但也只是总结而已,并没有为下次做准备的打算。”张小海告诉记者。
  “过去关于活熊取胆,我有个预感,如果这回还是不了了之,那么下次风波将会来得更快,更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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