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如下班路过一家珠宝店，她痴痴地望着橱窗里那些珠宝玉器，那些高贵而美丽的玩意儿，闪着妖媚的光泽，在射灯的映照下像一只只闪烁的猫儿眼。小如正发呆，销售小姐出来了，小如的目光躲闪不及。销售小姐笑容满面地招呼：“进来看嘛。”因为那笑容里的亲切，小如竟忘记了囊中羞涩，支好自行车，走进店里。
里面已有三五个顾客，叽叽喳喳地挑选着首饰，一色儿贵夫人的行头，越发衬得小如的寒酸。望着柜台里各色宝石熠熠生辉，小如的眼睛怕疼似地微微眯着，目光从那些宝贝上一扫而过，不敢久留。
突然，小如的视线中撞进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翠绿色泽的玉镯，它显得比其他玉镯的颜色要沉一些。小如看看标价，竟然要九千多。小如暗暗叹口气，恋恋不舍地看它最后一眼，一转身，正碰上了销售小姐的笑脸：“喜欢就买嘛。”小如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太贵了。”
销售小姐马上把那只玉镯就从柜台里拿出来，放在小如手里，说：“你先试试，价钱还可以商量。”也许是光线的原因，镯子一下子亮了，发出柔柔的绿光，销售小姐指点着上面暗绿色的花纹，说那翡翠的面积如何大，杂质如何少。小如不以为意，轻轻抚摩着，感受着它的清凉，戴在腕上。销售小姐忽然住了口，惊喜地看着小如腕上的镯子：“咦？你戴进去了！好几个人也看上了这个，就是因为戴不上。”
小如想取下来再仔细瞧瞧，却怎么也退不下来。刚才怎么戴进去的？“呀！戴上取不下来！这可怎么办？”另外几个店员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起了主意。试过了香皂水，又用凉水浸得她手臂麻木，最后抹上了润滑油，还是不起作用。
销售小姐似乎也有些慌，这时店里顾客格外多起来，也许是怕影响生意，她一直温婉地笑着，后来面色便有点僵了，冷冷地说：“没钱就别试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好呢？”
看着那么多围观的顾客，小如失魂落魄地立在富丽堂皇的珠宝店内，不知所措。有人提醒她该打电话叫人来。小如这才如梦初醒地打通了锋的电话，带着哭腔说：“我现在在‘大福’珠宝店，出事了，你带上那个银行卡过来。”锋一听也急了：“你损坏人家东西了？”“不是，反正你过来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锋来到珠宝店。小如扬起左臂，快要哭出来了。锋看着她腕上的镯子，面色显得好阴沉：“想买这个？多少钱？你……”小如把刚才的脱镯子的诸般努力讲给他听。锋似信非信：“那怎么会？能戴进去就能取下……”他边说边拿直小如的手来捋，小如的手一下子抽痛起来，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小如的手臂很瘦小，能看得见手臂上突兀的血脉。锋迟缓了一下子，动作便放缓了。可是小如的眼泪还是没有停，而且一直地往下掉。锋停了一下，又像不死心似地再捋了一下子。小如用力地把他的手一甩。
销售小姐的嘴巴牵动了一下，算是笑了，眼角瞟了瞟锋的口袋，嘴里不冷不热地说：“买下来吧，你老婆很喜欢啊。”锋的脸色有点难看，终于停下了动作。他黑着脸，和销售小姐谈了好一阵子价钱，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销售小姐眉开眼笑地把钱划拉走了。锋的脸色更加黑了。
回到家里，小如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出。天渐渐暗下来了，俩人都没有动。一种阴沉的压抑弥漫在他们的周围。马路上的车飞快的来来往往，声音很大，霓虹灯发出冰冷的光芒，
终于，小如站了起来，回到房间，默默地拉出一个箱子，把衣服一件件地放到箱子里面。小如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出去，锋在后面急得直叫唤，说：“你怎么了，我也没有怪你嘛！”
小如并不理睬他，挽着箱子快步走出家门口。锋在后面追着不放。在下楼梯的时候，小如一脚踏空，她尖叫着从楼梯上往下扑，手臂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小如心想：完了，镯子必定摔碎了！她翻身爬起来，赶快摸左手腕，还在。锋一看着急了：“胳膊擦伤了吗？你赶快动一动，看痛不痛？”
小如沮丧地说：“镯子可能摔坏了，声音那么大。”她几步走到光亮处，看镯子，看有没有裂痕，只有一小块擦毛了，小如这才长舒一口气。
锋看到小如没事，便责备起她来：“你看你，都成财迷了，啥都不顾，就看这！”
小如气哼哼地说：“这是你的宝贝，我摔坏了可就惨了，你说是摔个跟头重要还是它重要？”“我的宝贝在这呢！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锋用胳膊轻轻地环住了小如。
小如破涕为笑，其实她心里明白，锋一直努力存钱，是想存够了买房子的首期，然后买房结婚。小如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水雾，轻轻地捶了锋一下，说：“谁稀罕当你的宝贝！”锋怜爱地为她拨好额上的乱发，挽起地上的手提箱，相携着向楼上走去。
远处的新楼盘传来细微的挖土机轰鸣的声音，黄昏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天空中开始出现一点绮丽的颜色。
标签：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