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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麦勒.冬古勒诗四首:麦勒狄克斯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艾麦勒?冬古勒,埃及著名诗人,对二十世纪阿拉伯新诗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诗人之一。   1940年,冬古勒出生在埃及南方盖乃城附近的一个村庄。他出生当年,父亲在著名的宗教学府爱资哈尔大学获得“学者证书”,于是,为孩子起名“艾麦勒”,意为“希望”。显然,父亲对新生的儿子充满期许,自幼年起,便向他传授阿拉伯文化知识。冬古勒10岁那年,父亲不幸因病去世,作为长子的他不得不早早承担起赡养母亲和家庭的重任。中学毕业后,他考上开罗大学文学院,但一年后便辍学,先后在家乡的法院和亚历山大的海关工作,以接济家庭。后来,他又在总部位于开罗的亚非人民团结组织任职。
  在担任公职期间,冬古勒开始创作诗歌,共发表6部诗集。1969年,他的第一部诗集《在扎尔卡?耶玛麦面前的哭诉》问世,诗作真切反映了埃及人民在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挫败后的痛苦感受,也体现了诗人对阿拉伯政治、现实与文化弊端的深刻反思,发表后在阿拉伯诗坛引起轰动。随后他又发表了《对既成事实的议论》(1971)、《月亮之死》(1974)、《下一个时代》(1975)、《关于白苏斯战争的新解》(1983)、《8号病房诗抄》(1983)等诗集。其中,最后两部诗集在他去世后问世。1980年,他不幸身患癌症接受治疗,1983年,因医治无效在开罗病逝。
  冬古勒是一位具有浓厚阿拉伯民族主义情结的诗人,他不畏权势,敢于批判时弊,为劳苦大众代言。他的诗歌,将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等宏大叙事与个体的真切感受、诗歌的艺术魅力有机结合,因而既受到评论界好评,又深受广大读者喜爱。他的诗歌实践和诗学观念,对现实主义诗歌创作在埃及的成熟起到重要影响。
  
  假肢
  
  一年以前,在我下榻的旅店
  他和我同住一个房间
  他关上窗户
  把外衣挂上衣架
  见我手捧一本《战争与和平》
  他脸色顿时阴沉
  一次跳动,掠过他的眼帘
  他掩饰起不安
  谈起曾经相爱的一位姑娘
  那时,他从战场回来,没有勋章
  姑娘忍受不了他的无能
  当他醒来,只见到面前的残酒余羹!
  然后,他谈起饮血的故事
  在沙漠中,连血都舍不得喝个精光
  他诉说着沙漠中的春夏
  讲述起一个个故事,结局都那么凄凉
  直到,他的脸庞消失在
  卷烟和话语的雾团
  当他的声音变得含糊,停顿了半晌
  我转身背对他
  以免看到他晶莹的泪光
  在我的身体内,忧伤已在流淌
  浸湿了我的脸庞。
  
  当他以为我已进入梦想
  我瞥见他在黑暗中脱下假肢
  一声长叹
  发自他已经烧灼了的胸膛!
  (《对既成事实的议论》,1971)
  
  月亮之死
  
  ……在整个城市,人们口口相传
  一个令太阳邮差伤心的噩耗:“月亮被杀害了!”
  他们看见他钉死在十字架上,脑袋挂在树梢
  盗贼们偷走了他胸前珍贵的钻石项链
  把他弃之草秸
  如同盲人双眼里黑色的神话。
  我的邻居说:
  “他是个圣徒,为什么要杀害他?”
  隔壁的女孩说:
  “他爱听我在夜晚的歌声
  还送我香水瓶
  凭什么把他杀害?
  他们见过他,黎明之前,在窗边听我
  唱歌吗?”
  ……
  泪珠从人们的眼角坠落,
  仿佛那是一个个孤儿――月亮的孩
  子。
  人们为他乞求怜悯
  然后四散离去
  如同所有人死去一样,他……死了!
  我坐下来
  问他:究竟是谁对他施行不义?
  但他听不到我的问题
  ……他已死去。
  
  我替他盖上大袍
  为他合上眼帘
  让他不用再看到离他而去的人们。
  然后,我离开城门
  前往农村:
  ――“村民们,你们的父亲死了
  是城里人把他杀害
  他们洒落一些优素福兄弟们的眼泪,
  然后纷纷离去
  把他遗弃在沥青、血迹和仇恨的街道
  兄弟们,你们的父亲死了!”
  ――“什么?不,我们的父亲不会死
  昨天,整个夜晚,他都在这里
  给我们讲述忧伤的故事。”
  ――“兄弟们,我亲自用双臂拥抱了他,
  是我为他合上眼帘,请你们给他下葬。”
  ――“够了,住嘴吧,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
  ――“你等着,
  用不了几个小时,
  他就会现身!”
  
  夜晚来临,
  月亮在我头上显现,
  带着灿烂的微笑,钻石般明亮的眼神。
  ――“兄弟们,你们的父亲还在呀!
  那么,被抛在城市地上的那个人
  是谁?”
  ――“一个陌生人,
  人们以为他是月亮,
  把他杀害,然后为他哭泣
  又嚷嚷:‘月亮被杀害了’。
  可是,我们的父亲不会死,
  真的,我们的父亲决不会死!”
  (《月亮之死》,1974)
  
  跟谁作对?
  
  在手术室
  医生的帽子是白色的
  大褂是白色的
  女医生的头帕是白色的
  护士的上衣,大袍
  病床的颜色,纱布绷带,棉花球
  催眠药,针管
  盛牛奶的杯子
  一切都为我赢弱的心脏送殡
  白色的一切让我想起裹尸布
  可是,为什么当我死去
  前来悼念的人们,个个都佩戴
  服丧的黑纱?
  因为黑色
  是脱离死亡的颜色吗?
  是跟时光作对的护身符的颜色吗?
  
  跟谁作对?
  何时,跳动的心脏能够安息?
  在两种颜色之间,我迎接朋友
  他们看到:我的病床就是坟墓
  我的生命……是一生一世
  我在深邃的目光中
  看到了真相的颜色
  看到祖国泥土的颜色
  (《8号病房诗抄》,1983)
  
  对诺亚儿子的―次私访
  
  诺亚的洪水来了
  城市在一点点淹没
  鸟儿在逃逸
  洪水上升,没过了
  房屋的阶梯,店铺,邮政大楼,银行,
  (我们不朽祖先的)雕像,寺庙,
  盛麦子的粮袋,
  妇产医院,监狱的大门,省府衙门,
  铁打军营的门廊
  鸟儿在撤退
  渐渐地
  渐渐地
  鹅浮在水面
  家具浮在水面
  还有儿童的玩具
  母亲伤心的哭喊
  女孩们在房顶上不停招手
  诺亚的洪水来了
  智者们向方舟逃去
  还有――歌手,王子的御马
  官,放高利贷者,
  大法官(和他的奴仆),持刀
  的刽子手,
  庙堂里的舞女(她摘掉假发时
  露出了笑容),
  税吏,进口军火的商人,
  公主喜爱的带着娘娘腔的帅气
  情人!
  诺亚的洪水来了
  那些怯懦者向着方舟逃窜
  而我
  还有城里的青年
  却在勒紧洪水脱缰的笼头
  用肩扛起排水的木桶
  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他们用石块垒坝
  希望能挽救青春和文明的根基
  希望能挽救……祖国!
  方舟的主人对我大叫――那时
  寂静尚未降临:
  我回答:
  祝福那些在吉顺之年吃它的面包
  在危难之际转身离去的人们
  光荣属于我们――我们屹立在此
  (真主已把我们的姓名抹去)
  向毁灭作出挑战
  我们倚靠着一座不会死去的大山
  (有人称之为“人民”)
  我们拒绝逃逸
  我们拒绝迁徙
  我的曾经布满伤痕的心脏
  我的曾被猜疑者诅咒的心脏
  此刻,正在城市的断垣里长眠
  成为腐土中的一朵玫瑰
  静静地绽放
  临终前的一刻,它对方舟说:不,
  ――我爱祖国!
  (《8号病房诗抄》,1983)
  ①根据《古兰经》和《圣经》的记载,优素福(即约瑟)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受到兄弟们的忌妒。他们将优素福推入一口枯井,又把他卖给过路人。然后,他们哭着到父亲那里报丧,说优素福被狼吃了。因此,“优素福兄弟们的眼泪”通常指虚假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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