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阳光明亮纯粹,我坐在教室向左扭过头就可以看到阳光安静地躺在地上。 我想我是不擅长写虚构的故事的,我只是把我的生活平铺到纸上,然后我就会很满足。 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像是一张张曝光过度的照片,照片上有大片大片的阳光,还有模糊的身影和笑……
一、白衬衣,黑领带,毕业
流金铄石的日子已过,忘记了汗渍在白衬衣上开出何种颜色。
我一直把高考的两天看作是一篇文章的最后一个句号,并且自我感觉我的句号画得很是完美。因那两天过得比以往的日子都要充实,换了个环境考试,见到了很多陌生的同伴,考试也发挥到自己的最佳水平。
虽然结果没考上(几只乌鸦飞过)……另外,我是艺术生(一群马惊了)……还有,我现在在复读(嫦娥二号升天)……
做下复读决定的当时很是纠结。我的家人让我留,我的朋友让我走,这就形成了如白衬衣黑领带那样鲜明的对立。我站在黑与白的交界处随风摇摆。
最后,我留了下来。朋友问我怎么又回那所学校了,我说我舍不得这个学校,更舍不得这里的老师。她们说恶心,我也这么觉得。
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背负着光荣的使命重新站起来去送死,这不是悲剧,是喜剧。
2010年夏天在我的记忆里很清晰,尤其是为期两天的高考。那天宿舍的两个哥们儿穿上红色的T恤,说是大喜的日子,好好打扮,吉利,我想也是。
我没有和大家一起挤在一辆不堪的公车上去往考点,当然也没有和大家一起在车上唱老班要求的《铿锵玫瑰》。我在离考点很近的朋友家住着,有朋友真好。我去考试时迈着轻巧的步子,哼着小歌儿,穿干净的白衬衣,脖子上挂一条轻盈乌黑的领带,一路走一路看。
那件我心爱的衬衣是君君送我的生日礼物,从石家庄“进口”的,我活十八年没有穿过那么贵的衬衣。那条领带是我从百货大楼后面的小店里买的,和蔼可亲的大婶要价五块,我说三块五,不卖我就走(买了我也得走),最终三块五买到脖子上……
高考最后一天,天依然热,但不至于让人受不了,幸好我不怎么爱出汗,所以还穿衬衣。朋友这天送我一款白框太阳镜(我逛街看上了,逼她们买的)。我就穿戴着这些装备参加完我人生的第一次高考。我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从带队老师们的面前走过,穿过色调浓郁的树荫,不管雷人还是电人继续着我的我行我素。现在我把这看作是我高中三年的最后一次叛逆。叛逆向来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论有力无力我还是那样做了,我很快乐。这之后,我应该长大了吧。
如果生活是一场电影,那么我可不可以按下快退键?
拍毕业照的那个早晨天空有些阴霾,细小的风吹着。之前老班一直强调要穿校服,我却根本不打算穿。原以为会有几个和我一样勇敢的,到操场集合时发现没有。这样也好。
各就位。站着的坐着的都安静下来。
“三,二,一。”闪光灯一闪。
“三,二,一。”闪光灯再闪。
我穿着白衬衣,打着黑领带,站在最后一排留下一张平静的脸。
二、坐上火车,咣当咣当……
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姐姐说,等咱赚了足够的钱,咱就坐着火车咣当咣当。
我说即使咱没多少钱,咱也要坐上火车,咣当咣当。
坐着火车逃离是每个孩子的梦想吧。
八月末九月初,大学开学。朋友们陆续到学校跟我告别,出去吃饭。我开始变得婆婆妈妈,说很多话,问很多问题,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们坐上火车或北上或南下。在无聊的旅途中发短信告诉我到哪里了,让我别担心,我一个劲儿的对她们说要开心点。
和君君一起送冰子走。在邯郸那个不大人却多从而显得杂乱的火车站,和他们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等火车来。那天的阳光有些晒人,火车到站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坐在树荫底下看来来往往的要行的及送行的人。我多半是看女人。大惊小怪地嚷,哎,这个衣服漂亮,那个身材不错,君君白着眼骂我是狼……
后来,我和君君站在护栏外看冰子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进站,他进去之后我猛然想起来没和他拥抱,大叫遗憾,君君则显得很安静,虽然两天之后她也要北上。我问她不能进站里吗?不能像日韩电影里那样追着火车边跑边哭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欣喜若狂,反而很镇静,或许是在别人面前的刻意掩饰。我就那样喜欢上了火车,并开始渴望一个人或和一个人带上书带上日记咣当咣当。
很多时候我们把未接触到的事物想象得太过虚幻,总喜欢在现实里凭空画上几笔神秘的色彩,我们瞻仰它,以为自己达不到。
菁说,金鹰节时,维嘉离她只有两米,她写道,原来梦想离自己只有两米的距离。
每个渴望自由的孩子都要相信,终有一天会坐上火车咣当咣当……
三、一路且行且歌
秋老虎蹦蹦跳跳跑远之后,接下来是几日几日的阳光明媚。
和煦的光芒从没有窗帘的玻璃窗冲进来,排成一个又一个的矩形方阵,我坐在教室里写字的时候总感觉它们在咯咯地笑。这种温暖一直延续着。当阳光爬满窗棂时我就会变得很平静,不烦不燥。
我整天整天的呆在学校里,有时候会忘记外面的世界,不再像高一高二时那样在校门旁徘徊伺机逃跑,一个人的时候,再也没了出去的欲望。我们都在习惯,习惯所能习惯的,习惯所不能习惯的。
当秋分早已远去之后,我并没有看到枯黄的叶子纷纷往下掉的场景。学校里种着许多四季青,它们兀自青着。花坛重新种下的三叶草以很快的速度成长,在很短的时间内牵起手、连成片。阳光无保留的从天宇泻下,抱住万事万物。我偶尔会有种春天的错觉。
我想我是在等待一场雨,一场真正来自秋天的雨。雨过之后,空气彻底的冷下来,大家穿上厚些的衣服,手捧一杯热水坐在教室里轻且快的跺着脚。这至少让我知道四季是鲜明的,有着自己的个性。我不想那种温暖减弱后,直接迎来的是冬季的白雪皑皑。
现在我们在阳光里,且行且歌。
爱早起的鬼子同学几乎每天早晨都用老掉牙的手机放老掉牙的“西湖美景三月晴” “沧海一声笑”来催大家起床,虽引得兄弟们阵阵奚落,但他乐此不疲。这是人的追求,追求的力量不是任何外在因素所能抵制的。渐渐地,大家发现听过后各自的牙并没有被老掉也就习惯了,这是所谓习惯所不能习惯的吧。某天早上,音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竟是我提醒了他一句,于是粤语版的“万里长城永不倒”紧随其后……
离开耳机的陪伴已有一些时日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在许多节课上边听歌边抄歌词了。我的16开歌词本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现在它已经被翻得昏黄发旧,不仅被我翻,也被时光翻。那些一兴奋拿一支笔或卷一本书站讲台上就唱的日子一去不归。没有女生围着我让我唱许嵩的歌了,自然也没女生说许嵩唱得跟我很像了……
我一如既往的喜欢大笑,喜欢阳光,喜欢表现。
在一个课间,我把同桌衣服上的很像古钱币的拉链用牙齿咬掉后,提溜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走,哥们儿,咱换酒吃去!”他哭笑不得道:“哇,你怎么做到的……”
我和几个兄弟相相依为命,过平静如水的高四生活。我们迎着阳光,一路且行且歌。
四、再见了,我的庚寅年
这里的再见不得不是再也不见,这一年过去了,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真的蛮不情愿说再见的,从来都不情愿,写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之前有过很长的回味和依依不舍。
当意识到只剩下十一月、十二月,这一年就要结束了的时候,我紧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我现在似乎能看到自己站在人群中张着嘴看新年的烟火在夜空的大舞台上轮番的性感走秀。完后我一个人往回走,边走边想自己又长大了一岁。
其实也没必要伤感,大家都知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在茶余饭后想起曾经发生过的开心的事,偷偷地笑一个或者大笑一声把别人吓一大跳也是一种幸福。
我会在灯火璀璨的夜晚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愿望和对家人、朋友的祝福写在彩色的纸上,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于高处扔到风里,然后去睡觉。
它们在夜空里闪着光飞舞,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很幸福,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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