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啊，我们挖掘 刘立云 只那么一瞬，那些以躬身挖掘的姿势 长年供养着我们的人 那些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峰仞颠连 逶迤起伏的土地上
挖掘土豆，挖掘白薯，挖掘
酸酸甜甜的大头菜的人
他们突然都变成了土豆。变成了白薯
变成了凄凄苦苦的大头菜
深埋在崩溃而落的预制板里
咆哮的灰土和滚石里
正等待我们去挖掘啊，挖掘……
人当然不是土豆，当然不是蜷身在
黑暗之中、泥石之中的
白薯和大头菜
当他们的呼吸被一阵阵的恐惧
堵塞：当他们的手和脚
像根那样。被钢筋和水泥冰冷
坚硬的牙齿，死死地咬住
当他们刚刚还运动自如的躯体
突然被某种尖锐的物体贯通
和戳穿；当他们的血，他们滚烫滚烫的
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奔涌，流淌，大股大股地喷射
心里的那一种痛啊，让我所有的词
我们所有的喉咙，都
黯然嘶哑，发出凄厉的哽咽
唯有像风那样刮过去，像箭那样
射过去，或者像闪电那样
奔腾、呼啸地劈过去
然后用他们教给我们挖掘土豆
挖掘白薯和大头菜的方式
疯狂挖掘!挖掘!挖掘!……
仿佛每一锹下去，每一铲下去
每一粒暴跳而出的汗水
洒落下去。都能为我们白发苍苍的
父亲和母亲。我们血脉连着血脉
筋骨连着筋骨的
兄弟姐妹。我们花骨朵般鲜艳的
孩子，打开一扇窗口
你知道我们是用怎样颤抖的手
挥动这叮当作响的
铁锹吗?你知道在隆隆不患的余震中
我们跪着挖。躺着挖
或侧身在随时可能闭合的水泥
夹缝中。屏声敛气地挖
痛心疾首地挖
该怀着怎样的沉重和焦虑?
是的!必须十万火急，必须力举千钧
必须把一幢高楼坍塌的
瓦砾和砖石的废墟，一锤一锤
砸成粉末：必须把盘根错节的钢筋
横七竖八的铁条，一根根割开
一根根扭弯：必须24小时
48小时，72小时，直至96小时
连续不断地挖啊，挖啊，挖啊
刨啊，刨啊，刨啊……即使面前堆着的
是一座山，一座势大力沉的山
那也要把它劈开，把它
像风暴掀开大海那样
掀翻；但又必须像绣花那样
像外科医生做手术那样
轻些，再轻些，因为任何的盲动
任何的轻狂和鲁莽，都有可能
铲断一缕呼吸；都有可能碰落那些
被掩埋的花朵上的花瓣
那些在晶莹中颤动的露珠
挖掘啊挖掘!我们疯狂地用铁锹挖
用钢钎挖，用惨淡无光的
日月挖：用我们在十指中磨出的
血珠挖，白骨挖
挖掘啊挖掘!让我们在江河般流淌的
时间中，挖出一条生命的
通道。让我们在岩石般坚硬的
黑暗中，挖出一缕微弱的
星光，一缕扑灭黑暗的阳光
当然还要劈开我们沸腾的血液
我们血液中每个微小的
细胞。让它们交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
最深重最急迫的喘息
如同春天把绿色交还给大地
如同江河把雨水交还给湖泊和海洋
哦，那是谁在烈日下一阵昏厥
像雪那样软瘫了下去?
那是谁在饥寒交迫的雨夜里
几经摇晃。终于扑通一声
栽倒在大地的怀抱?
但即使是昏厥。即使是栽倒
我们也依然会保持着
挖掘的姿势，前倾的姿势啊
就像许多年前他们从自己的血液中
和骨头中，挖啊，挖啊
挖啊……把我们像挖掘土豆
挖掘白薯和大头菜那样
挖掘出来，晾晒在阳光和月光下
目标：汶川，紧急出航
巩怀书
五月十二日这个日子
烙在了飞行员的心上
地震恶魔突如其来
在汶川县从天而降
远离灾区的军用机场
雨声中，警铃骤响
飞行员在起飞线上
聆听军委的号令
胡总书记的期望
救援分队急速登机
抢救设备已经装舱
目标：汶川
紧急起航!
时间就是生命
每个人都在默默读“秒”
早一秒，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伊尔――76一架架跟进起飞
波音737一架一架连续出航
兵力从四面八方向灾区集结
单日空中投送兵力的新记录
写在了人民解放军的史册上
茫茫云天见证了战士的忠诚
因为它目睹了这次紧急出航
云和雨，为虎作伥
乌云，覆盖了航标
地震，破坏了导航
飞行员却镇定不慌
他们底气足，因为有――
胡主席彻夜通明的灯光定向
温总理指挥部的中军帐导航
涡轮喷发出“爱”的能量
航行灯闪烁着希望之光
铁翅，劈开雨幕云浪
加大油门，飞向前方
心形的舷窗
注视着救灾现场
舷窗里的心
在“用我必胜”的乐谱上跳荡
大地震的魔掌
击碎了通往灾区的路
泥石流，滑坡的山石
在路面上横卧竖躺
掐断了一座座桥梁
我们及时打造出一条
通向希望的空中走廊
直升机穿梭来往
空运出多少伤员
抚平了多少创伤
一批次接一批次地空投、空降
投下了多少救命的药品、食粮
伞花上是多少注入活力的血浆
一场紧急救援大空运啊
空运、空投、空降、机降
创造了架次、批次新的数量
仰望。仰望
生的希望从天而降
大地上的一片欢呼
汇集成心声的交响
“万岁，人民共和国!”
“万岁。中国共产党!”
向废墟输液(外一首)
赵大海
一根胶皮管道
有着人的皮肤质地和颜色
被那个医生向废墟
向着一只我们看不到的胳膊
插进去
模糊中，我看到的是
柔韧的管道是在向废墟输液
这些预制板、扭曲的钢筋、水泥块
这些一栋房子的骨头
坍塌在一起
人的呻吟就是它的呻吟
一根管子从围拢的人群里伸出来
向着废墟输液
给它营养、食物
给它阳光、安慰和自信
向废墟输液
我们坚信，一栋房子舒筋展骨
站起来
里面的人就会站起来了
传 递
一个婴儿被几双携带血迹的手
从废墟里挖出来
经过一个护士的手
经过另一个钻出废墟。丧失左手的阿姨
“我的左手断了，但
我还有右手”
她要继续传递
不能让这个位置和链条
出现空档
她要让这个孩子沿着这些臂弯
一直向前传递
这是一条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道路
这是一条与胸部平等的道路
每一段都是妈妈的温度
这是一条热血汩汩的路
这一条条自发组建的路
这个婴儿在这条
由血肉和爱心搭建的道路上
一直被向前传递
废墟：挺立的无畏与悲壮
马林帆
此刻
人间最崇高的色彩
是燃烧着无畏的
盔甲的橙红
是曙光般悦目的
迷彩服的淡褐与碧绿
是衣褂的雪白辉映的
圣洁
耳际最悲壮的歌声 自废墟的黑洞中响起
――“幸福欢乐是结局”……
是不屈不挠的最高音
最感人的故事中的主人公
是在死神手中参与夺回700条生命的汉子
他唯一没能救出的罹难者
却是自己的妻子――
是真男人，便都不敢轻易割舍的至爱
最闪光的语言
是秋果般坚实饱满的“坚持”
是接着一声“我来”的
斩钉截铁
最辉煌的画面
是争相献血的队伍
逶迤远去的爱心的博大绵长
是年轻的中士从自己的罐头中
舀出的一勺勺深情。喂救一个
即将仆地萎顿的生命
让她又一次顶天立地
活着的人最想得到的
是志愿者臂上那束
柔肠般拂动的
金黄丝带
是一方播撒真爱的
方正硬朗的胸牌
是“大庇天下‘不幸’俱欢颜”的
天空一样浩瀚的情怀
最无畏的脚步
是千万救援抢险大军的
铿铿锵锵
是踩着余震节拍的恐怖
向前，向前!
最庄严肃穆的悼念
是共和国总理三次深深的鞠躬
一鞠躬。为不幸罹难的万千亡灵
二鞠躬，为我们伤痕累累的山河大地
三鞠躬，为人间所有生命金铸的厚重
此刻
我看到
由亿万千手观音护卫着的
踩着灾难与邪恶频频袭扰的
中国啊
永远不变的姿势是
昂首――行进
我看见……
袁俊宏
通往灾区的路
如一节节断肠
灾区的伤员
在喊痛在求援
灾区百姓的肚子
在喊渴在喊饿
百姓的需要就是命令
我看见
我们的士兵
背起食品扛起纯净水
上路了
走在一条看不见的路上
衣服被汗水浸透了
他们就光着脊梁
我听着他们粗重的喘息
看着他们脊背上
如小溪一样流淌的汗水
看着他们两只脚马不停蹄
我就想起我们乡下
耕种的牛
拉车的马
他们有着相同的性格
默默前行
义无反顾
用无声的行动
诠释着人民军队
永远为人民诺言
他们背进一袋袋米面
背出一个个伤残人员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眨个眼
就被又一声呼唤
喊去了受灾前沿
他们太累了
只要给他们十分钟空闲
他们就可打个盹
卸掉满身的疲倦
我看见
我们的士兵
用手的锄头
用脚板的镢头
一步一步向前掘进
用了二十多个小时
在这黑暗的大山中
挖出了一条隧洞
那一颗颗汗珠啊
一盏盏明亮的路灯
将光明一路送进了汶川
送进了茂县平武北川
我看见
我们的空降兵
从天而降
用生命为汶川架起了
一根根天线
使汶川与外界的血脉再次相连
从徽县从望关到文县
从碧口镇到广元
从嘉陵江到白水江到汉江
从陇原到大巴山到秦岭
我一路走过
走过残垣断壁的丛林
走过惊恐的荒山
我看见过太多太多断裂的路面
残破的瓦片
以及被折断的胳膊腿
没有血色的面孔
在城镇在乡村
在公路边在街心花园
曾经美丽的城市美丽的田野
被红的蓝的绿的帐篷全部侵占
远远望去
像得了牛皮癣
我一路走一路看
我的目光无论放在哪儿
都被烫得生痛
我的心无论想起哪位受灾的面孔
都会被撕成碎片
我看不下去
甚至不忍再看半眼
我不忍心看
不忍心
黑夜。队伍在前进
田 禾
夜已经很深，大地沉睡
只有汶川，在坍塌的废墟中哭泣
那一刻，灾情就是命令
时间就是生命
道路毁了，两条腿就是道路
桥梁毁了，士兵们
用意志架起另一座不倒的桥梁
总理指示，明天十二点之前
一定要赶到汶川
有多少埋在废墟瓦砾中的生命
等待援救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前进
趟过一条又一条湍急的河流
越过一个又一个险峻的峡谷
翻过一座又一座陡峭的山崖
脚趾磨破了
摔倒了又爬起来
继续往前走
他们耳边响起的都是地震中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救命!救命!救命!
我无法走上前去捧上烛光
为将士们引路
泪光照不亮他们前进的脚步
天还是那么黑
要去的汶川不知还有多远的路程
生命不能等待
汶川不能等待
他们必须加快步伐
让两条腿开辟出
通往灾区的第一条生命通道
遗书――给救灾中的中国伞兵
周一渤
首批在地震灾区救援的十五个中国伞兵。当他们乘机飞翔时，最后的准备却是每人留下了一份遗书
遗书
本是生命与母语最后的对话
是以生命的名义
走向最后愿望的人生警句
我没有看到那十五份遗书
我只看到十五面飞翔的战旗
我还看到了勇士们
在五千米的高空，习惯地
用中国军人的姿态
一跃而下
不用多想，我敢肯定
那跃向目标的身体
一定美如遗书上的字迹
一笔一画，刚正有力
一字一句，诚挚坚毅
我们明白
当你们升起的那一刻
你们就把真正的遗书
写上高高的天宇
所有的白云盛开成花朵
深情地俯瞰大地
默默地簇拥着你
你们懂得
遗书。是悲壮是军人情怀
不一定是分离
尽管从没有跳过这样的难度
尽管从没有相伴过这样的天气
飞翔依旧自然沉稳
只有要带的暖意
没有退却的犹豫
像儿子扑向母亲的怀抱
像种子扑向希望的土地
我和灾区的乡亲
早已并肩站在了一起
迎接你，仰望你那精彩的高度
仰视是唯一的语言
带上满心的感激满眼的迷离
水电兵挺进唐家山
刘殿长
曾经壮丽的山，
养育了一方儿女的大地，
突然，将热爱它、守候着它的人们，
出卖给灾难。
水电兵的集结号，从遥远的北京吹响。
没有格杀，没有硝烟，没有上膛的子弹。
在废墟上，在残垣与瓦砾之间，只有
生命的呼唤，那是他们冲锋的号角，
与灾难拼杀的战场。
生命也许不会输给可怕的灾难，却常常输给
不经意的分分秒秒。
挖掘机在埋藏生命的废墟中
发出急切的悲鸣。
战士们用他们还稚嫩的双手，
让生命在废墟中再次诞生。
恶魔般的山石企图阻隔亲人的呼唤。
水电兵开动机械向群山
发出愤怒的呐喊：
还我兄弟姐妹!还我美丽家园!
每一条生命的通道，每一寸进程，
代表着水电兵必胜的宣言!
堰塞湖出山呈疯狂，
直升机无奈，在空中盘旋，
机械无力，在路边呻吟。
不停止的，只有水电兵的脚步，
坚实的脊背背负起沉重的爆材，
挺进唐家山，
用青春与生命
阻挡灾难，
背着希望，向着锣鼓镇。 向着生命的呼喊，
向前!
军旗，飘扬在生命高地 峭 岩
震后8天，100个小时，
分分秒秒在心跳中，走过；
士兵的脚步，在细雨中，
在瓦砾的交错中，走过；
爬在废墟的胸脯上谛听。
伸进狭窄的墙缝里探查：
生命，你在哪里?
只要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士兵!绝不放弃。
忽然，废墟的深处有一声轻唤
隐隐传来，像遥远的灯火，
映亮士兵的发红的眼睛。
于是，无数双手同时挥动，
向生命发起百米冲刺。
搬开一块块水泥石板。
小心打通通向生命的隧道。
一寸，被汗水冲开，
一寸，被鲜血染红。
一只小手伸出墙缝。
“还活着!还活着!快!”
又是一阵强攻。
洞口，一寸寸向生命挺进。
从挤压的瓦砾中。
从死神的黑手中。
从时间的深渊中。
从企盼的眼神中。
一个女孩，复生了，
士兵群举着昏睡的花朵，
――举着生命的旗帜。
穿过欢呼的夹道。
泪雨的欢腾。
100个小时，生与死的对垒，
100个小时，得与失的交锋。
不眠的是一颗颗红心，
不倒的是猎猎军旗的英风。
军旗，高飘在废墟之上，
生命，在时间的流程上复生。
手的掘进――抗震救灾中的士兵
张德强
握惯枪的手
此刻无奈地放弃了铁锹
士兵跪在瓦砾上
把十个手指当成十字镐头
向废墟深处艰难掘进
断柱残梁的小小空隙间
传来微弱的呻吟
还有生命迹象
还有活着的孩子
还有黑暗中急盼光明的眼睛
但摇摇欲坠的石块
会砸伤他
士兵只能用双手
把碎砖沙土一点点挖开
呵护一棵稚嫩的幼苗
指尖的血
滴红了泥灰
头盔下的浓眉沁出了汗珠
他终于拉住了小手
――别怕，有叔叔在
灾难就不会把你掩埋
又一个孩子被抱上担架
士兵用手一擦汗
脸上便留下了殷红的花瓣
我们决不放弃 聂鑫森
我们从空中飞降而来
我们从水上破浪而来
我们从乱石滚动的路上驱车而来
我们从没有路的地方徒步而来
汶川、都江堰、德阳、绵阳、什邡……
我的亲人，你在哪里
你在哪一幢倒塌的高楼下
你在哪一片如山的瓦砾中
你在哪一座滑坡的山体里
我们的每一颗心
都是最灵敏的生命探测仪
搜寻着你的脉跳、你的呼吸
我们的每一副身躯
都是大功率的挖掘机
爱是燃之不尽的动力
我们知道
你在骄傲地坚持
你也知道
我们决不放弃
在机械无法施展的地方
我们用顽强的手指
滴着血的手指
抠出生命的通道
直达你的心底
啊，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我们已看见你坚毅的姿势
年轻的母亲
跪着，匍匐着，双手撑地
护卫着胸口下的婴儿
孱弱的教师
伸开双臂。趴在课桌上
四个花朵般的学生
在这个生的空间泪水横溢
花甲老人的骨质。并未疏松
花季少女的眸子。依旧清晰
我们的呼唤
伴随着氧气、水和食物
一寸一寸地
越过死亡的距离
我们和你的手，终于对接
然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们的体温，互相传递
有了同一个燃点
我们血的流速，彼此调节
奏响同一个频率
艰危共赴啊生死相依
同顶一片蓝天
同踏一块土地
一个伟大的民族，手挽着手，高昂着头
黄皮肤的旗帜
系着太阳的旄缨
呼啸在世纪的风里
献给子弟兵(二首)
章德益
我想看看那些子弟兵的手
我想看看那些子弟兵的手
那些挖瓦砾的手 那些挖废墟的手
那些挖黑暗的手 那些挖死亡的手
那些挖地狱的手
对于婴儿 那些手是光的胎盘
对于伤者 那些手是梦的担架
对于逝者 那些手是哀悼的花篮
对于废墟那些手是瞬间的花园
对于中国 那些手是 永远的
安全门
那些手指上滴下的血
已幽燃成 黑暗中 熠熠的灯
它们巡行的地方照亮
垂危者求生的 眼睛
眼睛里初燃的晨曦 都是那些手上
沸喊的 血温
那些手指上磨断的指甲
已深深埋进废墟中
成为 未来纪念碑上
第一块基石 成为
人心纪念馆中 最坚硬的
部分
我想看看那些子弟兵的手
那些哭泣的手 那些咆哮的手
那些柔软的手 那些坚硬的手
那些如十束光芒 刺穿地狱的手
那些如十股清泉 潺潺清洗伤口的手
那些如十条树根 紧紧环护住
村庄 校舍与大地的手 那些如十缕炊烟
从人民的体内升起 袅袅缠绕住
中国的 青松 山冈与太阳的手呵
背起伤员背起老人……
背起伤员 背起老人
背起儿童 在群山间走
在乱石堆间走在悬崖边走
在 泥石流的牙缝边走
在 山体滑坡的 啸叫声中走
在 没有道路的 道路间走
背起帐篷背起食品
背起药品 在汶川走
在北川走在映秀走
在中国的伤口里走 在中国的泪腺里走
在中国的神经丛中走 在中国的
血脉里 走
子弟兵的身影就是中国的乡土
子弟兵的双脚就是中国的道路
子弟兵的血脉就是中国的
大川 子弟兵的肩膀就是
中国的 山河
肩膀撑起中国
破碎的 山河
他们负重的身影移动着中国
坚韧的海拔 他们坚毅的身影移动着中国
不屈的山岳
而当他们累了 睡在路边
他们蜷曲的睡姿就是中国
最精确的 地图
而当他们重又站起 向远方 开拔
他们的肩背就是一片 正在隆突升起的
重整的 山河
做一个这样的母亲――一位女警察为9个失去母亲的婴儿哺乳
冰 岛
如果可以 我也想 做这样一个母亲
让弱小在我的怀抱里 找到了家
我不会
为一场灾难而诅咒上帝 如果可能 我
愿把这两只乳房
一个叫家
一个叫国!
别举起你的相机
如果你的相机能让大地不再抖动
那我就邀请你
对准孩子 随便拍照 因为
这里是人所共知的人类最好的麦田啊!有春天
常来常往
风 向左吹 它就向左
活活泼泼坐起来等待另一个孩子的小嘴吮吸
苗 向右歪 它就向右
高高兴兴站起来 欢迎另一片天空将它团团
围住
就做这样的一个母亲 别说向我致敬
这个词 蜗牛都会说
上帝给了它哺乳的权利 它就要向灾难宣战
就做
这样一个母亲 远远近近都是善良
前前后后都是爱情
乳汁里边有一个大大的苹果 孩子 你听谁
在叫你妈妈 明天 春暖
乳汁里边有一个大大的祖国 妈妈你听谁在喊 你孩子 大海花开
为抗震志愿者歌(外一首) 唐 女
因为悲痛，因为那么多泪水，百合忍不住开了
她说，这是受了爱的旨意
拿一只药箱，一双徒步鞋，让悲悯和爱带路
去成都，去汶川，去血肉模糊的战场
一群天使从地心里飞出。带着各自的体温
翅膀扇动的声音很美
他们的泪汇成一场雨，据说，可以将死亡的人
淋活
他们对大地说，我要献出自己，对灾民说
我们无法抗拒灾难。但可以抗拒绝望
百合在我的颤抖里一瓣瓣打开。她的光辉币
洁净让我迷醉
国旗哀恸
我能确定，此刻，天空蓝得没有风
静静上升后的国旗，在下降的时候，再也憋
不住
向着汶川――北川――绵阳――都江堰
木鱼镇――锦绣镇――
向着废墟下孩子奔跑
她要抚摸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的
疼痛的脸，她要到达那些失踪了的村庄
寻找微弱的呼吸，她要
用跳动的心，亲吻他们
她一波波地奔走。一波波地奔走
最后，停在旗杆下降的三分之一处
默默流泪
天空，突然红了
举国哀恸
今天，是2008年5月19日
现在是凌晨
这里是天安门广场
仪仗队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志愿者(外一首)
张庆和
不是职位
不是职称
不报单位
不留姓名
抗震救灾的队伍里
只留下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这就是志愿者
磨练中孕育
灾难里诞生
冰雪中是火炉
酷暑下是凉亭
渴了送来清泉
饿了递上真情
醒了为你唱歌
睡了为你守梦
就像优质的补天彩石
日里夜里谁记得
曾经补过多少滑洞
这就是志愿者
抗震救灾里的一个细节
哪里需要
哪里就有这道风景
泪水
汶川是顶天的立柱
十三亿颗心被拴在了那里
所以泪水
才争着往那里淌
才抢着往那里流
心就是海啊
世界上还有什么
能比海阔
能比海深
能比海的力量大呢
万众一心!
白 麟
什么样的浩劫让我们这般悲伤?
什么样的灾难让我们挂肚牵肠?
风雨中一张张惊恐的脸庞，
诉说多少揪心的渴望：
废墟里一只只柔弱的手掌。
发出多少生命的绝唱……
哦，抚摸你的脸，
让无边的爱呀在天地间尽情流淌：
哦，握住你的手，
让无尽的情呐在血脉里荡气回肠!
什么样的瞬间让我们过目不忘?
什么样的故事让我们热泪盈眶?
风雨中一个个疲惫的身影，
奔赴生死攸关的战场：
废墟里一盏盏搜寻的光亮，
重启生命搁浅的航向……
哦，传递一颗心。
让遥远的祝福在时空中超速飞翔：
哦，献出一份爱。
让陌生的世界在感动里情深意长!
我们风雨同舟，
灾难压不断民族的脊梁：
我们众志成城，
厄运打不垮中华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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