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高考资料 > 招生简章 > 正文

[记得(组诗)]组诗

时间:2019-02-1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玉米地   父亲的身影儿在变绿,变绿,绿――   渐渐融人那片长满胡须的玉米地   扔下我一个小人儿,在地头望着   大海一样深的玉米,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但父亲干活的声音,很快就会
  让那些玉米叶子放大了传递过来
  吓退了那匹梦中的大灰狼和狗熊
  那声音有时候哪怕只停顿一刻
  我也会如小羊般,呼吸紧张地
  朝着他隐身的地方大喊大叫起来
  这时,父亲就会带着旱烟和汗酸味儿
  笑着拱出来,抚摸着我抖动的
  嫩肩膀。这才知道,父亲是在歇息
  用抽一袋烟的工夫或擦锄的工夫
  后来有一回,我在地头喊破了嗓子
  父亲也没有出来,玉米们就拽着我
  跑了进去。父亲软软倒在哪里
  我咬着牙,也没能把他扶起来
  玉米们难过了好长时间都没出声
  ――今天,我依旧在玉米地里干活
  而不用担心儿子在地头会害怕
  因为这时玉米还很矮,还吞没不了人
  根
  在北平原,哪怕不起眼的一棵草
  根子深得也许已摸到了大地的骨头
  即使村里那匹脾气最犟的骡子
  也会轻易被拽得翻上儿个跟头
  而骡子也是有根的,它们被根缠着
  在车辙印纠结的路上打转,喊叫
  满腹牢骚似要把土地爷喊出来
  却怎么也跑不出这辽阔的土呀
  父亲也是有根的,他长年扎在地里
  不停歇地从土里向外掏着什么
  而自己,却积攒下了一身的病
  昨天夜里还在炕上疼得直吆喝
  但一下地,身手轻飘得竟像个年轻人
  村东,那三间老屋也是有根的
  它默默地呆在那里,望着远处
  根状纵横交错的小路。它的根部
  有祖宗早先藏下的一坛黄金白银
  它一直在等那个叫“漂”的人呀――
  他也是有根的!暮色里,裤腿
  被老黄狗使劲扯着拽着来到了
  村西的坟头前,扑腾一声就跪下去了
  对面早已憋得红了眼圈的落日
  也扑腾跪下去――像一对亲兄弟
  恋爱的农民工
  时辰接近正午,太阳似乎把所有的光
  都给了湖畔路,给了路边花树下
  两个农民工在扫帚上的小憩
  风暴离他们还远,他们姿态安静
  像背后刚绽开第一朵蕾的花树
  花树才刚刚进城,但灰尘和垃圾
  却已经被嫩叶的手轻轻地驯服了
  他们在小声交谈,温暖的话语
  使无边的湿漉漉的灌木奋力地开放
  此时,那女孩似乎有了些倦怠
  花枝般把头慢慢地伸展,最后
  歪在了男孩的肩部。嘘!别出声
  她的梦里肯定有蝶在舞,有花粉
  在无息飘落。男孩单薄的身体
  轻轻抖了抖,紧接着整座城
  似乎也轻轻抖了抖,仿佛还不适应
  这突来的幸福。那些傲慢的宝马
  经过这里时,使劲眨着怀疑的眼睛
  呆呆地望着这幕劳动间上演的
  亲密接触。而他们却那么自然
  就仿佛一棵桃树爱上了一棵杏树
  我记得
  我记得墨水河经过水牛村的时候总是
  蹑手蹑脚的样子,尤其是男人们
  耍酒疯的时候,或者是酒席散去
  洞房里的灯熄灭的时候。日子很慢
  每个人都是富翁,我记得母亲
  经常会在河边洗衣,小声地唱歌
  歌声里,落花飘落,像一个一个
  呆呆的眼神儿。记得妖怪常会在
  白胡子里出没,且有鼻子,有眼睛
  有眉毛,她们后来变成仙女了
  来到梦里,她们扭秧歌没烦恼
  爱吃白菜心。记得哑巴二姐有个情人
  早晨门环上总会别着带露的野花
  二姐整天魂不守舍,坠水而死
  死时满脸微笑,犹如野花刚刚开放
  记得那时我是一个爱流泪的孩子
  会无缘由的去为一只蚂蚁一朵花流泪
  泪似乎全部流干了。来到城里时
  竟然没有了,包括有一次去讨工资
  被拳头青了眼的时候,我记得
  记得这些,那么有一天眼睛真的瞎了
  我用手摸,鼻子闻,也能回到
  那个叫人能痛快哭上三天三夜的村子
  老树林
  齿状的叶片在无声地切割太阳的宝石
  怏要出嫁的鸟儿早早地打开天窗
  用露珠湿润着婉转的喉咙
  野花们被溪水胳肢着细腰
  用十二种颜色羞涩地笑了
  一条牵牛花蔓样蜿蜒的小路被野草侵占
  伏有无数大刀螳螂在此剪径
  狐狸幽魂般晃出洞,回忆起酸涩往事
  张大嘴巴向上使劲伸展懒腰
  一颗熟透的葡萄坠入口中
  喜悦得要燃烧起来
  没有风,蛐蛐的缝纫机一针针缝着寂静
  根仍在地下点灯,走着,摸到根骨头
  一个坟头,没有姓名
  在披着青苔默默地打坐
  嘘f年轮的唱片在录音在慢慢旋动
  蘑菇把大耳朵贴在树身上倾听
  世界仿佛又要睡去。突然,挖掘机
  从合同里醒来,大嗓门喊着口号
  让树林的寂静剧烈发抖
  一下子放出了被怒火烧红的漫天蜂虫
  选自陈亮博客《悲悯》

标签:记得 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