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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为你唱一首歌:一起来看流星雨歌曲

时间:2019-01-2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雪人推荐:   看这篇文时,很像在看一出活灵活现的电视剧,很多鲜活的画面一个个从眼前闪过。而令人想感叹的是:这世上,大人有大人的无奈,小孩也不只会任性而已,小孩也有小孩的隐忍……所以,相互理解和包容是最重要的。
  
  只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眉头藏了哀愁,眼底埋着思念,嘴里含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缓缓走了过来。
  1谁要你多管闲事
  段斐自小成绩差,考试不及格乃家常便饭,考个位数也不鲜见。
  她爸段度十分痛心,责罚她,她却说:斐字拆开是非文,意思是并非学文段字之人,给她取这破名,她会成绩好才怪!
  段度是个脾气暴躁的军人,怒不可遏,罚她在门口面壁反省。
  她便是在面壁时遇到韦夕的。
  那时她还不到十二岁,眉目身材都像她那个当舞蹈演员的母亲贺玫,巴掌大的脸,异常纤细的手脚。
  段斐站了很久,天色渐暗,楼道里的声控灯时明时暗,她将头抵在墙壁上,开始小声唱歌。
  她唱的是《康定情歌》。
  她很小的时候段度在康定当兵,她和贺玫去探亲,骑在段度肩膀上看过赛马会。蓝天白云雪山,草地上开满花。大家都在唱这首歌,她央求妈妈伴着歌声跳一段舞,贺玫推说自己高原反应不想跳。段斐也有些难受,但她忍着,因为她觉得一家人很难聚在一起,应该忍着。
  贺玫却忍不住了。回到省城后,贺玫和段度离了婚,段斐判给段度,贺玫退伍离开部队文工团,去了广州。她彻底抛弃了段斐,从没回来看过她。段斐却在电视上见过她,她依然年轻漂亮,身材妙曼,在遥远的异乡,谁都想不到她生过孩子,她的人生从头开始了。
  段斐无人照顾,被送到亲戚家寄养,被丢来丢去。等到段度调回省城将她接来同住时,她收起在亲戚家时的乖乖女样,把段度当水火不容的仇人来对付。
  楼上咚咚咚下来四五个抱着足球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猛地看见她的背影,吓了一跳。有两人气不过,假装说悄悄话,故意讥讽她。
  “切,好像是新搬来的,住户型这么小的房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来的。”
  “就是,山里人真爱作怪,这么晚了在这里站着,吓死人了。”
  世态炎凉,连小孩子都这么势利。
  段斐默默听着,并不做声。等他们经过她身边时,她伸脚绊倒了走最后面的那个,一群人像多米诺骨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叉腰俯视他们爬起来,等着他们扑上来找她算账。
  没想到被她绊倒那个男孩子却说,是他自己走路不小心。
  几个人哎哟连天地离去,那男孩回头,接触到她的目光,又猛地转回去低下头疾步下楼了,这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段斐心说,谁要你多管闲事。她年纪尚小,却已相当凉薄。她不承认自己对他有些微感激,只好奇他是谁。但她初来乍到,在这部队大院也没有认识的人,无从打听。
  直到开学,段斐进入附近的学校念初一,和他成了同学才知道,他叫韦夕。
  
  2他是窝囊呢,还是窝囊呢?
  那时候的韦夕还没长开,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圆滚滚的身材也遭人嫌弃,大家都叫他小胖子,他同桌的女生说他占地太广,常骂他死胖子。
  他脾气默默地往边上移,远离同桌画的三八线。
  段斐很是费解。
  他有说谎维护一个陌生人的勇气,却怕比他体积小一半的同桌,这是什么道理?她故意在韦夕面前转来转去,他却像不认识她。
  段斐骗老师她远视眼,和他的同桌换了座位。
  她擦掉三八线,刻意往边上坐,韦夕也往边上坐,桌子中间完全被空出来了。他们就像天平两端的筹码,各据一方。
  段斐气得翻白眼,直接问他:“你不记得我了吗?暑假的时候我在楼梯口将你绊倒过。”
  “是我自己摔倒的。”韦夕将头埋在书里。
  “是我绊你的。”段斐很肯定是自己绊倒他的,他在装傻。
  “我自己摔的。”韦夕坚持。
  ……
  两人各执己见,忘了这是在课堂上,双双被老师点名罚站。
  前桌的男生回头看他们一眼,耶的一声,转头和同桌窃窃私语,一个传一个,最后全班都哄堂大笑。
  下课后段斐才知道,他们在笑她和韦夕的体型,并给他们取了绰号,叫“10”。
  她高而瘦,韦夕矮而胖,她是1,韦夕是0。
  她气得咬牙切齿,韦夕却像什么也没听到。
  放学后段斐堵在路上堵住前桌的男生,伸手就给了他一耳光。那男生被她打懵了,愣在那里。
  这男生比她高大,她却没跑,斜眼瞪他。
  他缓过劲儿来,伸手推得她倒退三步。她卷袖子要上,却被不知从哪来窜出来的韦夕拖着就跑。跑过了几条街才停下来,韦夕喘得像头熊,直接瘫倒在地。
  “你干嘛?逃跑就没事了?明天上学不用见他?”
  “……你怎么打人。”韦夕抬眼。
  虽然他很胖,但能他有一双肥肉也掩盖不住的大眼睛,睫毛密而长,瞪眼相当骇人。
  “不打他难道惯着他啊,我又不是你,缩头乌龟。”段斐嗤之以鼻。
  “别人说的话有那么重要吗?”
  “嗨,都说了我不是你,我睚眦必报,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上次和你一起的人说我,我不是也报复你了吗?”别人说的话当然重要,特别是闲言碎语,她受够了。
  “你可以让他道歉啊,用不着打人。”他相当于默认当初是被她绊倒。
  段斐居然有点得意。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那年《流星花园》正热,段斐捡的台词。
  “你又不是警察。”显然韦夕不看这种肥皂剧,他费劲地爬起来,拍拍书包上的灰尘,默默朝前走。
  段斐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心中郁结。
  他是窝囊呢,还是窝囊呢,还是真窝囊呢?
  
  3 我想离家出走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前桌的男生并没有找段斐麻烦,反而给她道歉了。
  她纳闷极了,问韦夕怎么回事。
  韦夕说,昨天傍晚他带大院里的男生去找那男生踢足球了,他们谈了下这事。段斐了然。军队大院的孩子们向来是成群结队的,一般人不敢惹。韦夕不是窝囊,而是他善于权衡,懂得用最有效的办法解决问题。
  这大概和他家庭环境有关,段斐已经知道,他家不仅父母是干部,爷爷也是刚退下来的首长。家教好,脾气自然不会差。
  段斐的爸爸只是个刚调到机关的小中尉,那天和韦夕一起的男生说得没错,她家住的的确是楼里户型最小的房子。想到这一层,她便刻意离他更远。
  她早已厌恶了被人指点。
  以前在亲戚家辗转,她不得已会做些刻意讨好人的举动,和亲戚家年龄相仿的孩子闹别扭时,常被骂讨厌鬼,马屁精,让她滚。
  她已决心不再讨好任何人,就算是别人的误解,也不能忍受。韦夕却一改当初的冷淡做派,刻意与她亲近。
  韦夕说你骑车吗,不骑的话坐我自行车吧,正好帮助我减肥。
  段斐说不用,我喜欢走路。
  韦夕说你知道吗,学校后面外有家串串香特别好吃,一起去吃吧。
  段斐说,我不吃辣。
  韦夕说你好像英语不太跟得上,我帮你补习吧。
  段斐说我每一科都跟不上,我成绩差我乐意。
  最后段斐烦不胜烦,直接让韦夕找别人玩儿去,离她远点!韦夕终于作罢。那以后他们便维持一种僵硬的同桌关系,直到初三那年寒假。
  那是过年前两天,段度说,他要再婚了,对象会来家里过年。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段斐傻了。她和段度的关系一直不好,可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多个后母。各种恶毒后母的故事浮现脑海,她知道自己脾气差,要遇上个厉害后妈,绝对没好日子过。
  可段度主意已定。
  段斐浑浑噩噩地出门下楼,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任夜色一点点模糊视野。她脑子里跑马灯一样,想起那次康定之旅,想起多年不见的妈妈,想起睡在别人家沙发上的日子。
  “我看你坐很久了,不冷吗。”
  韦夕递给她一件羽绒服,坐到她身旁。
  才两年半而已,韦夕却已经从一个小胖子,长成一个比她高许多,五官深邃的好看男生。段斐虽然平时刻意疏远他,但也常感叹,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她没穿外套就下楼了,这才觉得冷,将韦夕给的衣服披上。
  小花园里种着许多蒲葵,叶片是灰绿色的,被风撕成一缕一缕。花都谢了,草坪到处是秃斑,夜空也格外暗淡。
  段斐鼻子蓦地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的脸早已冻得冰凉,眼泪流过,短暂地暖了一下,她才惊觉自己哭了。她猛地俯身,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不喜欢哭,更不愿在韦夕面前掉泪。
  “……饿吗,我带你去吃串串香吧,你等我。”
  段斐不动不答,直到韦夕推着自行车过来示意她上车,她才起身坐上去,在韦夕背上蹭干了眼泪。
  她是感激他的,他没有出言安慰,那样会让她更尴尬。
  韦夕带着她一直骑到学校后门,去了他推荐过那家店。的确好吃,段斐在蘸料里加了许多辣椒,她以前说不吃辣椒当然是假的。
  韦夕没有戳穿她。
  段斐要喝啤酒,韦夕拦不住,便看着她喝。她从没喝过酒,几杯就醉了,话匣子大开。
  她说韦夕你知道吗,我爸要结婚了!韦夕摇头,她便叠声追问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韦夕只得点头,她这才接着往下讲。
  “我和我爸关系不好……我总是故意惹他生气。但是你知道吗,和他住一起这几年,是他和我妈离婚后,我最开心的日子。我可以不唯唯诺诺,不佯装懂事抢着做家务,我就是我,任性,脾气差。因为他是我爸爸,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不会赶我走……”
  段斐又掉下泪来,不再躲藏,任眼泪浸湿了脸。
  “我早料到他要再婚的,可是他居然完全不在乎我的意见,事情都定下来了才告诉我。他是怕我阻挠他吗,太高看我了,我难道能让那个女人消失不成?你知道吗,我恨他。”
  韦夕只得点头。
  段斐在他印象里向来是强悍的,现在却哭得像个小孩子,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想离家出走,我想去康定,你陪我去吧?”段斐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只要他点头,她便会破涕为笑。
  韦夕说好。
  “那明天早上八点在长途汽车站见,那里有车去。”
  回去的路上段斐在自行车后座手舞足蹈地唱着歌,好像即将离笼的鸟。虽然她醉了,但歌声婉转动听,在冬夜寂静的空气里传出去很远。
  那歌声击中了韦夕,他像第一次听到她哼歌时一样,心软得像块嫩豆腐。
  他偷偷笑了。
  
  4你刚才那样子真像金镶玉
  段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昏昏沉沉地洗漱完,坐到桌前,段度端来饭。她默默吃着,段度说,你昨晚怎么喝酒,还是楼上的韦夕送你回来的。
  韦夕?韦夕!
  她这才想起和韦夕的约定,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刚冲下楼,又跑回来,直跑到韦夕家门口。她的醉话,他不会当真吧,他应该没有当真吧?
  段斐按门铃,门被打开,正是韦夕。不知道为何,段斐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地有些失落。
  “啊,太好了,你没去。我随口说说的,还睡过头了。”
  韦夕笑了笑。
  “是谁啊小夕?”屋里有人问。
  “啊,爷爷,是我同学,楼下的段斐。”
  “请人家进来坐呀,怎么站门口说话。”
  韦夕将段斐让进门,韦爷爷在躺椅上坐着,招呼她也坐。有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正围着他转,一个保姆模样的人端来茶和水果。
  韦夕家的房子的确大,装修得并不时髦,但那些搭着蕾丝边防尘布的沙发、装满战利品的陈列柜和半人高的护墙板,却让段斐有穿越到新闻联播里的错觉。
  韦爷爷很亲切,可领导架子十足,让段斐很紧张。她找借口脱身,韦夕送她下楼。
  “我家很恐怖吗?你要跑。”韦夕拆穿她。
  “哎哟,我紧张。”段斐坦言。
  “我爷爷人很好啊,那个小女孩是我哥哥的女儿,她好像很喜欢你。”
  段斐嘴上说是吗,心里却想,我哪里有心思去注意你小侄女。
  
  过年时段度的未婚妻果然来了,不像段斐想象的那么厉害,脾气相当温和。
  他们定在夏天结婚,因为这位未来的后妈有个与段斐同龄的女儿,正在别的学校上初三需要她母亲照顾。等她毕业,便转到这边来上高中。
  段斐和韦夕的关系破冰,不再像以前一样怪异,成了一对和谐的同桌。
  他们不再分隔于桌子两端,段斐开始坐韦夕的自行车上下学。
  韦夕摆脱肥胖出落得一表人才后,当初嘲讽他的声音都消失了,还多了许多倾慕者,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前同桌都抛来橄榄枝,要换回来和他坐一起。
  段斐把腿一撩,跨到桌上,对那女生粲然一笑。
  “同学,你要换回来,可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啊!怎么,不嫌韦夕占地面积广了?”那女生黑着脸走了。
  韦夕手在桌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两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你刚才那样子真像金镶玉。”
  “金镶玉是谁?”
  “电影里的风流老板娘,张曼玉演的。”
  段斐揪住他耳朵扭了一圈:“我要真是老板娘,早就把你卖给那女生了,她出一块钱我就卖。”
  “卖我?我是你的东西吗你卖我?”韦夕坏笑。
  “当然,你是我的司机啊!不过卖了你,没人载我上下学,那可不行。”两人总这样你来我往地互相打趣,班上谣言四起,他们巍然不动。
  段斐想,我和韦夕?怎么可能!
  
  5 久违的幸福味道
  那年暑假,段斐的后母带着女儿搬进了段家,没办婚礼。
  后母的女儿叫林立然,比段斐小几个月,长得相当可爱,乖巧地叫她姐姐。段度将段斐房间的床换成了上下铺,段斐睡下铺,林立然睡上铺。
  段斐对这两位家庭新成员不热情,却也没有故意找麻烦,已算是实属不易。
  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升入高中后段斐和韦夕没有分在一个班,林立然却碰巧和韦夕分在了一起。段斐不曾介绍林立然给韦夕认识,但因为住一栋楼,韦夕也知道这是段斐后母的女儿。
  他深谙段斐的脾气,假装不认识林立然。
  他和段斐依然一起上下学,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他参加运动会段斐来给他加油打气,相当要好。
  段斐这几年出落得很漂亮了,但初中时不在意穿着,像个假小子,又名声在外,大家都离她很远。现在她后母给她买了很多女孩子的衣服,她不好不穿,又蓄起头发,渐渐成了高中部的一道风景线。
  后果就是,她和韦夕多了一项娱乐活动――交换情书。
  两人缺德至极,收到情书先不看,攒到对方也收到了,便交换朗读。段斐常常坐在自行车后座揣摩着写信女生的语气,大声念:韦夕,我喜欢你很久了,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逗得韦夕哈哈大笑,自行车东倒西歪,招来骂声一片。
  有一天,段斐深情并茂地朗读完一封,正要报上写信者姓名时,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
  林立然。
  她愣了一下。
  “韦夕,这是我后妈的女儿写的哦。”
  韦夕哦了一声。
  “怎么样,不考虑下?她又温柔又可爱啊。”段斐问出这句,心好像突然被掐住,一股冷劲儿从背心窜到头顶。
  “考虑什么啊,我不喜欢她那种。”韦夕头也不回。
  “呐,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了,可就算我妹夫,要叫我姐姐啊!先叫一声来听听!”段斐听到韦夕说不喜欢林立然时,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叫你个头!别乱动,一会儿摔了别怪我啊!”韦夕骑得飞快,风从他的耳旁刮过,再吹乱了段斐的头发。路旁的银桦树正在开花,金黄的穗状花朵被风刮落下来。有小狗在草坪上跑来跑去,主人在叫它的名字。韦夕成功避开了洒水车的水柱,那小狗却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们哈哈大笑。
  段斐想,我要记住这一刻。
  这一刻并不特别,但她居然闻到了久违的幸福味道。
  
  高二时段斐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歌唱比赛。
  她歌唱得很好,却有个让人无语毛病――忘词。明明是唱过无数遍的歌,但一到台上就忘。
  要不是她真的唱得很棒,早就被淘汰了。
  决赛前夕,她惶恐不已,天天在韦夕耳边念怎么办啊我肯定要忘词,到时候怎么办啊丢脸死了。韦夕说我陪你练,练到你不需要想也能反射性唱出歌词为止。
  段斐说不行,绝对会忘的,完蛋了!
  韦夕拍拍胸脯说,有我呢!
  “呸!你有什么用,又不能帮我唱!”段斐抬脚踢在他屁股上。
  比赛那天,韦夕神秘兮兮地拽着她问,你左手拿话筒还是右手?段斐说习惯左手拿。韦夕奸笑,拿出一支圆珠笔。
  “把歌词写在手掌心,然后我们练习怎样不着痕迹的偷看!”
  段斐眼前一亮,拍韦夕肩膀说:“聪明!但我不是左撇子,你帮我写在右手上吧。”
  韦夕专心一字一句地专心写着,段斐要唱张惠妹的《勇敢》,他写得很轻,像是怕戳痛了她。段斐却痒得想逃。
  “很痒,写重点啊……喂!不用这么重吧,很痛!”段斐收回手,看到最后那排明显重写的词:不能说出口,那么折磨。
  她心狂跳起来,韦夕也看着她,两人无言对视很久,同时移开目光。
  “写完啊。”
  “哦。”
  等韦夕写上最后一笔,段斐急忙收回手。练习了几遍,她还是担心。临上场时,韦夕笑着说别怕,有我呢,记住,我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的中间。
  主持人报出段斐的名字时,她朝着台上走,顺便看了看右手,当时就傻了。
  她太紧张,手心出汗,字迹都模糊掉了,她抱着必死的心哭丧着脸上台。前奏音乐响起,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句词都想不起。慌乱中看向韦夕的方向,突然发现他站着,手里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子,牌子上碗大的字,不正是歌词吗?
  她大惊,却也不忘跟着词唱完歌。鞠躬时掌声如雷,她却只想暴打韦夕一顿。这个贱人,还跟她留这手,早告诉她不就好了吗!
  可是在后台看到韦夕,她却紧紧的抱住了他。她浑身发抖,她的身体出卖了她,压抑于心最真实的想法被表露出来。
  她喜欢上韦夕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6你给我唱首歌
  段斐拿了那次歌唱比赛的冠军,领到奖品那天晚上,林立然从上铺下来,求她帮忙。
  林立然说,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她和林立然甚少交流,林立然却对她很是热络。
  “你能帮我带个东西给韦夕吗……听说他要过生日了。”
  哦,原来韦夕要过生日了啊,段斐想,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日呢。
  “什么东西?”
  林立然在从柜子里搬出一个透明的罐子,里面装满了纸条叠的五角星,五颜六色的,是相当费心的礼物。
  “还有一封信……也请你转交给他吧。请直接他家给他,他抽屉里堆满了别人送的礼物,他都不带回家的……放一段时间就扔掉了。我叠了很久,每天叠一颗,希望他能放在家里。”林立然低头看着脚尖。
  段斐答应了。
  不知是不是她心头有鬼所致,看着林立然,总觉得不太自然,她不舒服,林立然也很怪异。
  她抱着那个傻乎乎的大罐子叩开韦夕家门时,韦夕眼睛亮了。
  “给我的?”
  “嗯。”段斐低头换拖鞋。
  韦夕好像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
  “喏,还有信,都是林立然给你的。”
  韦夕哦了一声,低头抱着罐子进屋,将罐子放到房间的地上。两人在地板上坐着,韦夕将那封信递给段斐:“念吧。”
  “不念了,你自己看吧。”段斐心说,我没那么贱,自找不自在。
  韦夕随手将信放到凳子上,他的小侄女跑了进来,看到那一罐子星星,闹着要玩。韦夕打开盖子,抓出一把给她。
  韦爷爷叫他,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看到满瓶子星星都撒了出来,小侄女在上面踩来踩去,段斐一脸无奈。
  “你想要什么礼物啊?”段斐说。
  “我想要……你给我唱首歌。”
  “什么歌?”
  “没想好,先欠着吧。”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段斐觉得有些尴尬,以玩笑的口吻说了句:“你可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家伙啊……”
  韦夕仍旧是哦了一声。
  
  后来林立然哭了一夜,再没提过韦夕,和段斐却格外亲热起来。段斐本来没什么朋友,也就卸下心防,与她真心交往。
  转眼到了高三,考大学的压力前所未有的重起来。
  韦夕成绩不错,身体条件也达标,是要考军校的。段斐成绩不好,她也想考军校,但要走文艺兵的路,好在她有唱歌这个特长。
  在体检的前几天,她却受伤了。
  那时候天还有点冷,晚上洗澡时林立然说她先洗,洗完浴室热了,韦夕进去洗正好。
  等段斐进去洗时,水却变得滚烫,将她后颈和背部烫伤。伤得很重,鸽子蛋大的水泡布满背部,段度急红了眼,林立然一直在哭。
  段度说怎么回事!段斐说,热水器故障吧。段度眼睛瞪得滚圆,抖得和筛糠一样。
  她趴在病床上时,韦夕来看她。她背部灼痛,又发高烧,难受得想死。
  韦夕握着她的手说,段斐你猪吗,洗澡也能烫成这样!
  “不过你放心吧,有我呢。你这么蠢的的人,离了我怎么活得下去!”段斐想骂他,却发不出声音。韦夕握着她的手,很久很久,直到她睡去。
  这期间,他反复在说一句话,段斐听到了。
  
  段斐错过了体检,韦夕求他父母找关系,说是能让她直接去学校补一次体检。她却不愿去,照她的话说,没见过满身是疤的文艺兵!她也受不了当兵那种苦,算了。
  韦夕拗不过她,开始给她查军校附近的大学。她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拦。
  高考刚结束还没出成绩,她和韦夕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到家后,段度说,韦夕的妈妈来拜访了。
  她怔住,半响才哦了一声。
  那一夜,她背上的正在长新肉的伤口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一样痒。房间里静寂无声,林立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也忍住不去挠。
  和心里的痛苦相比,背上的痛苦算不得什么。
  就算拿那天拧开水龙头,滚水就倾盆而下,烫熟皮肤的痛苦比,都略胜一筹。
  
  7很多话,他们没说过
  段斐填报了一所远在祖国边疆的三流大学,离家远,离军校也远。林立然填了一所本市的重点大学。
  段斐发誓要远离这些人。
  韦夕相当生气,找到段斐,要和她说清楚。段斐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你要是说了,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韦夕红了眼。
  他要说的话,她了然于心。在她住院那天,他反复在说的那句,她听得很清楚,并且承认,他说得对。
  韦夕说的是:段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段斐上大学后没有再回过家。
  她推说学业忙,假期要打工,要参加选秀,什么理由都用尽了。
  大三那年国庆节,韦夕打来电话,她没有接。韦夕又来了短信,说他在她学校门口,她要不来,他就一直等。
  她心一横,召来驻唱酒吧的酒保,假装她男友。
  韦夕叫一声她的名字,便哽咽了。
  “我担心你过得不好,你那么笨……我不在你怎么办。”
  段斐挎着酒保的手,嘿嘿笑。
  “别担心,有他呢。冷了会给我加衣服,忘词会给我提示,会担心我有没有饿着。你回去吧。”
  他们转身背向而驰。
  这城市风沙很大,一流泪,脸上就斑斑驳驳。
  
  很多话,他们没说过。
  韦夕不曾告诉她,他很多年前就为她着迷,就在她绊倒他那天。
  段斐也不曾说,她当初会打前座那个男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为他出口气。
  那年冬天她失魂落魄坐在花园里,他在楼上看着,抓心挠肝的心疼。鼓起好大勇气,才敢下去给她送衣服,还假装很淡定。
  段斐没说过她说要一起去康定时,确实不是戏言,她想和他逃到那里。那是她们一家最后团聚,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
  韦夕也一直假装他没当真。其实那天早上他很早就去了汽车站,等到望眼欲穿,她敲门时,他刚从车站回家。
  段斐干过坏事。林立然送给韦夕那一罐星星,是她趁着韦夕出去时,怂恿韦夕的小侄女倒出来糟蹋的,因为她吃醋。
  韦夕的妈妈来段家拜访那次,言语中透露的意思,是段斐和韦夕不合适。段斐想,这话说得真委婉,合适不合适还真不好说,不过要是她潜台词的配得上配不上,现在肯定是配不上了。
  这些话,有些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互不知情,却没有机会再说了。
  就好像她唱忘词的歌,戛然而止后,便再也找不到调子。
  
  林立然给段斐写了一封信。
  大意是,段斐被烫伤是她设计的,她故意把水烧开了让段斐进来洗澡。因为在她送给韦夕星星后,韦夕来找她,说他喜欢的段斐,希望她不要再喜欢他,不然段斐会觉得他很招蜂引蝶。她一气之下便做了这件错事,她非常的悔恨。
  段斐早知道是她搞得鬼,却不知道原因。这么说来,起因其实是自己吃醋,跟韦夕说了那句无关紧要的话。她一直恨林立然,故意装作不知情,让她自己责罚自己。现在想来,这种恨也相当滑稽。
  她大学毕业那年,段度给她打电话,说和林立然的妈妈离婚了。
  理由是她们上大学后他和林立然妈妈在给她们各自多少钱这个问题上起了分歧,意见不合。再说,半路夫妻,如果没有一个两人生的孩子,散伙时常有的事。段度关心她背上的伤,她说早没事了。
  段度早知道她被烫伤和林立然有关吧,热水器并没有坏,他非常清楚。当时的段度权衡利弊,选择了相信她的话不深究。这是段斐想要的,却也让她寒了心。段度选择去维系看似完整的家庭,没想到她却远走他乡,既是要避开韦夕,也是要避开林立然和段度。
  想来这些年段度心里也不好受。林立然的妈妈不是个难缠的女人,要不是段度心里有刺刻意找茬,闹不到离婚的地步,他这几年他的确给她寄了很多钱。
  她不恨他,却怨他,就像当年怨他没能留住她母亲一样。明知他也无能为力,是她妈妈主动抛弃了她,他一厢情愿去央求亲戚暂时收养段斐,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最后她受尽委屈,然后都发泄在段度身上。
  她又何尝不是段度这样的人呢。
  她将韦夕推离自己,自以为忍辱负重,自是为他好,可是谁知道他是否喜欢这样,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段度说,回来吧。
  她耸耸肩,收拾行李回家。
  
  8 那首歌,总算可以唱完了吧
  段斐自己去了康定,去看赛马会。远没有她记忆中那么美好,她有点惆怅,却无可奈何。
  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是韦夕。
  “你记得吗,今天是我生日,你欠我一首歌。”段斐心想,我倒是希望自己忘了。
  “啊,你要听什么,电话里唱给你听吗?我可能会忘词。”
  “当面唱吧,我可以给你提词。你爸告诉我你来康定了,我们现在部队下基层,我也在康定。”段斐翻白眼,段度可真会多管闲事啊。
  “在哪里见?”
  “你别动,我已经看到你了。”
  段斐抬眼望去,四周都是穿着五颜六色服装,欢快幸福地舞蹈着的人们。
  只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眉头藏了哀愁,眼底埋着思念,嘴里含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缓缓走了过来。
  那首歌,总算可以唱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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