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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戈的诗(7首)]韩文戈的诗

时间:2019-02-1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主持人语:      韩文戈十多年来自觉远离了诗坛的喧嚣,使自己边缘化,不在场。他一直在有意地封闭自己,使他的诗歌在安静中臻于纯粹,更加接近他心目中诗的本真。
  他把汉语言词义运用到了极致,读他的诗,让我想到王维诗中澄明空灵的气象。当许多诗人在寻求更现代、更时髦的表达时,显然,韩文戈心中早有了一定之规,以至他的诗歌手法也成为了他所独有的个人诗歌体征。
  他不急于表白,只让时间说话。
  像被时光遗忘的老孩子,他变的透明起来、混沌起来。
  我们读到的张作梗是沸腾的、此在的、梦游的、忧愤着但又绝不苟且于虚无和宿命。仿佛他要在诗歌中告老还乡。对语言,他怀有一种天生的偏执,并以为“语言,是惟一可以焚烧取暖的物质”。他的诗省略去枝叶,但留下了根。他朝内心行走,但路把他带到了外面的世界。偶尔,在他的作品中,一种“小我”式的促狭和紧张一如门缝,将阅读者的眼光夹得生疼,但他正是为了对抗这个时代无处不在的虚伪的“大我”。
  在几乎一如夜行之人的寂冷独语中,他以生嘲弄并抵消死,他的诗为此立据。
   
  ―― 韩少君
  投稿信箱:yinzhai@yahoo.省略
  
  韩文戈的诗(7首)
  
  韩文戈
  
  
  在槐泉寺
  
  比我想象的更冷清
  甚至没见到一个僧人
  就像我的心境,没有我和另外的人
  只有从尘土与树木上拂过的风
  这是一个夏、秋转换的上午
  细雨过后
  神秘的影像在我体内经过
  仿佛听到了什么
  我知道山间的果实即将奔跑
  开始计数
  又一年的最后的时辰
  直到成熟,脱落,被人拿走
  在槐泉寺,在又一年里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
  比想象还要安静的地方
  我一言不发,侧耳倾听
  是什么踩着我与山坳走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
  就到无人的树丛后边
  我想一个人哭一哭
  
  
  云雀
  
  云雀一边叫着,一边飞向苍空,仿佛一枚会唱歌的钉子
  被云朵吸去。
  然后风托举它,悬在云中,一动不动。
  但它唱着嘹亮的歌
  在冰雪闪烁的冬天。
  我在它刚刚离去的短草荒原上,也一动不动
  很多人疑惑着仰望它时,只有我知道那是一只鸟在唱歌
  只有我知道,云雀的上边没有天堂,众人的脚下也不会
   有地狱
  我们却有自己的密语:交谈,嚎哭,挣脱
  敲着锁闭的门。
  
  
  秋天的植物
  
  秋天的植物开始发黄,在正午的山顶看远山,显得空茫 又寂静。
  一颗柏树籽脱身徐徐落下,落到深草里的青石上。
  山间的空气澄澈得虚幻。
  
  我靠在一座废弃寺庙的外墙打盹。
  柏树籽敲在石头上,那脆生生的声响惊醒了我。
  我似乎梦见,有人坐在山顶上看远山,他也看着我。
  
  
  天下有多少不平事
  
  秋天一下子敞开来
  我关上门,不想说太多
  再过些时日
  轻浮的事物会沉静下来
  收回它们孟浪的话语
  失败的人
  在另一些人的轻视下抹掉眼泪
  苍老的妈妈会说:孩子,坚强些
  爱情水落石出
  浑浊的江河
  渐渐澄澈为明镜
  照出万物的灵魂,黑的或白的
  但是,我要闭上嘴
  不再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整个漫长的夏天
  天下有多少不平事
  我已倦于在人前说出多余的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我能看到小鹿和小羊在草上跳跃”
  
  
  一匹死去的马如何奔跑
  
  那些跑过草原的马,活着的时候
  也跑过暗夜里的滩涂
  
  在一年又一年的奔跑里
  我撞上了它们,孤独的马领着孤独的马群
  
  当我再次遇到它们
  那些远去的脊背上,落满了雪花
  
  我正目送它们老去,喘息
  大地留不住飞起来的蹄子
  
  它们就像夏天成群的闪电
  消失在秋季的天空
  
  在雨洗白的死马骨架里
  我用马头琴安顿下我的灵魂
  
  请远方的野火,在星光下告诉我
  死去的马如何更靠近心脏和草地
  
  请那些停止了嘶鸣和呼吸
  却依然张开颌骨的马头,落泪的死马头
  
  在逆风中告诉我
  一匹死马,如何在死亡里继续飞奔
  
  1970年代后期的秋假生活
  
  多年以后,当秋生已成家立业
  却死在一场别人婚宴的归程:酒神引领他的
  摩托,冲向迎面驶来的货车
  另一个人,小名叫华,因为超生
  一夜间突然迁徙
  从此再无人知道他和那群孩子的下落
  在1970年代
  我们这些穷男孩、穷女孩
  在同一个班级上学,年年到了秋季
  学校放假
  我们回到各自的生产小队
  在露水打湿的早晨,集合到
  铁钟和扩音喇叭高悬的老槐树下
  等待分组、派工
  我的一把锃亮的镰刀
  就丢失在关山里的梯田上,那里
  长满浓密的豆子秧
  清晨潮湿之时,豆荚不会迸裂
  一群孩子被指派,把整片豆秸砍倒
  然后背到山下,生产队的晾场
  有时要收获比我们还高的红高粱
  割掉河边洼地的红薯秧,掰下玉米
  当日上三竿,秋露被日头蒸发
  孩子们又渴又饿,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
  有人会悄悄摸进果园摘苹果
  有人会把从家里偷出的破搪瓷缸,架在火上
  炒豆子,煮花生
  点燃干柴,巧妙地不使青烟冒出
  在生产队的晾场里,护秋的人
  用铁筛子炒玉米
  人民公社,到处是饥饿,饥饿
  到了晚上,我们两个人一组
  往大田里抬粪,中秋的月亮下
  大人们种麦,直到三星正南偏西
  夜真的深了
  而我锃亮的镰刀就丢在
  一片神秘的豆子地里
  它在果园的上边,枯干的草木
  一天天多过绿色
  有时众生就像一件件物体,自己把自己
  安顿在一个地方
  而后又忘了放在哪里
  就像走远的岁月,秋生,华,那头累死的黄牛
  彼此再也不会相逢
  但那把长柄镰刀,仍在1970年代的草里
  收割着,闪着光
  
  静物
  
  我被这些大大小小的静物
  包围着,房间里只有墙上的时钟
  在嘀哒。纸和书整齐地叠放在
  书桌一角,更多的文字排列在书架上
  杯子里只有半杯安静的茶水
  高山云雾茶采自遥远的南方
  一对老瓷瓶蹲在墙脚下,那是我从岩村
  背进了城,它们曾在乡下
  陪伴我的父母,不是文物,是信物
  父母早已谢世。三盆植物在客厅的窗下
  似乎没有生长
  下午的阳光覆盖着枝叶
  沙发上,扔着我写的半首诗
  我的衣服空空地挂在衣柜里
  听不到它们的脉搏
  几个小药瓶摆放在茶几,白药片
  躺在锡箔里,一个水晶球
  折射着外边的风景
  一簇干蒿草斜插进花篮里
  我安静得无所事事。从前在乡下
  有上百年的屋舍、沉默的土地
  经年的山峰以及檐下闲置的农具。
  多么微小又多么难,我只想与
  这些安静的事物在一起
  当幽暗降临的那一刻,我听到了
  自己的心跳,像墙上的时钟
  不一会儿,秋风带着月光
  照亮了我的脸,它像一个沉思的静物
  在静物们中间,彼此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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