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镇】乌衣镇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老街      低矮的屋檐下   一条铺满青石板的小路   清流河从不曾停下 它见证着告别   斑驳的光影下野草怀抱清凉   孩子们在街头歌唱:我们的祖国
  像花园 花园的花儿正鲜艳
  暮色降下来了
  古老的星星在天边闪耀
  街道是一根暗下来的琴弦
  没有知音就牵来影子
  没有一生的依靠就隐没于茫茫人海
  我不说再见
  我知道恩怨未了
  阳光雨露农民工人
  拾荒的老人和小孩
  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唱秦腔京戏
  娓娓道来的辛酸
  宋词里一片迷蒙
  占诗里锄禾的人就要道别中午
  天在众人的仰望上
  地在繁衍重复着牛死
  我不说再见
  我有连绵不绝的爱热烈又温婉
  在老街的兴衰里
  我有一盏灯不耀眼但能穿透心的寒凉
  我有一寸寸向上攀爬的光阴
  平凡琐碎
  伴我一步步走到老街的今天
  
  起风了
  
  起风了 一些人一些事就要随波逐流
  在回首中央
  在一片汪洋中
  我是朴素的欲望
  就要成为一座山的颜色
  成为一个死者被哭悼过的魂灵
  
  但是起风了
  遥远的天边没有一丝云彩
  时间在指缝里
  抓不牢了
  我掠夺来的春天
  抓不牢了
  五月的宽广与细致
  对着昨天的窗口
  我把一首干净的歌唱了又唱
  把早已忘记的人又忘了一遍
  
  是的起风了
  命里的浪花扑过来
  就这样热了体魄又凉了心肠
  在一辆奔驰的列车上
  在敞开的呜咽里
  我就要成为一束家乡的麦穗
  等待着收割储藏
  
  在无垠的原野上
  我爱过的月亮下面
  松树投下矮小的身影
  松脂球里的蜜蜂还是那只
  仿佛正扇动翅膀
  就要逃脱我八岁时的捕捉
  
  挽留
  
  绿色的阴影下轰隆隆的挖掘机开来了
  他们挖空了春天又是秋天
  黑土地敞开胸怀:这是不谙世事的水稻
  这是日日登高的芝麻
  高粱摇曳 向日葵顶着金黄的肃穆
  
  轰隆隆的挖掘机开来了
  他们要建造铁路高楼工业区
  那一垄垄青翠的庄稼不见了
  良田收拢了翅膀
  耕种的人走在现代化的伤口里
  他们挖空了落日 河流
  挖空了陌生人背负的怜悯与救赎
  它继续往前
  挖空了旧旅馆里外乡人的睡眠
  果园上空缭绕的香气
  连同一座荒宅里年老的爱情
  
  请停一停
  你看我徒生一双挽留的手
  我徒有深藏的呼吸娴火和血脉
  你看轰隆隆的挖掘机开来了
  都挽留不住了――
  连同我曾经的迷惘
  迷惘里婴儿般的清澈与执着
  
  建筑工人
  
  在这里每一块砖瓦都远离孤单
  每一张脸孔都黧黑粗犷
  他们建造门廊屋檐窗口
  建造回乡的路
  通往江苏河南四川湖北
  通往屋后的良田
  良田里的晨昏伴着弯腰劳作的人
  建一座悲伤的空房子
  空得让人走神让人忍不住想含泪诉说
  一楼五楼八楼这么高
  就要穿过沉沉暮色碰到几个省份的疼了
  就要模仿那阵发烫的南风
  用力想抓住什么
  长路迢迢这是外乡人的离愁
  这是另一场没有边沿的交谈
  粗布衣衫遮住的是肉体也是内心
  我望着他们
  像望着一团过去的火焰
  此刻我渴望自己卑微一些
  再卑微一些直到卑微得可以站在他们脚下
  像一块砖或一块瓦
  被他们粗糙又温暖的手拣起
  抛向生活的高处
  
  香椿树
  
  一棵挺着身子光秃秃的没有绿意的
  植物我叫它香椿
  当巨大的春天移过来
  它就敞开伤口给我看:伸展采摘
  晌午的手和黄昏的火苗
  我总是这样把日子往死里推
  把一棵树的名字叫得那么缠绵那么悱恻
  好像里头有我短命的新娘
  有我想要的一切
  这棵生在民间 长在自己位置上的植物
  被一次次摘下头颅
  如果四月的烟火还有一丝空隙
  我更愿意叫它桃树柳树
  或者石榴树梧桐树
  我愿意让它活得千折百回
  活到一个人心硬如铁的地方
  如果四月抱成一团
  就把怜悯撕成两半 一半堵住悠悠众口
  一半在一棵香椿树头顶盘旋
  群星没落
  遍地的青草举着太阳奔跑
  请等一等这棵赶不上欲望的植物
  它多么需要扶持
  在需要的背面有一片阴影
  用来遮蔽
  用来为一双伸过春天的手
  长出前生和来世
  
  窗外
  
  那是风的嘴唇
  或是懂得进退的亲吻
  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
  一条绿色的身影可以是椿树
  也可以是水杉
  绿色的理想长在它们身上
  几乎要把它们望穿了
  几乎是千万个眼神凝聚的声势
  如果还有什么没能看见
  就用窗子代替眼睛
  用流水代替忧患
  用一大片没有星星的天空安置夜晚
  百合用自身一点点接近纯洁
  木棉在枝头摇曳年华
  昙花最终献出了惊鸿一瞥
  而那个独坐窗前的老人
  她已经用掉了整整一生的眺望
  一组写日常的诗,日常化的笔法,看似不经意间,东一笔西一笔,古典,今日,江南,内心,层层展开。老街旧巷,风起风落,都能从细小记叙中捕捉到诗意的感怀。成色上以前两首较好, 《建筑工人》还略有“概念化”的东西。写香椿树和窗外,都是要捕捉从内心而延伸出的一些零星所感,“用来为一双伸过春天的手/长出前生和来世”。有的语句表达尚有一般化的东西,独特性上欠一些,有集中和提炼的必要。
  (孙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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