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念头像一种固执的传染病 医生说 别固执地守在每一只鞋里 是不是那样才让人觉得安全 尽管这举止古怪不合逻辑 不安从来不止折磨着我一个人
轻飘飘的人满大街都是
哪怕一阵微风也是灾难
我越来越喜欢借东西
借了你的漆黑
你的虚弱你的过敏症你骄傲的自卑
这说法是千真万确的
还借了影子龋齿心里的老鼠和大象
我借了胃病偏头痛
借了没有秩序的乱七八糟的活法
现在
我习惯隔三差五找医生来要偏方
白衣服的医生摊开白白的手掌
我盯着他眼睛里平静的水银和阴影
我觉得他是真诚的
他用探出肩膀之外X光的眼神
扫描了我然后
他坚定地说：亲爱的 生活从来没有偏方
真的
至于阳光，至于雾或者一只喜鹊
我开始疯狂而认真地长草
这和季节无关
心里长；胃里长盲肠最好也长些
还有脸上皮肤上血管里
一个人到处充满枝叶 一个人到处充满根须
我可以一生碧绿一生含苞或怒放
可以收割更多的阳光和雨
一个人如此肥沃一个人艳阳高照
在早晨或者黄昏
可以躲开蚯蚓一样的街道
蚂蚁一样的人群和骆驼一样的公交
整个人世多么小而安静
是什么
向我鱼贯而人又鱼贯而出
我身体时常开着无数的门
那些毛茸茸的草出来走走
一个人立刻充满春意
如果我关上我自己
细小的风会在门外徘徊
至于阳光至于雾或者一只喜鹊
至于樱桃奇异果或者五谷杂粮的故乡
你们都到幸福的地方隐居
我乐意是一株苍耳
而所有亲吻过我的鸟
或者与我依偎着的昆虫和马的脚趾
都会把我亲热地叫成爱人
那时
天空布满牧草大地布满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