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挂号单，走进内二诊室。他把挂号单放在戴眼镜的女医生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开始讲述自己的病情。 李立秋是在去王小满家的路上开始肚子痛的。李立秋今天来滨州投靠王小满，下了火车后，李立秋穿过车站前面的马路，拐进一条小巷，远远就闻到了路边烤羊肉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李立秋从没吃过羊肉串，也从来没闻过这么浓郁诱人的肉香。他忍不住就买了5串，一边朝前走，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羊肉串吃完，李立秋口渴，就在路边小摊买了一瓶矿泉水。离王小满家只有一里地时，他肚子隐隐作痛，拉了两次稀没好，越来越重。他打王小满的手机，王小满让他先上医院，随后再去医院找他。
女医生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开着单子。李立秋讲完，女医生伸出两个尖尖的指头在李立秋的肚皮上戳了两下，随后把一叠单子递给李立秋，说：“去做检查！”
李立秋惊讶道：“做检查？没必要。我自个知道，就是刚才吃坏了肚子……。”
女医生猛地扔下检查单，说：“你自个知道，你自个去买药好啦，还找我做什么？”
李立秋说：“我，我，……都做哪些检查？”
女医生白了李立秋一眼，说：“血、尿、便常规，心电图，胸片。”
李立秋说：“医生，我只是拉肚子，没别的病。”
女医生说：“根据我的经验，你得的是急性肠炎。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这些检查你还必须做，因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别的病，如果万一有病我又没查出来，你会说我看病粗心大意不负责任，去医务科闹，甚至去法院告我。”
李立秋急忙说：“我从异乡来，我不会告你。我不会告你。”
女医生说：“看病的都这样说，谁也不承认自己就是‘医闹’。到时候可就不一样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做，但你得在病历上写明，拒绝检查，后果自负！”
李立秋惊讶道：“为什么要写拒绝检查，后果自负？”
女医生说：“这证明我已经履行了告知义务，尊重了你的知情权。”
李立秋说：“噢，是这样。我去。”
做完所有的检查，李立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报告单，回到内二诊室，把报告单放在戴眼镜的女医生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紧皱眉头看着女医生。
女医生翻了翻报告单，说：“你挂个外科号，去看个外科再来。”
李立秋问：“我只是拉肚子，为什么要看外科？”
女医生说：“根据我的经验和检查结果，你这是急性肠炎。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你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阑尾炎。到外科排除阑尾炎后再来。当然，你也可以不去，但你得在病历上写明，拒绝检查，后果自负！”
李立秋说：“噢，是这样。我去。可是，可是，我现在肚子疼得不行，能不能先打一针。”
女医生说：“病情没有诊断清楚，打什么针？你要打针可以，你得在病历上写明，要求打针，后果自负！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没有诊断清楚就打针可能掩盖病情，导致误诊。”
李立秋说：“噢，是这样。那不打了。我去。”说完，李立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那叠报告单，到挂号处挂了一个外科号，推开了外三诊室的门。
李立秋把挂号单、报告单和病历放在男医生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开始讲述自己的病情。
男医生一边听，一边翻看报告单。没等李立秋讲完，男医生指着靠墙的一张诊断床，说：“躺上去。”
李立秋刚颤颤惊惊地躺上去，男医生走过来，一把扯下李立秋的裤带，用大拇指在李立秋的肚子上点两下，然后拍了一下李立秋的肩膀，说：“下来。去做个B超。”
李立秋问：“我是拉肚子，为什么做B超？”
男医生说：“根据我的经验和检查结果，你可以排除阑尾炎。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你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阑尾炎，因为有些阑尾炎不典型，光凭摸是摸不出来的，需要B超。当然，你也可以不去，但你得在病历上写明，拒绝检查，后果自负！”
李立秋说：“噢，是这样。我去。”
做完B超检查，拉了1次稀，李立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报告单，回到外三诊室，把报告单放在男医生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痛苦地看着男医生。
男医生扫了一眼报告单，在病历上狂草几个字，递给李立秋，说：“去吧！你已经排除阑尾炎。”
李立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攥着报告单、病历，回到内二诊室，把单子放在女医生面前，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珠，有气无力地看着女医生。
女医生扫了一眼病历记录，说：“根据我的经验、检查结果和会诊结论，你被确诊为急性肠炎，你需要住院治疗。”
李立秋问：“我只是拉肚子，在门诊挂水用药就好了，为什么要住院？”
女医生说：“根据我的经验，结合你的病情，你可以在门诊用药治疗。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你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门诊用药无效导致病情恶化。当然，你也可以不住院，但你得在病历上写明，拒绝住院，后果自负！”
李立秋急得要哭，有气无力地说：“噢，是这样。我住院。”
李立秋蹒跚着挪出诊室，到住院处办住院手续。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个“我要明白地告诉你”，又有多少个“后果自负”在等着他，他只想早点痊愈，早点离开滨州。李立秋办完住院手续出来，看到匆匆赶来的王小满，一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