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一带都是山地,五月 麦苗拔节的时节,布谷鸟的叫声 像一朵一朵映山红 漫山遍野地开 麦子、青稞还有燕麦 在布谷鸟的叫声中
骨骼开始长得粗壮
后来,布谷鸟在城市里呜叫
在修建的高楼顶端
在晃悠悠的脚手架上
再后来,布谷鸟在
新疆的棉花枝丫丛中呜叫
在广东某车间的一阵一阵热浪中呜叫
在一列运载民工的专列的铁轨上呜叫
后来,我在一座西北小城读书的时候
外号叫做布谷鸟的父亲,在我的电话里
呜叫。声音那样柔弱,纤细,让我
心痛不止
五月的故乡
五月故乡在下雪,母亲话语哽咽
我看到:白茫茫的雪,像一片一片的心痛
落下来,笼盖四野
五月,麦子正探出了生长的触角
它们的骨骼还缺少钙质,下雪了
党参和当归深埋大地的根部
开始腐烂,逐步丧失面气,卖不上价钱
五月,一下雪,母亲的泪水
就会多一些盐
父亲就得借车费背了铺盖到内蒙搬运砖头
五月,我在河西走廊的腰部城市
接通母亲的电话,享受毒辣辣的阳光
我真想,放下电话
顺手把头顶的太阳,往五月的故乡
挪一挪,再挪一挪
雪天,写给雪
落雪了,世界一下子干净了许多
今夜我在河西,在一个布满寒意的夜晚
想起雪,想起融化在大地深处的一个女子
是你将蝉翼的轻巧搭上我孤独的左肩
雪,想起你,我的身体深处多了一些
轻微的寒冷
雪,迈进初春的门槛,我能清楚地知道……
世界就要绿了。桃花红,杏花白……
雪落的时候那么安静
时光仍然游走,今夜
我的灵魂深处多了一些白
黑暗的夜色中,好像有什么心事
突然被重新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