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血玉_千年血玉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这是一名国防生的经历。用他的口气记录下来,其实我更关注的,不是他国防生的身份,而是他所说的每名大学生必须经历的救赎。   ――题记      几年后回忆大学生活,我才明白,那段日子、那段日子的我们就像水面下的鱼,在如翡翠一样温润平和的水中自由邀游并成长。等跳出水面,才明白干燥的空气灼伤身体、烧去翅鳍的痛苦与快乐。
  那天我和松松说这话,他并不完全赞同,他说,我和他呆的不是翡翠一样的水面,因为里面加了血的颜色,应该是血玉。他和我一样,是国防生,“国防”两字不知觉中给我们注入了血的激情和涌动。
  松松不知道,我这些话还有另外的意思,不管是翡翠,抑或是血玉,都需要琢磨方能成形。
  到大学校园的第一天,我知道自己是国防生。那个时候对国防生并没有太多的概念,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延续高中的节奏安排着自己的生活。直到大学第一个冬天的来临,我才发现有些方面的不妥:第一是生活,第二是环境。
  刚起步的大学生活,恰如其分的形容应该是新鲜而不美好,整体的色彩斑斓无法掩饰个体的单调乏味。尤其对于文科学生来说,不大可能再把上课、作业这些事当作唯一的生活,文科应该有另外的学习和生活方法,但当时我还不大明白,所以总觉得无聊或者十分无聊。
  察觉到环境的不妥,来自和同班同学的一次谈话。他很自然而随意地就顺口说:“你们国防生是校园里靓丽的绿色啊。”这话本没有错,但我突然敏感地以为:本来都是“我们”。现在我成了“他们”的“你们”。心头不禁有些发冷,这就意味着自己在无形中把自己封闭起来,或者被别人封闭起来。
  那时候的我总在想,鹅和大雁的内在区别是什么呢?没有。但是,鹅看鹅群里的雁时永远不会这样认为。它们会说。异类。我们就是这些大雁,孤零零地散落在鹅群中。而事实上,即便是大雁在内心中也默认了与鹅群的不同。
  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时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理解“国防生”的意义,却已经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或者说是在内心深处感觉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年轻的国防生,实在是可怕的历程。
  松松选择的方式是躲避,成天一个人呆在宿舍看书,或者看电影。我选择的方式是放逐,成天在足球场上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者疯狂地写些压抑的文字。
  压抑总有一天会爆发。一天,我被一位同学狠狠地铲倒在地上,左脚脚踝瞬间肿成了馒头。他笑着伸手来拉我,我无端地觉得他的笑容中有幸灾乐祸地神情,一把拍开他的手,问:“很可笑?很得意?”笑容僵硬在他脸上,他说:“你们怎么这样……”听到这话,我慢慢地站起来,冷笑着说:“就这样。”青春年少时总会做一两件冲动的事情,无关乎原因,更不在乎后果。我顺手一摆拳就甩到他脸上,接着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有意思吗?”我因脚伤不能踢球时,松松不止一次问我。
  “没意思,我知道没意思。”我平静地说。经过那次因极度压抑而发泄的打架之后,我的心态平和了许多。那段时间,我无端地喜欢上了王阳明的书。我在反思,究竟是我的感觉错了,还是生活本身就是如此。王阳明告诉我,心外无物、魔由心生。
  其实每个人的大学生活都有一次颓废和救赎的过程,但对于一名国防生,这个过程可能会需要更多。一些人挣不出颓境就一直颓废到底,更多人则实现升华,开始自己阳光灿烂的日子。
  “有一种鸟是永远关不住的,因为它每片羽翼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这是那时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台词。那部经典电影通篇在说明一个道理:人的救赎不可能依靠别人,只能凭自己的本事。
  感谢那次受伤,我的大学生活就此划分成了两个阶段:阴郁和阳光。传说中快乐的大学生活从那时才真正开始。
  球场和心理上的伤愈复出是在第二年的春天,在那次和外院的比赛中,我连入三球,然后和被我打的同学抱在一起欢庆胜利。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过去的阴影,而我也忘记了“我们”和“你们”之间的隔阂。事实上,都是“我们”,不是么?
  重新审视自己的大学生活,发现要做可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转眼间就感觉有些应接不暇。
  书是第一位的。如果愿意,文科学生有永远看不完的有趣的参考书目。有段时间,我天天泡在文科图书馆的阅览室里,说是阅览室,却有超过几万册的旧书。常常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开一看就是一天,有时就忘了上课。文科图书馆的阅览室有个不文明但我很喜欢的传统:一代代学生在上面批注了无数的文字,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是在和师兄师姐们交流,很自然的,我也在上面留下了一些文字。
  窗外阳光灿烂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实在是种莫名的享受。看书累了,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树叶上的阳光在摇头晃脑地自娱自乐,看到穿裙子的明眸善睐的女生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唱着歌,看到教学楼前吵架的情侣们的分分合合。
  然后是运动和足球。踢球的快乐来自于友谊。常常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短信一声呼喊大家就换好衣服在楼下等着。奔在场上就团结起来或者虐待对手或者被对手虐待,输了就一起郁闷,赢了就一起开心,就算吵架也带着玩笑的成分。或者单挑赌瓶饮料,或者划拳决定谁上场,虽然无用,却实在快乐。学校场地不多,常常为了抢先占场地,一帮人硬是清晨4点就起床踢球,然后洗洗上课。
  清谈是松松的最爱。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啊扎就跑到松松和我的两人宿舍,不着边际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抽支烟,喝点啤酒,放点音乐,然后时光就这样流逝。话题淡定时会看到窗外的月照疏影。话题激昂时会感觉月压树梢,话题悲壮时会觉得月若寒霜……不知道是环境决定我们,还是我们决定环境,抑或是当时我们根本不觉得这重要。
  当然,作为国防生,生活中还必须有一些不同的景致。
  每年固定时间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通常在上海最热的8月,一帮人一个月训练完毕就都成了非洲小白脸。不过这种只有血和汗的生活着实让人着迷,每次在镜子里看着汗水完全浸透利落的短发,看着手肘上爬战术磨破的血痕,就突然觉得自个儿阳刚起来。有次看着文弱的松松在战术场上一骑绝尘,身后浓烟滚滚,觉得他已经变身成另外一个人了。
  这样训练的成果显示在一次会议上,上千人在礼堂起立、稍息、立正,整个过程皮鞋扣在木地板上只发出同一个声音。这种感觉让人敬畏,让我震动。
  枪是最爱。男人少有不爱枪的,貌似这是阳刚的象征之一。每次射击训练都是这样:在碧绿的草地上,一个人,一支枪,一个目标,一声轻微的空响,然后就实现了一次射击的愿望。实弹射击会把这种愿望推向高潮,手指轻轻压下扳机,枪身爆出一声剧响,肩膀剧烈地一震,依稀就能看到靶后腾起的烟尘。这种体验很让人着迷,即便是看别人打靶,那此起彼伏的枪声都是一种享受。
  如果愿意,战争书籍会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择。对着地图,逐字逐句慢慢往下读,在脑里想象着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或者猜测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指挥官的下一步调动,仿佛千军万马在自个儿麾下驰骋,百万雄兵任由自己支配。这种壮丽,不是任何电视剧能够给予的。
  以上的喜欢,可能更大程度上源于自己的喜好,并不代表整体。我看到过有人退缩,也看到过有人救赎。在某种程度上,我能够自觉地去适应并喜欢一种没有尝试过的生活,这种冒险似的经历总让自己欣喜若狂。
  其实到了大三以后,我就已经很少打架了。经历了许多事情,当自己拥有了真正的血气,血气就没有必要显露或证明。如同血玉有血的颜色和激情,外表却是玉的温润,真正的血气是在藏在心里的,而不是滴滴答答满地流淌。
  毕业后许多年,当我已经领教过真正的流血和牺牲后,我更加趋于平和。回想大学生活,所有的低沉和激昂都只是让自己明白自己那一段不成熟的经历,而不是别人所想象的痛苦到无以自拔的境地。
  很多时候,我不太愿意用国防生来界定我的大学生活。作为在校园中的每个人,都会经历相似地困境和救赎的过程,跨过去就能感受天堂与地狱的差距。这是每名大学生会共同经历的历程,也是讲述自己故事的意义――如果有意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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