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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诗 [“70后”诗群.印象]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暗中记 阿尔   我发现这窗外的风   紧闭双唇   她走得很慢   恍如白云的眩晕   是在天际   湖心小岛   在日出后
  她真的不远了?
  爱伊河不远
  在下午抵达
  过一座桥
  你在那儿
  厌世者
  来到暗中
  或许
  他,以及她
  以及它
  被陷得更深
  传奇 阿翔
  马车穿过城门,在木屋外面
  阳光在他们的唇角闪现
  随即逃开
  留下面孔,用钱袋取暖,把骨头插进剑鞘
  透过木头偷雪。
  那些幸福的,我说不出来
  或是快感
  或是坠落后折断的腿骨
  或是向地而生的头颅、叫喊、天空
  有时轻轻划破一点点忧伤
  剩下的都给忘了。
  破旧的继续破旧,“以后,会有更老的……”
  他们的位置一点,最空下去
  将近天亮,那些坚硬的
  在暗中继续坚硬。
  那时已经深秋,桃花早已落尽
  孩子们终于拥有七把剑
  可以独善其身,并兼济天下。
  石榴村――致父亲 安石榴
  “近乡情更怯”
  少小离家的人
  听到村庄空洞的咳嗽
  仿佛黑夜里传来的犬吠
  告知亲人离散的消息
  石榴村坚持乡村的病痛
  村口年迈的泥墙
  还在岁月的风湿中
  对每一个还乡的人
  展露沟沟坎坎的笑容
  父亲把祖传的规矩
  带进生前安置的坟茔
  他收回一生的见识
  促使我在外面
  安心确立今后的人生
  沉思录 白鹤林
  恰恰是年纪大了,才热衷跳舞
  而且是跳流行的恰恰舞
  但小孩子还是热衷于,电子肚皮的
  迷你鼠。人民公园湿漉漉的上午
  这个上午是5月8目的星期天
  这一天是在2011年的中国绵阳
  我独自坐在纪念碑广场的一把长椅上
  像那个并不存在的美国人阿甘
  思考着人生、社会和男女等诸多大问题
  陷入一个比时间还优雅、还要动感的
  狐步。旋即打开一本三联版的
  浅蓝色封面的《沉思录》。而邻座
  一个女人,在长长的电话里
  向雨滴倾诉着,不可能的婚姻和迷糊
  尾声 白月
  没有夜晚的消息
  白日已远去
  我依然无动于衷
  鸟鸣是个破绽
  我的,我随身携带的
  整个家产――命运
  是一具悬棺
  落日已是心痛的意象
  我无法想象她的坠落
  戴着红头盖的新娘
  漂亮地平躺在深渊之上
  雨中电影 柏明文
  一场意外的雨使我屏住呼吸
  那些谈话和表情在银幕和内心
  同时活着电影院里很静
  人们都已进入催眠状态
  偶尔会有一星亮光
  从暗处闪烁仿佛萤火虫
  雨中电影 被岁月销蚀的电影
  随着灰色梦境徐徐展开
  这部古老的影片里
  正在放映我们的童年
  还有不曾被泪水浸透的欢颜
  我们再次被雨水洗亮
  在这充满悬念的氛围里
  等候着终场的铃声哗然响起
  只是这场充满忧伤的电影和雨
  却在我的回忆里下得越来越大
  在西关乡睹尽夕晖 曹东
  飞鸟披上天空
  我披上了黑夜
  黑夜并不黑
  黑夜运输着星辰
  一千只乌鸦运输着
  一口收殓人世的棺木
  夏加尔的贫困 陈家坪
  因为惧怕夏加尔把耗子扔给弟弟
  床的另一头弟弟接住又扔回
  最后丢进桶里
  水淹没了它
  “这么冷的天还要把窗户打开?”
  死去的奶奶责问
  妈妈醒来时发现
  总有一个孩子被冻伤
  “为什么一家八口吃饭
  干活的只我一个?”
  他――夏加尔父亲――的问题
  只有如实地记载
  孤山 陈建
  远方轰烈 捣碎玉浆明月
  如此 我们固执于孤山采石 想点燃
  渐近浓黑的溃败烟霞
  总想象 今冬之后 它将不再蔓生
  其实 对着无可着迹的高天吐口水
  有可能被霹雳冰雹 埋入更苍白的梦境
  人民死鱼一般装饰着快乐
  国王对着碧海摆弄肉身
  有人抠了鼻血画图腾 你装沉静
  把自己缓缓系上了光澄澄的吊车
  所以我一直在孤山采石 一直在
  人们在冰雹前撑开雨伞
  亲吻钢铁微甜的嘴唇
  一年 再一年 多么幸运
  渐生角质的脚掌想证明:时光垂手……
  有人一耳光劈来 吼着:“只有时光打脸!”
  其实 不用这般雷霆语录
  我的生理线 尚未逼近聋哑
  虽然 有一天我会哑巴一样沉默
  任灰尘覆盖明月 覆盖尘土本身
  甚至甚至 覆盖苍凉孤山 钢笔淬开石头
  瞬息逃逸的脆蓝光火
  黑罂粟 甘文良
  该怎样让一片灵魂树叶般
  高蹈?那时风正掠过二楼的阴影
  掠过腐殖质的原野
  一路车的站牌处立着青山公墓
  崭新的招牌,在一群候车的人丛里
  谁都不曾孤单
  春天让草根们饱胀了汁液
  而她的黑裙处
  一些贫瘠的花开了满园
  你任由这思想一路斜行
  逢山开道,遇水架桥
  那隧道已仿佛归隐之所,灯光幽微
  然而又如炊烟般升腾
  黄昏已挤满村庄
  挤满信仰的汽笛和牛铃
  花仍要如花一般开放
  而根兀自摇曳
  兀自摇落一些浅薄的愿望
  翅膀的哲学 广子
  多么尴尬的饰品
  你看,她画下的这一对翅膀
  在纸上。飞,还是不飞
  要是在梦里就好了
  床也能飞起来。哪怕飞到半空掉下来
  这就是最令你头疼的辩证法
  逻辑的合理性,不会取决于你的一厢情愿
  问题是,一头幸福的小猪真的飞上了天
  你能断言小猪的身上
  一定要长着翅膀吗
  很多思考是经不起反复推敲的
  对于喜爱做梦的床,床单就是她的翅膀
  但现实不是,比如鸵鸟
  在宁夏孤独的一天 何武东
  云团又迅速地合拢,撤退
  那盏灯依然亮着
  仿佛孤独者的幻想
  挂在狭窄的黄色头颅边缘
  他用手围住了身体的出口
  整个夏天都这样
  在盆地的凹面,独自醒来
  雨水洗脸,听枪声大作
  体内的湖水震荡
  树叶盲目地下降,像炸弹
  我在远方,此刻,寂静无比的
  巨大中心将我沉浮、击散
  仅有之书 黑骆驼
  仅有佛书是不够的。菜刀太钝
  仅有烧酒仍然不够。烧刀子亦仁
  才华只是一具女人体,任由活着的卑鄙
  凿割。凌晨,高原上的醉客
  看到了――青灰色的鲜血
  摊满苍茫的天空
  苍茫啊,天空
  大自然过于冰冷。
  仅有臣服,过于残忍。
  此生
  仅有父母赐予的肉身是不够的。
  回乡 黑女
  请别盯着我两鬓的斑白
  我来的路上一直在下霜
  我声音喑哑,所剩词汇不多
  我来的路上尘土飞扬
  大风卷走干净的鞋子
  你旅馆的玻璃门锃亮
  我回来的路正是离去的那条
  那时,心像一件被风鼓起的衣裳
  而今,一个沉重而安谧的灵魂
  带回来洁净平整的长衫
  在这里得到休息
  我独自走向绿杨阴、白沙堤
  在这里打开身体的包裹
  一半尘土,一半花朵
  夜泊成都 胡赳赳   多处贡献过的撒旦,多处的魔鬼
  多处的帝国,多处的正义之师
  更多处女膜正在消失
  川大门外的汉子,有一条蛾眉
  和触手可及的根
  他们什么都做:棒棒搞啥子哟
  小母牛跟政府达成协议
  援助穷人、纳税、挤奶
  美国领事馆点点下巴
  湿润的空气里麻辣成堆
  酒精点燃的黑夜喷薄而出
  江河日下的额头伏下
  再次穿过迷宫
  弯弯曲曲就像输尿管
  天,使劲地蓝 胡应鹏
  要蓝,就蓝它一生
  要裸,就裸得丝云不挂裸得荡气回肠
  要空,就空空荡荡得一塌糊涂
  山顶高举蔚蓝,松林划过天边
  这永不回头的曲线
  清晰得让人想哭
  清晰得,像一次没有过错的人生
  很多次,就这样躺下来
  张开翅膀和身体。就这样
  我背负大地和凉山,跳下天空
  蓝得永无止歇的蓝啊
  透明得不可一世的透明
  多像每个昔日。天长,地久。
  多像我从未有过的
  心
  南方的礼物 黄礼孩
  玫瑰压低了南方的嘴唇
  细密的话语像星星的碎片
  未采摘的雨珠是甜蜜的药水
  仿佛稻谷洒落,在信仰里上升
  白天遭遇有趣的游戏
  夜晚梦想花朵踮起足尖
  仿佛有人在怀中饱满地移动
  你的峰顶都是南方大海的视线
  令我陶醉,不想把任何东西占有
  也不想去履行所谓的责任
  群星倒映,紫丁香重开
  预备着,只为一个新来的人
  忧伤会很快过去 黄元祥
  与绝望有些不同,它的轨迹是一条小道
  开着淡蓝色的小花,
  像是日子突然爆出的几根枝条之一
  去过一次,就知道那里土壤的水分
  ――看上去,它们并不是十分缺水。
  乌云喜欢在那上面聚集,
  威慑着成为好天气的愿望
  它并不能成为别的什么。路的尽头
  是一大片纠结的灌木丛,不是断崖。
  天空又低又暗,炫耀开始饱和的知识
  折回的时候,飘起了雨点,
  但它仍不忘数一数
  那些小花开放的朵数――
  忧伤或许是件美丽的事情
  雨后很快天晴,它还不知道自己的脸
  已暴露在阳光之下,像一片
  白花花的水渍。一旦知道,
  它自己就成为记忆,被斑鸠的鸣叫
  自动拨向下午五点。
  拿破仑的告别 江非
  拿破仑带着他的马群在秋天出发了
  部队将开往冬天的莫斯科
  他的约瑟芬还在巴黎的秋风中
  巴黎有巴黎的雾
  巴黎有巴黎的社会
  巴黎有巴黎的塞纳河
  拿破仑在浓浓的晨雾中向他的祖国告别
  向晦暗不定的河水告别
  离开战的时辰还早
  拿破仑从马上下来
  走进边陲路边的一个乡村教堂
  在那里静坐了一会儿
  祷告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一间少年时代的图书室
  他和几个友伴在窗户下共同度过的一个暑期
  他想起昨天约瑟芬派人打扫了他的图书
  把他的书籍分别分成了插图、纸张、
  墨迹、理想、武器
  分别放在门拱上和门拱后的篮子里
  今夜大风 金铃子
  今夜大风
  它想把那些枯骨从梦里吹醒
  它不知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会落泪
  它固执地吹啊
  风中之烛,在无声地哭
  什么因素缘由,世界在无声地哭
  他们的舌头仿佛在嘴里变成石头
  他们只有含着这沉重的石头
  ――只有
  却不知道放在哪里
  可是,风呵
  你穿过灌木丛的“噼啪”声朝我而来
  我想大喊,我想放声痛哭
  一个女人
  只想为这天放声痛哭
  伊兹拉?庞德 康城
  被弃置
  和重新点燃的词站立在瑞士
  苏黎世的墓前
  拒绝和世界的整个暮色结合
  诚心诚意的激动
  纸上的宽阔世界
  到处是陌生、狂欢和倾泻的词
  一个词也许年轻,也许重
  也许会突破世界这个包袱
  在你手上痛苦地生产
  “日落的设计者”
  你修改了荒原,修订这个世界!
  我感到世界正和你一起消失
  伟大的庞德,生命力旺盛的诗人、朋友
  诗的设计者。
  有次 李兵
  有次,我在大街的公话亭里,
  接听了一个无人理睬的电话。
  “等一等,请等一等!”
  “他”焦急地说,然后离去了。
  那天我正伤感,所以
  就真靠在那根电线杆旁,透过话筒
  听了十分钟别处的风声。
  雨停了 李林芳
  首先是蓑衣 滴着日子里的雨水
  被山路和岁月磨烂的草鞋
  歇在黄泥土墙上
  一些草屑 几颗无数次硌疼脚掌的石子
  还是行走的姿势
  然后是西窗 木格窗棂折叠着
  古人的山水 年代太久远了
  远到魏晋和先秦 还有古筝
  悠远 清凉 一会儿屋檐滴水
  一会儿又和雾霭一起匿入深深的幽谷
  窗下还应该卧着醉听风雨的隐者
  我前世的情人
  雨停了 他刚刚欠身出去
  他说他要去南山
  接下紫铜铃的泪滴 朱唇微启
  要倾吐这个夏天的秘密和忧伤……
  他的脚上是另一双草鞋
  一打雷我就生气 刘川
  一打雷我就生气
  愤怒极了
  是在和老天爷怄气
  它“轰轰”地干响
  为什么从没像传说中那样把那些恶人
  劈一劈呢
  我一边生气
  一边无声地写诗
  但我的怒气都存储进了
  一个个字里
  我希望雨过天晴
  读到我诗的人
  耳边还有雷声,一下一下地劈
  一下一下地惊吓着
  他们的灵魂
  浪花 刘利萍
  天边的彩虹已开始涂色
  我的心还在梦境般的绚丽里漫步
  一路哼着陶醉的小调
  任成成的风将我吹得绽放
  一望无际咆哮的海肆意撞击我卑微的欲望
  我的心无法承受这样广博的狂热
  小心地把自我装进许愿的瓶里
  等待有缘的你从大海深处将我捞起
  任风忧郁地呼唤
  你执意背着梦境远走
  让我再舀一瓢海的柔情
  倾注我纷繁的忧思
  让幽怨的泪水蒸发在蓝天下
  凝聚成最圣洁的浪花
  那多愁善感的希冀
  早也填满风吹到的每个角落
  浩瀚自由的大海啊
  一次次把我的心打底成纯蓝色
  我不是徐颖也不是刘棉朵 刘棉朵
  我不是徐颖,也不是刘棉朵
  我不是你们熟悉和认识的那个
  我本来是个平凡的女子
  安静地住在桃核里
  直到他唤醒了我
  我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也可能谁也不是
  我来过这里,可能来的不是我
  是我们当中的另一个
  就像你们爱了许多年
  在一个锅里吃饭
  某天早上醒来
  却发现
  彼此相对是陌生人
  不知谁隐瞒了谁
  生活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
  有四分之三的真相
  隐藏在冰冷的看不见的水下
  没有人能说出它们
  虚拟的夜晚 刘学军
  夜晚繁殖着夜晚,死亡重复了死亡
  你的幸福不是我的幸福,
  酒鬼满眼都是真相
  哥哥,我再次看到你走过广场,
  走过正在拆除的老城
  你甚至开始不食人间烟火,
  只迎娶神的女儿
  让一个阴影和黑互相仇恨,
  从凌晨三点开始   雪花没有落地就已融化,
  点灯都是别人的事
  那井里的阳光不分昼夜,
  一切归于平静
  发生的没有发生的,该来的不该来的,
  始终是这样
  三只丢失的门锁隐藏了一切,
  就像水隐藏了自己
  构成族谱对繁殖的要求,
  我看到的只有时间
  夜宿成都榕园逢雨 刘泽球
  雨虚拟出时光,
  或者被时光虚拟出万物潮湿的额头。
  我想我已经等候了它们很久,
  像每天散步的广场一样熟稔,
  一样簌簌地相互靠近。
  那是比落叶的回声
  更残忍地割着我们身体的刀子。
  听啊,护城河的水面
  又上涨了若干公分。大地也随之
  沉下去相应的高度。
  我在傍晚以后到达,
  马路上,许多像我一般低着头走路的人
  灯光的沙子把他们的形象
  摩挲得如同一把把反着小亮点的铜钥匙。
  房门先于客人打开。
  榕树、蝴蝶和我
  都想在这幽凉里多睡上一小会儿,
  而不知名的鸟啼像夜雨的尘被轻轻溅起。
  雪地里的苹果树 吕叶
  只剩下这些粗糙的枝干了
  苹果先于大雪坠落或摘下
  其实苹果与大雪是同样的自由落体
  我一松手 苹果便会和雪同时落下
  结果我吃掉了苹果 而雪
  挂满了这些粗糙的枝干 就如我
  吃剩下的果皮
  只剩下这些粗糙的枝干了 还有
  1995年元月16日子夜时分吃剩下
  的果皮
  祖国 马累
  当我随着时光慢慢衰老,
  当我在深秋涩凉的风中想起中国,
  我吞咽着风雨,多少年了,
  托体于祖国的山河,
  和那些如蚁如根的人民一起,
  当我和那些化为灰烬的草叶
  相遇在沉默的大地上,
  我就会像一滴露水一样去爱,
  去死亡,
  去相濡以沫,
  去相忘于江湖。
  果皮箱 弥赛亚
  麻鸽子飞回来
  停在对面的楼顶上
  我把手指当成枪
  悄悄瞄准了它
  一场雨落下来
  隔在我们中间
  我停止了射击
  它抬头看了我一眼
  在这一瞬间
  我们俩暗暗达成了妥协
  我把枪揣回衣兜,转身走了
  它用“咕咕”声为我送行
  第二季水瓶谷物 桥
  一个与我有关的人,在浅草下车
  他背着巨大的麻袋,不停地按着粉色停车铃
  新刷的油漆粘满他的水瓶手掌
  火车司机大声呵斥着,驾驶通体透亮的烙铁
  烙过他的星座
  一车未知的谷物加速行驶
  灰暗的春天
  粘着沥青的早晨
  被省略的浅草站
  他们的妻子都在下一站,怀抱初生的婴儿
  第二季的呻吟声,谷物成熟
  在浅草的地里我撮着谷子粗糙的外壳
  那个与我有关的人,不停地脱落着时间
  咬破手指的晚上
  他打乱自己,跳下正在月蚀的月亮
  有时候,有时候 桑眉
  还没把镜子搬回家的女人
  整日整日担心落在家里的花瓶
  怕它独自在家里破碎
  镜子有时候会替一个离世的人照顾花瓶
  和花瓶里的花
  看神色恍惚的人儿替花换水
  镜子有时候会伸出虚无的手指抚摸她的鱼尾纹
  和蝴蝶刺青
  替一串断线的泪珠找到脸庞
  镜子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有时候她端详它久了
  窗、花瓶、水平面……世界上玻璃一样的
  事物和人物都碎了
  都飞起来了
  整夜整夜飞,飞……
  我喜欢那些颓废的人 沈浩波
  我喜欢那些颓废的人
  他们在月光制成的肥皂泡里闪闪发亮
  我喜欢那些肮脏的人
  像河滩上颗粒粗糙的石子,硌得我脚疼
  他们仿佛随手抛掷着生命
  但却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我喜欢那些颓废的人
  他们不爱和我这样的人讲话
  我喜欢那些肮脏的人
  甚至喜欢他们因肮脏而显得有点自卑
  雨 舒放
  在清晨,
  他们用闪烁的尾灯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和我们一样。
  一滴一滴的雨,开始和宇宙交谈。孰黑孰白?
  匆忙的天色并未察觉
  一个细胞心神皆醉的生命排练。
  那些万物的花朵,会哭喊的河流,
  以相同的构造相同的摄取
  演算出一加一不等于二的结果。
  这样的世界对你并不公平。
  一句话就可以让人独怆然而涕下:
  “我们活一次却要死很久很久。”
  你在欢喜之上让我充盈了遭人遗弃的悲凉,
  抑郁之下却有着轻灵的疾飞点出天空的涟漪,
  如荡漾的层层笑意,金色的莲瓣。
  寻找,又岂止仅是一种快乐,抑或痛苦?
  谁又知道我们是不是梦中的你我虚拟的架构、
  拓展狭窄空间的利刃、眩晕的起伏?
  我们彼此:子非鱼,亦非雨。
  喜欢鸡尾酒的女人 太阿
  喜欢鸡尾酒的女人
  喜欢捣弄红 白 蓝
  把自己的人生也搅成一杯鸡尾酒
  五十度以上的热度
  黄中带红
  那是处女的血
  都市的黄金
  喜欢鸡尾酒的女人点燃一支烟
  把夜把爱把青春把性欲
  一节节点燃
  然后和一个扎马尾巴的陌生男人
  回到奢华的家
  喜欢鸡尾酒的女人
  不知道家在哪里
  只知道别人把她的乳房当家
  流泪的银色脸庞 陶春
  有一次,一千次我都想上升
  父亲母亲庞大流泪的银色脸庞
  你们最响有多响?
  你们沉默的嘴
  将是碑尖振聋发聩的宣言
  大朵透开的蓝光
  不止一次梦见长河闪亮
  高举起岸
  拦腰折断他年轻的身体
  碾过鞋子边缘,那柬文身的风
  应答于一颗失群孤鸣的星辰
  我光速的一发视线
  弹头般逼近
  被撞裂的铜质驳船
  回荡催生岁月的长弓不能越过的飞翔
  父亲母亲庞大流泪的银色脸庞
  你们在弹奏
  太阳燃烧的大时间
  我失去知觉的部分将是重音
  南渡江缓慢的一生 王广俊
  多少个深潭,多少个急水滩
  能辨认两岸的树木花草
  南渡江,山风吹响了一片竹叶
  一簇松针,预测出
  有多大的雨要来
  江水又涨多少公分
  南渡江,知道一只小山蜂
  今天采了多少荔枝花
  才飞回蜂巢
  村里温暖的炊烟
  在黄昏回家
  南渡江里的雄性鱼
  船桨划出的水声
  孤独而淡定
  比一排大雁
  更思念秋天
  南渡江,双手紧握一把船桨
  在没有水波的江面上
  划动缓慢的一生
  欢乐颂 王国平
  把白杨柳树和月光请出来
  把粮食炊烟和故乡请出来
  把蝴蝶春天和花朵请出来
  最后把琴声请出来
  用所有的吉祥甜蜜和幸福
  为今天合奏一部欢乐的曲子
  把沉睡者叫醒把忧伤者扶起
  让谦卑的劳动者
  放下手中紧握的宿命和农事
  加入到这盛大的合唱
  而我将是其中声音嘹亮的一个
  摩挲着昨日泪流满面
  琴声最终会把人间的泪水挑起
  放到鹰翅和云层之上
  让那些哀伤的人们
  一生都够不着
  不锈钢 吴铭越
  1986年,我和父亲修下水道
  发现一颗鲜红的草莓,躺在污水中
  父亲没说一句话,把挖出的杂物填回
  我使劲踩踏多出的部分   每次都如此,总会多出点什么
  直到一场雨来临,侵入看不见的缝隙
  脚印逐渐缩小,屋内的积水倒映出镜子
  过堂风打着出溜滑,有摔倒的声音
  曾经在房间里逗留的,重新四处流动
  气色如初,潮湿得像刚发芽的种子
  残留熟悉的气息,如窗前静物
  被临摹,被一次次涂改
  直至1976年,我终于出生
  倒叙的生路 谢瑞
  飘散的气又聚了回来
  羔羊的呼吸渐渐粗重
  它开始扑腾,喘息
  刀子从脖子倒退着出来,血回到了腔子
  最初的捆绑一圈圈散开
  它挣扎着站起,倒着追赶手提刀子的人
  像刚开始被追赶一样,它跑不过他
  那人退出了羊圈,它退回到母亲身边
  绝望的表情重又恢复了安详
  它们站在一起,呼吸平静
  回头,那人没有拿刀子
  站在羊圈外
  微笑着看它们将一堆青草
  越吃越丰盛
  如果你的牙齿允许 谢湘南
  如果我的牙齿允许
  我要抽一整夜的烟
  想一晚上问题
  如果我的牙齿允许
  我要咀嚼那些青青的薄荷
  我要咀嚼到天亮
  如果你的牙齿允许
  我的舌头将不从你的嘴中抽离
  我要用烟草味与薄荷味
  将你的牙齿重新粉刷
  如果你的牙齿允许
  如果我的牙齿允许
  天亮了
  我们还一起磨牙
  一直磨到天黑
  磨到我们
  没有了牙齿
  生活报 杨勇
  旅馆。紫丁香。白紫丁香。孔雀尾巴。
  绿,不绿。火柴头着了,点亮分岔的烟卷。
  突然,灰飞烟灭。夜幕新闻,全是夜幕。
  白天,小贩那里卖报。读晚报,早晨梦醒买。
  公交车,驶向天堂。跳上去的人,没有回来。
  警灯闪烁也白费。红灯,还是,红旗一样红。
  只是夜雨,在扫过。窗口,一个剪纸乡愁。
  酒瓶上燃烧。久久不起立。小侍有一张停电脸。
  法兰西香水泡汤,紫丁香摇曳。内心不坚固。
  冰城变成泥水城,中毒的软件包,打开便不睡。
  电视,开到最小音量。声音,还是盛大效果。
  它陪你演戏、聊天和梦呓。戏,演给酒鬼。
  你哭,我不哭。道具是铁皮拉罐、几袋小菜。
  卡佛醉了,眼前发黑。空中楼阁还是亮的。
  挡窗帘的小计算器,计算,那些家,那些前程。
  床和床笫,说不准。夜雨扫过,寒冷。卡佛。
  今晚,《当我们在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逍遥令 姚彬
  谁把风收拢了,我跟他没完
  谁把雨兜售了,我跟他没完
  风雨不动,没有声音的世界不好玩
  道路宽广些,我的后半生全部挣买路钱
  天空狭窄些,让我随时能看到玉皇大帝给我供奉的高香
  婚姻宽广些,让威严的帝王我的妻子耀武扬威
  理想狭窄些,让小脚老妇人我的祖母纵横驰骋
  把风放出来,把雨泼下来,我开始在和平年代参加革命
  动作龌龊些,让世人记住东倒西歪的我和世界醉了的样子
  嘴巴张大些,让大地上的亲戚明白现在是隐恶扬善的好时机
  把绿色的拐杖给我,让我成为沙漠的焦点
  把沉默的白骨装进我的行囊,
  到兵马俑寻找同样沉默寡言的旧情人
  从秦朝进入秦朝,从汉代进入汉代,从2006年进入2006年
  从星期五进入星期五,
  从2月10日进入2月10日,从九点五十八分进入九点五十八分
  从我进入我,从你进入你
  嗨!凯鲁亚克 余小蛮
  很热,太阳
  太阳像是巨大的烘干机――我晒黑了
  故意站在白色斑马线中间
  在正午反正也
  没有什么车经过
  公路像是要融化的样子
  连汽车都被烤得软塌塌的
  ――嗨!凯鲁亚克
  这个时候。路上的
  一个傻姑娘
  她忽然想起了你,她心里涌出
  黑啤酒那样的米色泡沫,像是爱情
  她忽然觉得,你的孤独有点
  似曾相识。
  睡梦 育邦
  不可避免而又无法圆满解决的事件
  一个接着一个,蜂拥而至
  类似海洋之于水滴
  一些现象学的泡沫在不停地翻滚
  我们穿着世界的袍服
  到大街上行走
  去咖啡馆里坐下
  在山林空寂处和衣而眠
  脱掉它
  我们的影子就被解放出来
  同时还成就它们的隐遁之术
  手握黑暗的执法者
  在幽冥时刻废黜所有的神祗
  一切归于静谧
  我们人类的所有都是出生婴儿的睡梦
  ――一个无法探知的心理结构
  短剧 张尔
  1
  囚禁却令人获得。山滑向一侧,云和水也是。
  秩序的判决更倾于沉淀的重物。
  有时他被割开,内心的毒瘤关乎意志脱落。
  因此他反复背诵真理,直至人群渐散、大风起兮。
  2
  我在狱中。你在世说纷纭间,
  在他国的城池乱石飞泻下。
  我在背诵。雨滴自窗外穿向冰箱夜半苟同的轰鸣,
  布衣拾掇前朝明月。你辗转一寸,抱困惑的江山
  于慵懒怀中。黎明,班车提前来到交迫车站。
  3
  一绺蒙贬逐的欲,一地频频沸腾的雨
  一阵夏风嘁喊,一月望去无垠的边际
  火烧向黎明,私奔向菜市,车堵向心
  不日,横行店招必将乱于愁古的新路。
  霍金的金鱼 张值
  以大设计否定创世纪
  以科学替代哲学。霍金
  身残志坚的唯物论者,活在当代
  身心高度浓缩,结婚两次,三个子女
  他的射精,会依靠牛顿力学吗
  世界原本不可知,但他例外
  他的智商高达一百六十。他规定宇宙
  的定律。从一套定律中演绎
  他的物理学,就是生物学
  那只被禁止收养的金鱼
  因为一只弧形的鱼缸丧失口粮
  在扭曲的世界,如果悲剧不止于光
  就一定和人相关。在世界诞生以前
  霍金和他的金鱼,就已经存在
  这个春天 赵亦潇
  我从不探究你的出处
  和你的隐疾
  昨天你背上杨柳枝
  假装桃花
  在大声叫卖春天
  在房子里湿答答地流泪 歌没唱完 就到晚上了
  春天让你行走困难
  红色的秤金草再长一寸
  就可以采下来治你的腿疾
  我低头走过没留意你是不是
  还拄杖踌躇
  强忍着疼痛 眼光还像羽毛一样
  一小朵花从枝头掉出来
  贴在我的襟上 正好
  不是说 刚刚才三月么
  就给我捎信儿来说 这个春天
  依然让我帮你种豆子和玉米
  世上已无悲伤之人 仲诗文
  秋天的时候,乐师吹上唢呐,
  酿酒师端出上等米酒
  青年歌唱,少女起舞。
  在这丰腴肥美的土地上,
  有肉不吃多么可耻
  有酒不醉多么可耻
  有家不回多么可耻
  大地献上的果实已装满马车
  劳动属于永远的荣耀与喜悦
  银杏树 朱巧玲
  银杏树是完美的
  不完美的是在树下喝茶的我们
  然后我们坐车去寺庙,一路上
  遇见去烧香之人。有喜悦之人和有悲伤之人
  人真是太多了
  不如银杏树
  银杏树保持着完美
  我们却经历了失眠和雨水
  “前方弯道、坡陡、路滑”
  在中途返回是不可能的了
  做一个无欲望之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陪我上山去吧
  我们需要的清净,已不止于清净
  椿树头 邹旭
  真的,那只是一块屁股大的地盘
  头项巴掌大的天。每一位客人都是远方
  每一桩秘密都心照不宣
  所有的事情都小若芝麻,没有人
  会把它们放在心里
  所有的生命都淡若轻烟
  只有我――她的最不听话的孩子
  被违心地逐出家园
  成为唯一疼在她心尖的肉
  我的眼睛只盛得下泪大的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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