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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诗人_土耳其诗人希克梅特诗选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纳齐姆?希克梅特(1902―1963),生于萨洛尼卡城(现已归入希腊境内)一个显贵家庭,父亲曾任土耳其新闻总署署长和驻汉堡领事等要职。希克梅特青年时代曾在土耳其海军学校学习,后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校方开除,从此开始诗歌创作。1921年入莫斯科东方大学,结识了马雅可夫斯基,并深受苏联文学的影响。当时十月革命胜利不久,苏联人民在同国内外反动势力的斗争中,掀起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高潮。列宁的旗帜使年轻的希克梅特看到人类彻底解放的曙光。他成为一位坚定的社会主义者,决心为土耳其人民的解放奋斗到底。
  1924年希克梅特回到祖国,在一家报馆工作,期间加入了共产党,并全身心地投入了进步的文艺创作,一面和保守的文人展开激烈论战,一面发表了大量从形式到内容都充满了革命激情的诗作。他的诗句高亢激奋,极富鼓动性,即使不同意他政治观点的人也不得不叹服他的艺术天才。
  希克梅特的诗作犹如强大的冲击波震动了诗坛,也震惊了当局。在诗坛上正在欢呼又一颗耀眼明星升起的时候,当局则把他列入了危险分子名单,极尽打压迫害之能事。从30年代到40年代,进监狱成了希克梅特的家常便饭,他获刑总量达六十五年之多,实际在狱加起来也有17个春秋。1950年他最后一次走出监狱的大门。虽然恢复了自由之身,却没有自由发表作品的权利。当局采取各种方式对他进行迫害,想把他逼上绝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希克梅特离开祖国,偷渡至苏联,并在苏联积极参加社会活动,继续从事文学创作,曾获过“列宁国际和平奖”。
  1951年希克梅特被土耳其当局开除土耳其国籍。1963年4月3日,这位对祖国充满忧患之情的诗人,客死在遥远的莫斯科。诗人去世后,他在国内的声誉日益提高。如今,在土耳其人民心中,希克梅特已成为最杰出的民族英雄。
  希克梅特早期诗作大多抒发个人情感,后以自由体诗描写社会现实生活。主要诗集有《八百三十五行》、《1+1=1》、《已经三个了》和《沉默的城市》等。诗人1952年访问过我国。
  
  在铁笼里奔走着的狮子
  
  如果你看一下在铁笼里
  奔走着的狮子,
  你会在这猛兽的眼睛里看见
  两把憎恨的钢剑。
  它走向这处,
  又回到跟前。
  走过去,
  走回来……
  你看吧!
  猛烈的皮鞭虽然能打到
  黄毛的背脊,
  但它那有筋肉却很坚强,
  狮子还是那般勇猛,
  它非常有力量,
  它相信它自己。
  它激怒着,奔走着……
  你捉不到片刻的时间,
  能把枷锁套在
  它那多毛的、粗壮的脖颈上。
  即使在鞭子的抽打之下。
  两膝有些抖颤――
  但它不会倒下去,
  它永远在动着,
  而它那高傲的头上的一堆鬃毛
  愤怒地、蓬蓬地竖起:
  它走向远处,
  又回到跟前,
  它走过去,
  又重新
  向铁笼猛扑,
  我的伙伴们的黑影
  就这样不分昼夜地
  沿着监牢的石墙来回闪动。
  一九二八年
  
  没有点着的烟卷
  
  在那天的夜晚
  他很可能死了,
  一颗子弹穿透他的心。
  但他毫无畏惧地走去,
  露出了笑容,
  迎着死亡走去。
  他问我:“有烟卷吗?”
  “有,”我说。
  “洋火呢?”
  “没有。”像往常开玩笑一样。
  “你用子弹点它吧!”
  他拿起烟卷,走了……
  现在,天已破晓,清晨,
  也许,他正带着血淋淋的伤
  躺在地上,
  惨白的脸色象征的死亡,――
  这一切是多么痛苦,又多么平常!――
  冰冷的嘴角。还含着
  那支没有点着的烟卷。
  一九三○年
  
  金色的眼睛的姑娘,淡紫色的紫罗兰花和饥饿的朋友们
  
  你呀,酸溜溜的诗人
  你迷茫的目光中有着一层昏暗的雾!
  你以为:我们不懂得爱情。
  不,不!
  我们也分辨得出
  什么是幸福和痛苦。
  看,春天又呼哨着飞奔而来,
  在人们的眼前轰鸣着一闪而过,
  好像一列运货火车的
  发散着马汗、烟叶和干草气味的
  木板车厢。
  可是,在一瞬间的梦想之后,
  我却希望
  让春天穿过花树和叶子而来,
  给我的亲人们
  带来丰盛的午餐,
  给我的女儿
  带来新鲜的牛奶。
  可是,我却希望
  (用不着隐藏自己的心意),说真心话,我是
  多么热切地想送给
  我那金色眼睛的姑娘
  一把小小的花束――
  即使是一束也好!――
  一束淡紫色的紫罗兰花。
  大街上出售着紫罗兰花,我看见过,
  那些寒伧的花束的价钱,我也问过。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朋友们罢工了,
  于是,我就把存下来买紫罗兰花的钱
  给了他们。
  一九三○年
  
  关于便帽和呢帽
  
  我是一个平常的无产阶级诗人,
  神经是健全的,
  筋肉是结实的。
  当我到街上去的时候,
  我的头上戴着一顶
  工人的便帽。
  一星期我有六天戴着它
  (如果我没有落在警察的爪子里面),
  可是,到了第七天,
  我戴上
  唯一的
  漂亮的呢帽,
  同我的爱人出去游玩。
  为什么
  我没有两顶呢帽?
  朋友,你怎样回答
  这个问题?
  也许,我是一个懒汉吗?
  不对!
  每天我拿着手盘站十二小时,
  每天我站七百二十分钟――
  在这把一切都吃光舐净的劳动上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一点也不剩。
  我是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吗?
  不对!
  地主们比我
  更加无知万分。
  我是一个傻瓜吗?
  哪里会有这种事情!
  也许是因为我在咖啡店和酒店中坐得太久,
  或者是因为我寻欢作乐
  一直到了天明?
  不,不是这样!
  这里只有一个公正的答案:
  我属于无产阶级,
  朋友,
  无――产――阶――级!
  但是,朋友,
  我将来会有两顶呢帽,
  而且还不只两顶,
  会有两千万顶,
  将来,当全体无产阶级团结起来,
  反对一切的和各种的贵族的时候。
  当我们大家
  一同走遍世界,
  当我、我们、他们
  永远成了
  全地球上的机器的主人的时候。
  这是会实现的,会永远实现的。
  无论如何也要实现!
  是的,一定实现!!!
  一九三一年
  
  我的心不在这里 ――心痛病
  
  你错了,医生。
  你的柔弱而苍白的手
  不能够摸到我的心。
  鲜红的血,我的血,
  同黄河混在一起奔流。
  我的心在中国。
  在那为正义的制度而战的
  士兵的队伍中间跳动。
  每天,当黎明将要降临,
  天空还没有红霞的时候,
  在希腊――已经好几年了――
  每天,当黎明将要降临的时候,
  他们把我的头
  带出去枪毙。
  每天的夜晚。
  每天的夜晚,
  当囚徒们在梦中喊叫的时候,
  我的心,
  像一位小小的客人。
  向留在家里的母亲和妻子飞去。
  我的困苦的人民等待着我
  已经十年了。
  我应当对他们有一点贡献。
  但是,怎么办呢?
  穿过铁栏,我交给他们
  我所仅有的东西:
  一颗红色的苹果――
  我的心,医生。
  我的心
  不仅仅在我的身上――
  虽然我躺在医院里面,
  但我的心整夜地燃烧着,
  它在同远方的一颗星谈话。
  可是,你说:
  “监狱。尼古丁。
  不要再吸烟了……”
  难道你能治好我的心,
  我的心――你能治好吗?
  一九四八年
  
  一九四五年十月九日
  
  深夜里,我梦见
  你和我两人又同在一起,
  你忍受着那难以形容的痛苦凄然地望着我,
  你坐在我的身旁,
  抬起了头,伸出双手,
  和我谈着话,
  但是,我却听不到你的话语……
  这时,仿佛在何处响着
  节奏均匀的钟声,像在报道隆重的事情,
  空气在轻轻地说着生命和大自然的无穷,
  同时,也听到地下膨胀了的种子的苗芽
  冲破了土壤,
  它们想走到光明的地方,
  看看星星。
  广大的人群行动着。
  大地响彻着他们的步伐……
  ――你润湿的双唇轻声地谈些什么话,
  但是,我却听不到你的话语……
  我气恼得醒来,
  才知道夜来睡在书上。
  铁锁沉默着,
  狱中的石墙也一语不发。
  但是,在夜半时分,
  我却和朋友们谈着话,
  你也和我同在一起。
  
  (选自《希克梅特诗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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