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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是现在的哪里 西域

时间:2019-02-1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阿勒泰的蒙古族诗人      没有任何人相信,我是成吉思汗的遗腹子。在一个取消了汗位的时代出生。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早晨醒来,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他的血缘是我继承的最大一笔遗产。
  奎屯山,西征的部队誓师的地方,我形单影只地再一次出发了。我不是孤儿,我的诗篇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一位伟大的父亲。他没有领养我,而是我认领了他!
  他虽然已死去,但草原还活着。草原是母亲,把我扶上战马:“找你的父亲去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要用笔来完成他的刀剑无法做到的事情。
  
  西征的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你为什么不断打马向西?”
  那是日落的地方,流着更多的血,唤醒了我嗜血的本性。我的刀剑,必须以血来止渴。每天黄昏,我一点也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天空有一场非人力的杀戮,呼唤我来参与。
  额济纳的太阳,走到吉木萨尔就老了。把身体当成版图,摸一摸,哪里是撒马尔罕?哪里是塔什干?这是醒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走吧,用我的旗帜给它们缝上补丁!
  快马加鞭,改写沿途的国家的名字,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故乡。
  终有一天,我头颅低垂,构成额外的落日。
  
  吐尔扈特部落的牧马人
  
  给成吉思汗牵过马的人,仍然活在我们中间。他牵着另一匹马,站在收费的围栏边,等待我跨上去,逛一圈,或者只是在原地,照一张相。
  吐尔扈特部落的这位男人,并不知道自己,曾伴随伟大的可汗西征,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博尔塔拉草原,养马,并且繁衍后代……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短暂地恢复了血液里的记忆。轻轻摇了摇头,他又全忘记了。
  是的,一个牧马人完全有理由――把历史当成幻觉!
  
  和布克赛尔草原
  
  如果不想成为英雄,我就没必要来到草原,骑马、射箭,拍几幅照片。
  如果来到草原,不想成为英雄,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别人问我干了些什么,我好意思说:只拍了几幅照片?
  我骑过马,被摔下来了。我射过箭,射偏了。这没多大关系,关键看我是否忘掉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像他那样歌唱,并且醉倒――“再多的梦,也嫌少……”
  你会问:成吉思汗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走了,却把草原留下来,还留下没骑过的马、没射完的箭,让每个人都想试一试。
  我也想试试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气7昭苏草原的马灯
  万马奔腾,没有一匹属于我的。它们都太快,我赶不上。
  繁星满天,没有一颗属于我的。它们都太高,我够不着。
  眼睛快瞎了的时候,你出现了。昭苏草原的马灯,是一匹放慢脚步的马,驮着一颗陨落的星。我也一样,是一个沉溺于回忆而掉队的人。
  纷乱的光线!数不清的缰绳。全攥紧在我手心里。让别人去牧马吧,我只喂养这盏灯,用黑暗作为饲料……
  
  额敏河的早晨
  
  醒来,雪山融化。
  醒来,羊群涌动,散布在向阳的草坡上,像一块又一块残雪。
  醒来,炊烟是草原的触角,直指蓝天。
  你想遇见最美的女人吗?她在毡房门前挤马奶、剪羊毛……
  醒来,比入睡花了更多的时间。
  醒来,唇齿间有草的味道。
  醒来,我一下子忘掉我是谁了。走在通向额敏河的路上,想用河水洗一把脸。
  
  石刻的马
  
  为了在某个瞬间真的成为雕塑,这匹马轮流用四蹄刨土,仿佛不耐烦地发掘着足以将自己支撑住的基座。好。它的动作慢了下来,即将归于静止。再等一等,血液变冷,皮肉凝固,鬃毛也不再飘拂
  它努力使四肢凝重得像是地里长出来的。接着,才长出了它整个的身躯?
  即使是一匹石刻的马,也必须在一块更大的花岗岩底座扎下坚硬的根,才不至于被暮归的牧人牵走,
  站得太久,它患上了暗疾:关节炎。刮风下雨,它无法忘掉膝盖的疼痛,而回忆起自己曾经拥有的肉身。
  
  呼图壁岩画
  
  你放牧的那群马,少了一匹!整个晚上怅然若失。它没有迷路,而是躲进岩画里。它太美了,它的骨架、曲线,本身就像画出来的。
  你幸运地喂养过一匹画出来的马,而又浑然不觉。
  它放慢脚步、屏住呼吸,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你发现。等啊等,等到一百年后、一千年后,走来一位诗人。
  很明显,那位诗人就是我了。我觉得这匹久等的马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坐骑。
  我不会把它归还给原先的主人,而是要骑上它,一起深入到石头里……
  
  多余的骑手
  
  一匹找不到自己的骑手的马,就是多余的。眼睁睁看着远处的马群,有人爱,有人疼,有人喂养,感到加倍地孤独。它是草原上忽略不计的一个零头,影子般活着,却逐渐认清了自我。
  一个找不到自己的马的骑手,就是多余的。只能在楼群之间,在水泥马路上,蹒跚而行。用靴子上钉的鞋钉,来想象马蹄铁溅起的火星。斑马线险些把他绊倒。“他总是觉得自己生错了时代,生错了地方。想飞啊,可惜没翅膀, ”
  一匹多余的马和一个多余的骑手,注定不可能会合。是命运在阻挠"否则它将失去最后的野性,而他,也唱不出那么忧伤的歌了。
  
  露珠
  
  草高过了马腹,我希望它还能接着长,高过马背、马的脖子,仍然停不下来。接着长,高过马头,挡住马的视野,鼻子被撩拨得很痒。
  草啊越长越高,把马和骑马的人藏了起来。我必须把手伸进草丛里摸半天,才找到那匹变小了的马。一根草,就把它绊倒。它抖落浑身的汗珠,重新站了起来……
  
  变形记
  
  和羊群在一起,我常常忘掉我是一个人。
  我常常忘掉我是一个牧羊人,而把自己当成跟它们一样的食草动物。
  很公平的交易:用一张人皮,来换一身羊毛。和羊群在一起,我很少发脾气,并且轻而易举地发现人的所有缺点。
  其实,羊也常常忘掉自己――是一只羊,它还以为是一片云呢。
  
  寂寞的哈纳斯湖
  
  在哈纳斯湖畔,遇见一个图瓦人,问我是否看到他跑丢了的马。他用手势比划出马的形状,又说它是枣红色的。然后,充满期待地凝视我,想从我的眼睛里找到它的下落。
  他急得想哭的样子,使我有点责怪那匹马了,不该这样伤害它的主人……
  纯粹为了安慰一下他,我说我看见了,随手指来的方向,那里有大片苜蓿生长(马最爱吃这种草了)。
  看着他转忧为喜向奎屯山那边跑去,直到今天,我都在问自己――是否应该对他撒这个谎,是否应该给他一点希望?
  
  天 马
  
  天马成了历史的一只冷板凳,好久没有人坐过了。
  我来到大宛国的地界,左顾右盼。如果真有一匹天马出现,患有恐高症的我,是否敢试试,
  天马流浪于草原深处,等待一个骑马的人,只有相遇的那一瞬间,它才可能长出并不存在的翅膀,在此之前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那样的本事。“骑一匹天马,到天上去,它的速度总比我的心跳慢半拍。不,那是因为我的心,跳得比平常快了一些……”
  
  创作手记
  
  我要骑一匹已绝种的马汗血马,去当代的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地方?西域,见一个浑身沾满花粉的人香妃。请她教我如何与蝴蝶打交道,如何酿蜜,或如何炮制一味比中药还要管用的香水――那是她皮肤表面渗透出的汗滴。闻一闻我就变得年轻了。在西域,吸风饮露就可以活下去,看来我快要成仙了。我想成为诗仙,美人,你是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的宝马在流血,我的妃子在流汗,两种香气混杂在一起,比鸡尾酒更容易醉人。我能怎么办呢?默默地流泪。我的泪是从蘸水钢笔的笔尖一点点流出的,流淌在纸上。西域夜空不绝的流星,是我挥泪如雨。但愿我的诗句像节日焰火般照亮你们――也就等于照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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